()和骆佳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诸航印象里,诸盈只带过一句,是和飞机有关。
诸盈毕业后來京工作,在她二十九岁那年的腊月,快放年假了,她被银行安排留下值班。有天夜里,她突然接到爸爸打來的长途,说诸航出水痘,高热不退。她慌忙和同事调班,连夜去火车站买票,直到大年初五的票都卖完了,站票也沒有黄牛票也沒有。
她站在售票大厅里无助地哭。
是骆佳良托人给她买了张隔天的飞机票,她在傍黑赶到了凤凰。
诸盈说,那张机票的钱是你姐夫当时两个月的工资,然后她又说,首都机场真大呀!
北京举办奥运会时,首都机场扩建了,中央台特别做过报道,可惜诸航除了去替卓绍华接过机,还沒真正领受过它的宏伟和壮观。
北京周边共有七个军用机场,六十年国庆时,在空中表演的那些军用飞机就是分别从这里起飞的。
诸航和小喻去的是南苑机场,到不宏伟,挺小的一个机场,外表看上去也有些陈旧。这里曾经是民用,后來才改成军用。
小喻开了辆灰色的别克,挂北京市的车牌,特普遍的车,但空间宽敞。也不知小喻向保卫处的军官出示了什么,车一直开到了停机坪。
停机坪上有几架军绿色的直升飞机,还有两架小型客机,经过的都是军人,他们像两个闯入地球的外星人。
爸爸搭坐的飞机还沒到。
诸航大气都不敢乱喘,眼睛也沒乱瞄,正襟端坐在车里。小喻今天换了便服,本來有点拘谨,瞧诸航那样,他到放松了。
从早晨起來,诸航的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的上窜下跳,沒穿外衣就出门,唐嫂诧异得眼睛瞪得溜圆。
卓绍华吃完早饭就去上班了,另一个勤务兵开的车。小帆帆起床第一件事,还是先拉巴巴,再洗脸喝奶。
一切和平时沒有什么两样。
诸航就是觉得有点不同,隐隐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上车去机场时,她主动发了条短信给卓绍华。一刻钟后,卓绍华回了:马上要开会,我在看材料。
扑通、扑通。。。。。。心跳声有增无减。
“夫人,到了!”淡淡的暮色中,天空出现了一个亮点。
诸航僵着,等反应过來,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了。
一位上尉一手拎一个大包首先从机舱出來,紧接着是个中校,再后面就是诸爸爸和诸妈妈。
两年沒见爸妈,诸航心底突然潮湿湿的,她扬起手,向爸妈跑去。
诸爸爸是话少的人,和外面打交道都是诸妈妈。
诸妈妈双手抓着中校的手,一直道谢,诸爸爸在一边呵呵地笑。
小喻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诸航等爸妈送上车,转过身,向中校再次道谢。中校爽气地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这是我们的荣幸。”
诸航很想说:惭愧。
诸家爸妈的兴奋劲还沒消,不住回头张望着暮色中的机场,大叹:“到底是人民解放军,处处为人民,又给搭机,还管吃管喝,都不要钱。”
诸航眼皮直跳,纯洁的爸妈,你真以为军民一家亲啊,非也,这些说不定要你家闺女付出啥代价呢!
机场沒入了渐浓的夜色中,诸家爸妈恋恋不舍收回视线,这才打量起小喻來,那目光绝对是严肃中带着审查。
诸航能不了解爸妈吗?慌忙介绍,“这是小喻,是我朋友请來接你们的。”
诸妈妈心照不宣地和诸爸爸对视了下,揶谕道:“北京到底是首都,开车的师傅都是选出來的,又年轻又俊,代表首都形像。不像凤凰那边,蹬车的、撑船的都是汉子。”
诸航狂汗,似乎爸妈误会了,把小喻当作。。。。。。
偷偷看小喻,嘴角弯成了四十度。
“呵,我爸妈夸你很英俊。”她庆幸凤凰土话和北京普通话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谢谢伯父、伯母!”小喻剑眉一抬,用地道的凤凰土话回道。
诸航额头跳出三条黑线,他乡遇故人?
小喻轻笑不语。
小喻把三人送到酒店便回大院了,今晚诸爸爸诸妈妈应该不会再用车。诸航掐掐仍在惊跳的眼皮,走在前面。
锦江之星两边的侧门封了,进去都是旋转式的正门。她拿出手机,想问姐姐有沒过來,就那么一抬眼,三魂差点飘走二魂。
英俊男人和漂亮女子,砸在那,都是璀璨明珠,经过的人不由自主都会多看几眼。如果有一英俊的男人怀里再抱着个粉琢的小娃娃,乍样?
还能做啥?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小娃娃本來在看水晶灯,嘴里呜啦呜啦地不知在讲什么,听到门响,看了过去,突然如同一只春天北归的小燕子,看见了家门,翅膀欢腾地拍个不停,嘴巴咧得大大的,毫不在意口水沾湿了衣襟。
“那宝宝真可爱,笑起來眯眯的样,和航航小时候一样。”诸妈妈年纪大了,看不见英俊男人,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小娃娃吸引过去了。
诸爸爸点头,慈祥地笑,“航航见到盈盈回家也是笑个不停,肚子挺得,抱都抱不住。”
诸航催眠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目不斜视往总台走去。
那对父子就站在总台前,水晶灯洒下的光辉,将两人的一举一动清晰地送入众人的眼帘。
“我。。。。。。叫诸航,昨天定了个。。。。。。房间。”诸航结巴了,眼角漏下的余光,瞥见某个坏家伙身子往她这边接近中,小嘴已经凑了过來。沉稳如山的首长沒有阻止的意思,静静地凝视着他,嘴角噙着轻笑。
“航航,宝宝和你有缘呢!”诸妈妈乐了,伸手去摸小帆帆。小帆帆躲开,眼中只有诸航。
小帆帆张开手臂,媚笑的眉眼在诸航眼前放大。
诸航想哭,明明早晨刚见过,为啥还要表现得像久别重逢似的?她真恨首长,逼人太甚,都不给她迂回的余地?
总台小姐居然还是那晚值夜班的,记得这特别的一家三口,热情地笑道:“你家宝宝和先生都等你好一会了,上次那个房间正好空着,还安排那间吗?”
诸航低头填写入住资料,就当总台小姐认错了人。
小帆帆殷勤献了好一会,诸航连个笑脸都沒回,他委屈地把头搁在首长的肩上,小嘴直扁,眼眶一红,里面热雾弥漫。
卓绍华也不轻哄,任由小帆帆委屈扩大,凝视诸航的视线在慢慢变寒。
“瞧瞧,宝宝伤心了,航航你抱一下他吧!”诸妈妈心疼了,不忍看小娃娃可怜的样。
诸航也伤心,谁來抱她?
小帆帆逸出哽咽声,大颗的泪珠濡湿了密密的黑睫,小心口一耸一耸。
“好啦,好啦,宝宝乖,阿姨就來抱。”诸妈妈瞪了诸航一眼,柔声宽慰。
诸航长叹,小帆帆,知道吗,你和首长來这一招,等于判了猪猪死刑,为啥要立时枪决,不能缓期执行么?
她哭丧着脸拍拍手,小帆帆沒动弹。她再拍,小帆帆哀怨地看向卓绍华,像是在告状,说猪猪太讨厌。
诸航又拍。
小帆帆不是很情愿地眨眨眼,然后嘟起嘴,勉为其难地迎向诸航的手臂,但在一投进诸航怀中的时候,猛地咯咯笑出了声。
“阿姨一抱,宝宝就开心了,真聪明呀!”诸妈妈跟着笑
“妈妈,你看过谁家孩子对陌生阿姨这么黏的?”随着话音,诸盈从旋转门里走了出來,面寒似冰。
诸航身子一僵,脸上血色全无,卓绍华不着痕迹将她护在了身后。
“盈盈來啦,你看这不就有吗?”诸妈妈笑语嫣然,又回头去看小帆帆。
身边有爸爸,抱她的人又是猪猪,怕是站在枪林弹雨中,小帆帆依然从容不迫、笑逐颜开。
诸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卓绍华,她想起來了。航航重感冒那天,在楼梯口她遇见过这对父子,当时,她还回头多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称职的父亲,瞧他抱孩子的姿势就知。
他是去看航航的吗?与她恰好前脚与后脚。
“盈盈,你这是。。。。。。?”诸爸爸看到诸盈两只手都在哆嗦。
诸盈苦笑,她把航航笼在翅翼下,竟然什么也沒发觉,不是她弱,而是对方太强大。
“卓少将,谢谢你把我爸妈接到北京。”诸盈命令自己镇定。
“大姐言重,这是绍华份内的事。”卓绍华以后辈的口吻恭敬地回道。
诸盈沒有再看他,完全当他如空气。别怪别人带坏自己的孩子,其实自己教育也不成功。她严厉地转向了诸航,“航航,告诉爸妈,告诉姐姐,这孩子管你到底叫什么?”
诸航埋在小帆帆的颈窝处,呵出一口热气,小帆帆,看见沒,暴风雨就要來了,你有沒有伞?
小帆帆给她呵得痒痒的,不住地扭來扭去,笑得都像接不上气來。
摘星_摘星全文免费阅读_63,心之忧矣,云如之何(三)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