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绍华却沒有睡意,他的手一遍遍地从诸航的锁骨摸到腰间,不带有任何激情,似乎是不敢置信,他真的拥有这孩子了?
他甚至还去探了探她的呼吸,很匀称,和帆帆一样,有点小鼾声。
从下午到现在,这六七个小时,他都不知是怎么过來的。站在茫茫的人潮中,找寻不到她的身影,他简直想对天怒吼。如果不是有理智,真想向父亲求救,请求出动北京军区的驻军,他很害怕,晚一刻,他会与这孩子失之交臂。
他來过北航,天傍黑时,绕遍了整个校园。北航附近的网吧,他一家家的排查,搞得老板们一头紧张,以为是突击检查。
他还去了深蓝色西餐厅,这孩子在那打过工。
也不知是什么信念,他最后又來了趟北航。夜色里,他看见周文瑾阴着脸匆匆离去,他的心奇特地镇定了下來。
他向保安描述诸航的模样,保安直点头。
诸航睡得不安稳,伤口受了暖,有点痒,她不住地在被中蹭來蹭去。他忙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免得碰到伤口。
诸航嫌姿势不舒服,腾地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他轻笑,吻吻她发心,由着她用胳膊肘儿挤他,用脚蹬他。
“首长。。。。。。”她突地发出一声嘤咛。
“嗯!”他柔声轻答。
许久都沒有回声,原來是梦呓。
诸航,在你梦中我是什么样?他的心不觉一荡,噙着她的唇瓣,轻咬了下。小腹下面升起一缕火焰,肌肉立刻坚硬如铁,他闭上眼,深呼吸。
“首长。。。。。。”这次,她是真的醒了,一对长睫刷过他**的胸膛,痒酥酥的。
他叹息,才睡了一会呢。“别说话,好好地睡。”他对着她耳朵轻语。
诸航在黑夜中大睁着眼,在刚才那一会,她居然做了个梦。站在沱江边上,暮色越來越重,她看看前方,又回首张望,突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惊,醒了。
“我是不是天山童佬呀?”她蜷进他的怀中。“外表是年青的,心却是苍老的。”
“很害怕?”
他低哑的嗓音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我不知道。我。。。。。。不是不能接受姐姐是我妈妈,如果是,那么我希望父亲是姐夫,而不是。。。。。。那个人。我读高中的时候,有次去天津参赛。姐姐部门培训,沒空陪我,让姐夫陪我去。初赛刚结束,我半夜肚子疼得在房间里打滚,姐夫背着我,一路跑到医院。那是初夏,天气已经很热了,姐夫差点中暑。我是急性阑尾炎,当天晚上就做了手术,沒有能参加决赛。我姐夫对那个拿金奖的男生说,你这个奖是我家航航借给你的,不然哪有你的份。当时觉得姐夫好丢人,连话都不会说,可事后又觉得特别自豪。一年之中,我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姐姐家度过,姐姐像严母,姐夫却是慈父。想多点零花钱,买点小玩意,就悄悄向姐夫要。闯了祸,也先向姐夫报备,这样姐姐发火时,才有处躲。为什么事与愿违呢?我不是姐夫生的,我的生命有一半是那个人。那个人于我又是什么?”
她微微的颤栗,像头惊恐不安的小兽。
“你只听到了结果,却不知过程。也许得知了过程,你就能体谅他们了。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幸福的男人并不多。”
“你幸福?”诸航咬唇,苦涩地笑。一笑,扯动了嘴角,便咝咝抽气。
“我像是个会说谎的人?”
“首长,你不困扰吗?”她疑惑地问。晏南飞可是他的亲姑夫,这件事不亚于一颗鱼雷发射到他们家中。
“困扰什么?我的妻子还是诸航,儿子还是卓逸帆,我沒升职也沒降职,我的生活沒有任何改变。”
她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首长的胸襟如大海一般,她的是小巷小胡同,那么视眼怎会一样?
窗外,有簌簌的响动,枝叶咯吱咯吱的,卓绍华侧着耳说大概下雪了。
下雪的夜晚,听着首长的心跳,整个身子裹在他怀中,诸航又一次沉沉入睡。
再次睁开眼,发觉房间里一片通明,卓绍华已不在身边。
她适应了下房间的亮度,然后又闭上了眼。
“航航醒了吗?”门外有人压低嗓音在说话。
“凌晨时刚睡着,这会还在睡。”
“绍华,你。。。。。。把门开下,我就看她一眼。”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一股冷风从门缝里钻了进來,诸航打了个寒噤,忙缩进被窝,背朝里。
“航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
她不回來,不愿面对她最最敬爱的大姐。
“你醒着,是不是?”诸盈眨去眼中的热雾,“昨晚,爸妈,我和家良,都一夜沒睡。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不该瞒着你,在你成年的那一天,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姐夫也知道?她的寒毛竖了起來。
“让你突然面对,你怨我恨我都可以,但。。。。。。千万不能怪罪自己。航航,姐姐。。。。。。想告诉你,那时,姐姐不是个失足少女,沒有被奸人所骗。在那个时刻,我和他也。。。。。。真心相爱。因为相爱,才有了你。勇敢地生下你,还是因为爱,不是无奈,我有选择的。我想要我们爱情的结晶。错误的是我沒想到我们都太年青,还沒有力量來扛起生活的重任。姐姐可以自豪地向每一个人说航航是我的女儿,但是世俗太可怕,人言很可畏。让你做爸妈的女儿,是爸妈对我们两个人的保护,这样子,姐姐能继续求学,航航能快乐长大。你应该知道,爸妈为了我们,双双被单位开除,我们连家都沒有。可是这些年,我们都过來了,活得很好。航航,爸妈爱你,我爱你。你不能因为一点迷惑就怀疑所有的一切,这太残忍。”
诸盈捂着脸哭了。
诸航也是泪流满面,把嘴唇咬出了血印,才沒有哭出声來。
“航航,你回过头,让姐姐看看。”诸盈哀求道。
诸航摇头。
“姐姐不勉强你,知道你心中有结。当你想通了,给姐姐打个电话,姐姐过來接你回家。爸妈那边不要担心,姐姐会宽慰他们的。至于其他事,不用害怕,总有办法解决的。”
诸航哭得气都接不上來。
诸盈不忍再看,扭过头出去。
她沒有來过大院,不知怎么找來的,回去是坐公交还是坐地铁,街上人那么多,她会怎么走?诸航用拳头堵住嘴巴,抑制住回头的冲动。
房间里静了下來,只有她在抽泣。
外面,唐嫂和吕姨在说话,讨论的内容是除夕那天的菜单。她们这个春节都呆在北京,等春暖花开,再回家乡休假,因为帆帆太小。
小喻也留在院中,偶尔发出一两声憨厚的笑声。
似乎这真的是个平常的日子,和往常沒有两样。
诸航好不容易止住泪,她慢慢翻过身,鼻涕和眼泪都沒來得及拭去,她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朝着她转动着。
谁把小帆帆抱进來的?
诸航的模样有点惨,嘴巴和鼻梁是肿的,眼睛红红的,脸湿湿的,小帆帆很严肃地看了又看,确定她真的是猪猪,小手激动地挥起來。
诸航沒有伸手抱。
他努力想扑过來,只是衣服太多,根本翻不过來,急得两条腿朝天蹬着,脸都胀红了,叫声把云霄都穿透了。
诸航叹了口气,坐起來,把他抱进怀中。
他讨好地笑着,头动尾巴摇。诸航嘴角那块红肿,他不知是什么玩意,好奇地用手指一戳,诸航疼得叫唤。
哈哈,帆帆开心了,再戳,诸航叫得更响。他又戳,诸航板着脸避开,但他还是戳到了。
“坏家伙,再调皮,我不理你啦!”诸航发狠。
他张大嘴巴,露出粉粉的小舌头,任口水涂满诸航的衣服。虽然不会讲话,但他已经发觉猪猪是纸老虎。
他把嘴嘟起,呼呼地吹气,眼睛弯成了小月牙。诸航不知他要干吗,看了半天,心中突地一动。
“是都都么?”都都-----猪猪。
小帆帆显摆地在她怀中直跳。
“坏家伙,你会喊我名字了?”不是吧,诸航欣喜得抱起他,又是亲又是搂。
小帆帆趁机又用手去碰碰那个红红的地方,咯咯地笑。
代孕的过程很艰难,全方位的体检,合格后,全身麻醉,医生说是注射黄体酮,让子宫壁变厚适合移植。
但是所有的手术都存在风险,大量黄体酮注射会使胎儿各部位发生畸形,胚胎着床也不稳定,这种风险是正常怀孕的八倍。
第一次,手术沒有成功。
第二次,诸航记得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每天都打保胎针,然后才回到大杂院静养。佳汐每天都來陪她,不让她乱动,说过了三个月才是稳定期。
“坏家伙,猪猪那样做是值得的,对不对?”诸航抓住动个不停的小手,问道。
帆帆却噘起嘴,要她亲。
她失笑,捏捏小鼻子,“坏家伙,我有一点小小讨厌你哦!”
“我可不止一点呢,哼!”卓绍华推开门进來。
诸航看到院中白皑皑一片,风里雪花漫天飞舞,天地都昏暗了。
卓绍华在床沿坐下,抱过小帆帆,侧过头,深深地吻了下诸航,“起來洗漱下,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去哪里?”
“带上坏家伙去度我们迟來的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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