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人家径直拉着林夕转身,竟然不在去看跪着的白亦,她的眼中,似乎已经忘却了这件事情。
可是,她的心中总觉得自己要错过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种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心口划过,狠狠的一刀。
白亦抬起头,眼泪婆娑,老人家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半个身子已经走进屋内。
林夕急的直跺脚,却因为老人家的身体原因,不易拉扯,只好跟着老人家的步伐,但是头却转过来看着白亦,眼神焦急,像是在说:白亦,你倒是说话啊!
终于,白亦看着进去的黑色瘦小人影,在也忍不住,一声大喊:
“娘!”
这一声娘镇住了许多人,白亦喊完这一声,再也忍不住,猛地将自己的额头撞到了地上,在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有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好久没有叫过自己娘亲的林夕,感觉自己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
而身边的老人家,林夕明显感觉到老人家的身子一抖,然后再也不动,似乎是在反应,在思索,这声娘亲,到底叫的是谁?
那声音里有悲怆,有心疼,有思念,甚至有疼痛,可是这悲怆,心疼,思念,疼痛,这些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因为谁?为了什么?
其实林夕知道,老人家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就是不敢相信,不敢转过身,不敢去接受现实,不敢去看,这个抛弃了的儿子!
马背上的女孩儿就这么挣楞的看着地上的男子,刚刚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对话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除了机械的回答问题,再也不会有其他的表情。
可是谁知,没有过去多久,他就这么悲伤的跪在地上,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了,唯有他眼前的老人,才是他的全部。
女孩儿心里酸酸的。她自小没有母亲,可是被父亲及叔叔们宠大,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认为自己就是独一无二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侠。
叔叔们说自己不谙世事,不知道时间的险恶,涉世未深,一直不让自己出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美好。
可是。看到这样的疼痛,她才知道,自己经历的太少太少,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处?该怎么样去认识这个世界。
白亦看到老人家不动,半边身子在屋内,半边身子在屋外,僵硬着,似乎有些微微的发抖,可就是没有转过身来。
白亦以为娘亲到现在还不愿意原谅自己,顿时觉得浑身悲凉,再也没有任何时候,能让自己如此的痛心。
他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疼痛,再次轻声叫道:“娘!”
这一声不同于刚刚的悲伤,有的是疑惑,是渴望。是期待!
他害怕,他浑身发抖,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混合着血丝,越发的悲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叫声娘亲,除了给自己的娘亲磕几个响头之外,还能做什么!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个多年未见的人转过身来看自己一眼?
谁也不知道,内心的渴望犹如滔滔的江水,瞬间将他淹没。
林夕一直搀扶着老人家的胳膊,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老人家的颤抖,可是老人家就是没有回身,隐约间,她听到了小声的抽噎声。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马背上的女孩,女孩似乎没有经历过这种属于疼痛的相聚或者离别,她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时刻。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细细的流,似乎早已经忘却了疼痛。
林夕想要去提醒身边的老人,可是她的话刚到唇边嘎然止住。因为她从侧面看到了老人,老人家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也挂满了泪水。
不知在什么时候,在白亦看不见的地方,老人家早已经泪流满面。
林夕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老人家的声音,老人家没有转身,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了一个字:“走!”
这一个“走”字,再一次打进了没一人的心中,林夕迟疑了好久,一直站立不动,马背上的女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心头一算,张开口就要喊出声,可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于是也悻悻的闭了口。
白亦本来满怀期待的心,似乎瞬间掉入了冰窟,他就知道,小姐还没有回来,娘亲必然会这么对待自己。
要不然,娘亲也不会狠心到不是很远的距离,却从来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是自己的过错,导致这样的结果,而自己,还在奢求什么?一切都是奢侈,都是自己遥不可及的梦。
本以为,林公子的到来,可以让娘亲软下心肠来看看自己,可是现在,白亦只是觉得悲凉,只是觉得自己受到的惩罚还不够!
否则,为什么多年未见的娘亲就是不肯看上自己一眼?
白亦没有说话,林夕也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儿的拉着老人家,让老人家没有办法进院。
可是,老人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睁开了林夕,自己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林夕郁闷的看着白亦,挤眉弄眼的道:“白亦,你倒是说话啊!”
白亦跪在地上,像是一个雕塑般不动!
许久,白亦再次磕了一个响头,然后缓缓的起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身边的女孩儿似乎也看不下去,紧张的策马上前,对着白亦道:“木头,你怎么不去争取?快去啊,你娘亲肯定会接受你的!”
白亦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没用的……娘亲她,还是不要我!”
林夕被白亦气的没办法,只得想办法从老人家那边下手!
此时,渐渐升起的阳光头过细碎的枝叶,淡黄色的光照亮了每一人的脸,那柔和的光芒像是母亲在拥抱孩子般的温暖。
可是,却依旧没有照亮每一个人的心。
客栈的门口,暗白色衣衫的白亦头上的发因为一夜的劳累以及刚才的跪拜显得有些散乱,身旁,被捆绑双手的女孩轻轻的策马,让马匹以极慢的速度跟着白亦,陪伴着他的一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