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雍王唤道。
彤嫣回过头来。
雍王恋恋不舍的抚摸了一下盒子,眼中似乎饱含了千言万语,将盒子递到了她的眼前。
扁长的紫檀木盒,看起来已经有不少的年数,边缘和棱角都变得钝了。
彤嫣接了过来,将盒子打开,里面的绒布上盛着一枝花头一大一小的白玉牡丹簪子,
玉是一块少见的羊脂好玉,只是这雕刻的手艺,却没有那么巧夺天工,看起来有几分笨拙。
她疑惑的看向雍王。
“这是我送给你阿娘的一枝发簪,是我亲手做的。”雍王盯着那盒子里的簪子,伤感落寂地说道。
彤嫣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已有了猜测,她静静的等待着雍王继续往下说。
“你阿娘临终前,嘱咐我,让我找到你后,把这个交给你。”说着雍王哽了一下。
果真与她猜想的无二致,阿娘已经过世了。
虽然从未谋面,可她的心里也不禁有些伤感。
彤嫣也如雍王一样,端详着那枝发簪,她有些出神的喃喃道:“那,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雍王面上露出一个幸福又陶醉的微笑,借着酒意,他仿佛又看见了他的柔儿,在冲着他缓缓微笑。
“她长得很美,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她心地善良,兰质惠心,是这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可惜……”他脸上愤恨无奈交织的表情一闪而过。
这话说得彤嫣云里雾里的,她抬头看了雍王一眼,却发现他的表情已经有点魔怔,彤嫣看着不禁有些害怕。
她赶紧岔开话题,急切道:“那阿爹是怎么知道我是您的女儿呢?”
雍王的眼神蓦地清亮了起来,随后又出神地陷入了回忆里。
“当年你不过才一岁多,被照顾你的奶娘给拐卖了。从那以后,你娘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了。那个贱……你的奶娘把你卖掉之后,就卷了钱跑掉了,我派人一路追查,可等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掉入水中淹死了,这就断了线索。
后来调查了许久,才找到她竟然把你卖到了一个专门收卖孩童的组织。等我带人端了他们老巢后,从他们的账本上查到,你被卖给了沧州一家姓何的农户。
我和你娘知道了后,很是高兴,沧州离京师不远,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可惜的是,找遍了整个沧州,也没找到这户人家。听沧州一个村子里的人说,他们村里倒是有一户这样的人家,无儿无女,从外面买了个闺女回来,年纪也差不多大,可是那夫妇二人却搬走了,没人知道搬去了哪里,只知道那家的男人叫何来富。
再后来找了一两年也没有这户人家的下落,你娘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那万一线索错了呢?您岂不是找错了人?也许,我不是您的女儿?”彤嫣蹙着眉,喃喃道。
“不会的。”雍王摇头,“你与柔儿长得很像,除了鼻子长得像我,眉毛眼睛嘴巴脸型,与你娘好似一个模子卡出来的似的。”
他觉得口说无凭,转身又去架子上的另一个大抽屉里,拿出了一副画像。
“你瞧。”他有些激动的展开那副画。
画上人儿恍若神妃仙子,琼鼻玉颈,唇若丹霞,尤其是那一双似醉非醉水盈多情的桃花眼,简直与彤嫣如出一辙。
确实如雍王所述,她与画上的女子有五六分相似的样子。
不过,画上的女子琼鼻更为精致小巧一些,多有柔弱之感,而她的鼻子却有些高直,看起来有些硬朗,巧妙的中和了眉梢眼角的媚色。
“是不是很像?”看着她盯着画像有些呆愣的模样,雍王目光灼灼的问道。
她点头,确实一瞧便是亲生母女,真的很相像。
雍王爽朗的笑了起来。
她很想问问阿娘到底是谁,她叫什么,什么样的性子,家世如何,他二人又是如何相识,为何雍王妃却不是她阿娘,还有许许多多有关娘亲的问题。
但看着雍王刚才魔怔的样子,她却不敢问了,她总觉这些问题的答案,可能会让雍王变得失控。
而且听他描述,当找到拐卖她的奶娘时,那人已掉入河中淹死,她总觉得这事也太过巧合了些,刚卖掉小孩,拿到了钱又怎么会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呢?难道是那人贩子组织杀人灭口不成?
彤嫣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柔儿,咱们的女儿已经找到了,她已经长大了,长得和你一样漂亮。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我会满足她所有的愿望,让她一辈子都如愿顺遂!你就放心吧。”雍王深情的看着画中的人儿,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看来他们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吧,彤嫣在心里感叹道。
等彤嫣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青枝和铃音赶紧扶着她,下了台阶。
门口的两个小厮,有眼色的提着灯笼给她们照着路,一路护送着她们。
彤嫣打了个哈欠,刚到王府还没怎么休息又折腾了一天,实在有些困倦了,她半合着眼睛,任由青枝和铃音,半架着她往昭阳苑走去。
青枝瞧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郡主这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你们两个,是管王爷书房的吗?”彤嫣依旧半合着眼,声音有些慵懒的问。
左边的小厮笑嘻嘻的道:“回郡主,管还谈不上,小的兄弟二人,也就是在书房伺候王爷的。”
青枝和铃音都没想郡主这么困了,还能聊天,不由得有些好笑。
“那你们俩叫什么啊?”彤嫣继续问。
左边那个小厮继续答道:“小人砚之。”右边的小厮接道:“小人墨之。”
“墨汁?”彤嫣听见这名字一下又不困了,大声笑了起来。
青枝和铃音也反应了过来,抿了嘴笑着。
墨之脸红了起来,好在天黑看不清,他挠了挠脖子,老实的小声道:“回郡主,小人是一技之长的之,不是写字的那个墨汁。”
看着他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彤嫣觉得他更好玩了,打趣道:“可是王爷取得名字,你转过脸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因为生得太黑了,才叫你墨汁?”
墨之老实巴交的转过头来,一张清秀的脸庞红彤彤的,“回郡主,是王爷取得,小人也不算黑,倒是砚之长得比小人黑得多,也不知道王爷为何要叫小人墨之。”
砚之嬉皮笑脸道:“可能王爷觉得小人已经够黑了,再叫墨之就要变成黑炭了,恐怕太阳底下都认不出小人是谁了。”
彤嫣捂着肚子,咯咯的笑个不停。
一行人都笑了起来,一路欢声笑语地回了昭阳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