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马车渐渐停下,因为马车密封得很好,所以北堂未泱几乎听不到车外的喧闹和讨论声。
在京城这个地方,车来车往,都是达官贵人,马车那些好点的,每天都能看上个百八十次。本来他们是不会很显眼的,但是只要你看到三男三女一直用非人的速度,优雅的用轻功轻跃护住马车,那就不一般了。驾车的都是个才俊,真不能想象马车里坐着的会是什么风流倜傥的人。
提着菜篮的妇女,手掌遮住自己的侧边脸,小声跟身边的姐妹说:“这马车里的不知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好不威风!”
姐妹附和道:“是呀,你看那马车旁的人,啧啧啧,连个丫鬟都比咱们漂亮,什么世道!?”边说下巴的肥肉都跟着动。
街头很多人小声议论。马车就这么停在了大路中央,三男三女立刻停住,站成两排,半弓着身子,驾车的男人也翻身下车,手环臂,一把刀挂在腰间,肃杀之气立显,头只是稍稍的低下。
北堂傲越还躺在北堂未泱腿上睡觉,无奈的看着他父皇,马车半天没动了,父皇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北堂未泱尝试性的动了下腿,但是北堂傲越只是头蹭了两下,又没动静了。他低下头,靠近北堂傲越的耳朵,轻声唤:“父皇?”
……
没有反应。
唔,该怎么办?犹豫再三,北堂未泱还是选择大声叫一句:“父皇!”一喊完,他脸都涨红了,因为他那父皇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满脸嘲弄成功的表情。
“父皇……?”北堂未泱无奈的看向车顶。
北堂傲越幸灾乐祸的说:“未泱,这是宫外。”
北堂未泱不理解,他知道出宫了。不过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道马车现在在哪里?”
他摇摇头。
“我们现在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所以等会你就唤朕父亲吧。”
北堂未泱还未退去的红潮,又增添了艳色。他刚刚这么大声的叫父皇,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
“诺。”
北堂傲越拍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付之一笑的说:“不用担心,我们出去吧。”
“诺。”
腰上挂刀的男人,打开马车的门,然后站回原位。看热闹的群众满心期待的看着。一双和女子一般的白细修长的手,拉开一边厚重的幔帘,大家都以为拥有这样的手的,必会是什么惊才艳绝的女子,万万没想到——
瞧见来人的瞬间,人群能清晰听到一浪接一浪的失望叹气。那是一名身着湛蓝色衣袍的少年,容貌还未长开,那张普通得过目即忘的相貌,让期待已久的人们感叹道,此人腰间挂着的羊脂白玉玉佩比他人还引人注目。
北堂未泱自己跳下马车,没有借助马车旁的女子。乍看到四周这么多人,他吓了跳,但是慢慢平静下来。站定了,等待北堂傲越下马车。
大家以为就这样的时候准备散场的时候,北堂傲越不负众望的风度翩翩下马车,唇边习惯的带着笑意,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他掩饰得很好,几乎无人能看出一点端倪。
北堂未泱明白他父皇的迷人之处。暂不说那举手投足间有常年处于上位的威严、高贵,那张脸也让后宫多少女子痴迷至芳华逝去。
周遭的目光全部投射到北堂傲越身上,他视若无睹,拉住北堂未泱的手,走入人群中,七个人跟在他们身后。
“父亲……,为何带我出来?”北堂未泱并没有心思看路边摊上的玩意,那些东西日后他出宫,多得是时间看。
“每天在那里不闷?”北堂傲越走到一个饰品摊子,摆弄那做工带着瑕疵的饰品。眼睛被一个压在铜镜底下的银色一角吸引。
那是一款包金兽首白玉镯。在炎烈皇朝,玉器总是更受欢迎。这手镯十分适合他的十五子,就是有点女气了。
摊贩是一个约花甲之龄的老者,双眼浑浊,有气无力的说:“大人若觉得好,便买去吧。这镯子是咱儿子从一个林子里拾到的,您要,老头子就算你便宜点。”老者是憨厚的人,不喜欢弄虚作假,不会强求别人买他的东西,来历那些也从不隐瞒。
“哦?”林子里拾到的?北堂傲越对着阳光,看镯子的剔透度。镯子是真玉,但是却属于下品,北堂傲越只看了一下,拿着便走。
北堂未泱看他父皇拿着一个女人的玉镯离开,有些疑惑,镯子虽然外相还不错,质地应该好不到哪去,拿回宫里,估摸着没几个妃子会喜欢吧?好吧,父皇送的,再差她们都觉得很好。
老者看北堂傲越气也不吭个,就拿着自家的镯子离开,急了,可惜腿脚不便,儿子又没回来,想着要吃哑巴亏的时候,北堂傲越身边带刀的男人走过来,老汉呆滞的看着他扔了一块金子到他那摊位上,和后面的六个人一起离开。
一行人走进一家装潢不错的茶馆,店小二眼尖的笑眯眯跑过来,帕子放在肩上,讨好的说:“各位客官,可要到楼上的雅间?”
“父亲?”北堂未泱寻求意见,他只有听命的份。
“不用,大堂靠窗那位置挺好。”北堂傲越指着他左手边没人做的桌子方向说。
店小二利索的应道:“好嘞!小的这就帮客官们擦桌子去!”店小二麻利的取下肩上的白帕,擦桌子,擦好后,恭敬的对他们说:“客官们请坐。”
北堂傲越和北堂未泱分别坐在主位和副位,其余人站在北堂傲越身后,茶馆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客官,请问要喝什么茶?我们店里还有几样小菜和甜点,有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花开富贵、翡翠芹香虾饺皇、水晶冬瓜饺……您可以试试。”店小二看多了人,自然知道北堂傲越才是最终拿主意的人,卖力的说。
“上一壶君山银针,其他的都上点吧。”
“好嘞!客官稍等,一会就上!”店小二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离开。
君山银针是最快上的,只是那茶香就让北堂傲越没有了兴致品茗。
“未泱,你泡的茶在这里可以为上品。”
北堂未泱独自举起一杯那茶色不佳的君山银针,小啜一口,不缓不慢地说:“还好吧,这里的人怎会慢慢的冲泡?”
北堂傲越冷着面前的茶。他的嘴巴是被养刁了,如今茶那些只有北堂未泱冲泡的能入得口。
“你可听说了?”离他们不远的桌子上,一副贼眉鼠眼的人‘窃窃私语’的和同桌说话。
“什么?”同桌的看他神秘兮兮,好奇的问道。
他环视四周,靠近同伴说道:“听说那个丞相府最近出了件大事!”同伴嗤笑一番,丞相府还能有比嫡子被砍头,相继嫡妻暴毙而亡还大的事?看同桌人都不相信他,这人急了,赶忙放大声音说:“你别笑呀!是真的有!听说丞相府的宠姬被人刺杀了!”
一番话换来了更大的笑声。一个宠姬被刺杀,算什么大事?
“你是有所不知。这宠姬是丞相最宠爱的一个人,听说为了这事,丞相连夜派人搜查,你们那都没动静?”
“有什么动静?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怕啥?再说了,丞相也没有搜查的权利,陛下都没发话,他敢?”同伴喝着茶,不理那神秘兮兮的人。
北堂未泱听了,眉间皱起,说:“父亲。”
北堂傲越只是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民间的风味,偶尔吃下,还是不错的。感概一番才慢慢启口道:“未泱,只管听便是,可惜你不是太子,也没到封王的时候,不然明日上朝就能看出好戏了。”
他不喜欢管这些事,也不想卷入。父皇说的好戏,只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些到底有什么好?每天的勾心斗角,他们都不累吗?北堂未泱闭口不言,闷闷的夹起一块玫瑰酥。
北堂昊在冉荷宫外,来回的踱步,神色不明。小福子跟在身边,看他主子走了一上午了。
“太子殿下,可要进去?”小福子看得闹心。今天早上起,主子就不对劲,不仅问起小王子去上谕阁没有,还带了一个礼物来冉荷宫,偏偏又不进去。
北堂昊停下脚步,手上的盒子已经留有手汗,想了一下才对小福子说:“小福子。”
“诺。”
北堂昊把手里的盒子交予小福子,命令的语气说道:“送到十五皇子的手上,懂了吗?”
小福子看了看手上的盒子,欲哭无泪。这就是主子一上午要干的事?!您早说啊,奴才一定会马上给您送去,不至于两个人大汗淋漓啊!
“诺。奴才这便去。”小福子用袖子查查额上的汗,走进冉荷宫。
北堂昊幻想是他进去了,北堂未泱欣喜的收下盒子,然后打开那盒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一定会很喜欢吧。
……未泱
北堂昊现在的样子和平常丝毫不同,那唇边真诚的笑容,就像一个初入情|海的普通男子,但是没有维持多久。
小福子垂头丧气的出来,手上还拿着那盒子。北堂昊看到他手上的盒子,脸慢慢阴沉。
“太子殿下,十五皇子一早就去陛下那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这……”小福子把盒子递到北堂昊面前。
北堂昊不发一语,夺走他手上的盒子,用自己的衣袖上下擦擦盒子上的汗迹,擦干净后,一手抱住盒子,不等小福子就离开了。小福子被北堂昊的动作伤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定时间更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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