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面圣(1 / 1)

谁知太后见了她们倒是和颜悦色:“瞧瞧,如花似玉的,真好。都走近点,让老身瞧仔细些。”

林木兰等人便一起前进了两步,太后从左至右挨个打量:“唔,好好好,都好。在我这住了这些日子,都闷着了吧?老身上了年纪,爱忘事,要不是皇后昨日提起,我恐怕一时还想不起你们呢。来,再与我说一遍,都叫什么,在家学过什么?”

刘青莲站在左首第一,便先回道:“奴刘氏青莲,幼读诗书,略通文墨。”

第二位是吕月娘:“奴吕氏月娘,自幼学琴,略通音律。”

接着钱惜说她会下棋、通茶道;到柳晨时,却另辟蹊径:“奴柳晨,生来愚笨,学什么也学不好,只在侍奉娘亲时习得几手按-摩之术。”

“哦?是么?那倒好,我这几日总觉小腿酸痛,你可会按?”太后来了兴致,直接叫柳晨过去给她按腿。

柳晨早就打听得知,太后上了年纪,常有腰酸腿疼之时,所以才别的都不提,只说自己会按-摩,此刻得了这个机会,不由暗自欣喜,忙应声上前,去为太后按-摩小腿。

“后面那孩子,你接着说。”太后为方便柳晨按摩,侧身斜倚在榻上,还不忘笑看着木兰,让她继续。

林木兰忙道:“奴林氏木兰,在家曾随娘亲读书习字,也做过针线。”却说不出自己有什么擅长的。

陈晓青和她一样,她最后一个说,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回想,可她听人家说来说去,总觉得自己并无一样拿的出手,唯一擅长的针线刺绣,还都与月季相差远矣,最后只能跟木兰说了差不多的话。

谁知太后听了却笑道:“这两个孩子倒实诚。木兰,这名儿好,好听又好记,你以后就跟着杜鹃吧,多跟她学学,便什么都会了。晓青就跟着月季,她手巧。说了这半日话,口也渴了,蕙兰带钱惜去烹茶,我们尝尝她的手艺。”

一番分派不疾不徐,人人都有了事做,只剩刘青莲和吕月娘还站在原地,太后微微动了动身子,轻吁一口气,柳晨忙停手,问道:“是不是奴手劲大了?”

“没有没有,这样正好,接着按。”太后笑的慈蔼,又转头叫人,“夏荷,去把小佛堂收拾一下。”

接着叫刘青莲:“我打算在佛前贡奉一部《法华经》祈福,那日看你写的字不错,便劳烦你每日去小佛堂抄经吧。”

待刘青莲福身应答之后,才又看向吕月娘,笑道:“冬日无事,听听琴声也不坏,你会弹什么曲子?”又叫杜鹃去找琴。

杜鹃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外才发现林木兰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不由笑道:“这等小事自有小宫人去做,御侍只在旁看着便好。”说着从侧门入后殿,到里面小库房叫人寻了一把彩凤栖梧七弦琴,交给小宫人捧着,循原路回太后寝宫。

林木兰一直目不斜视的跟着杜鹃,也不多言探问,倒让杜鹃有些诧异,不着痕迹的看了她几眼。

等她们回到宫中时,钱惜已经与蕙兰回来了,正立在殿中用沸水烫茶盏,看这情形,似是要当面点茶与太后看。

太后依旧斜倚在榻上,只是换了个方向,显然一条腿已经按-摩好了,柳晨正跪坐在脚踏上给她按右腿。在柳晨旁边,陈晓青正坐在绣墩上剥栗子。

杜鹃指挥宫人们摆好琴,便退到了一边站着,林木兰也跟着她退到墙角,太后却招手叫她:“过来,帮晓青剥栗子。”

林木兰应声上前,就有小宫人飞快搬来了绣墩,她便也跟着坐下,与陈晓青一起剥栗子。

那边吕月娘拨弦调弄几下,起身福道:“奴学艺不精,恐有扰清听,还请太后恕罪。”

“无碍,拣你熟的曲子弹来便是。”

吕月娘这才告罪坐下,起手拨弦,弹了一曲《流水》。

此时钱惜也烫完了茶盏,正舀取茶沫,在盏中调膏。林木兰以前从没亲眼见过人当面点茶,不免有些好奇,一边剥栗子,一边偷眼往她那里瞧。

《流水》一曲,曲如其名,从时隐时现的山泉鸣溅而起,渐至清澈明快,好似带着人走进山间,来到了泉流之旁。继而水流渐急,似泉水汇入江流,跌宕起伏、风急浪涌,令人心生惊心动魄之感。

吕月娘虽技法不够纯熟,但对此曲显然熟稔于心,弹奏起来颇得曲中真意,林木兰听着听着便入了曲中,别说去看钱惜点茶,就连手中栗子都忘了剥了。

直到音势大减,泉水静流之声又再响起,林木兰才恍然回神,此时钱惜也已点好了茶,正亲自捧着送到太后面前,林木兰目光扫去,只见茶汤面上一朵山茶正次第开放,不由轻呼一声。

“好,好茶,好曲。”太后耳尖听到,微笑着看了一眼林木兰,才开口称赞道。

吕月娘和钱惜齐齐福身谢太后夸赞,正在此时,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自宫门处响起:“外面寒风呼啸,娘娘这里却是□□满园,既有流水之音相伴,又有茶香沁脾,真让臣欣羡不已。”

林木兰正疑惑是何人不经通传便到此处,已见到杜鹃等人纷纷福身行礼,她不敢抬眼多瞧,忙拉着陈晓青一同站起,向着宫门处福身下去。

同时太后也开口笑道:“何必欣羡?官家和皇后来的正好,来,都尝尝钱惜点的茶。”

“好啊。都免礼吧。”官家语声温和,一面说一面向着太后榻前走来。

林木兰和陈晓青忙退让到一边,宫人们将绣墩搬走,另取了两张圈椅送来,官家便与皇后一左一右在下首坐了。此时柳晨也跟着退到了林木兰身边,还悄悄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

林木兰只觉胸中心脏狂跳,似喜似惊,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愣着做什么?钱惜,再去点两盏茶来。”太后先指着钱惜吩咐,又叫吕月娘,“还会什么曲子?弹给官家听听。”

两人应诺,各自忙活,太后又叫木兰:“将你们剥好的栗子献给官家和皇后尝尝。”

林木兰先是一惊,心跳的更快,却只能竭力平静,应声上前端了剥好的栗子,行至左首椅前,福身颤声道:“请官家品尝。”她不敢抬头,眼睛望着盘中栗子,余光所见只有一片赤红袍角。

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伸到眼前,取了一颗栗子,林木兰不由屏住呼吸,却听官家温声道:“娘娘宫里添了新人了?木兰,倒是种不太常见之花。”

太后一笑,正待开口解释,那厢皇后向颖已先笑道:“确实不太常见,这朵花儿可是从江南来的呢!”

皇帝疑惑:“是新从江南采选来的宫人?”

“是从江南来的,却不是宫人。”向颖并不多语解释,而是笑着向林木兰道,“你叫木兰?姓什么?到我身边来。”

林木兰见官家收回了手,忙站起身,转头走到皇后向颖椅前,再次福身下去:“回圣人,奴家姓林。请圣人品尝。”

谁知皇后不曾伸手取栗,却转而拉住她的手臂,道:“你先站直了,对,站在我旁边。”然后才笑着向对面而坐的皇帝道,“官家瞧瞧,这么好的小娘子,哪是个宫人了?”

太后心中诧异,不知皇后此举何意,可她一向疼爱皇后如亲女,此时便不多言,只端起茶盏慢慢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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