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安郡主挑衅地看向苏锦音。她故意话只把话说了一半,存心要吊着苏锦音的心:“你猜,今日本郡主给你母亲下帖子,她是怎么回的?”
苏锦音当然知道她母亲的权衡放弃。这种事情,她前世经历得多了,重活一世,就也未曾指望改变。
“还请郡主不要与我母亲计较,她性子直,说话没有那么委婉。”苏锦音答道。她当然不会相信兰安郡主说这些话是存有善意。
这个回答让兰安郡主立刻就产生了不满,她跑来清泉庵岂是想看苏锦音这般善解人意、孝顺乖巧的模样。
兰安郡主充满恶意地揭穿道:“本郡主可全都听说了,你一直就不受你亲生母亲的喜欢。你看,这次本郡主办宴,这是何等荣幸的事情。你母亲记得庶女,却不记得还有你这个嫡女。你这样待在清泉庵里,迟早会被遗忘吧?”
兰安郡主高昂着头,语带得意地道:“你若求求本郡主,或者本郡主可以考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参加本郡主的宴会。届时,你借由本郡主的赏识,兴许能被你亲生母亲正视一眼也说不定。”
“郡主。”苏锦音唤道。
兰安郡主便只用眼角余光瞥她。
苏锦音继续道:“郡主,静夜师太正在禅房等小女子。若郡主不介意,就与小女子一同去见师太如何?”
听到静夜师太的名字,兰安郡主皱了皱眉。她正想要应下,却听到苏锦音继续说话了。
“郡主,小女子替您去求求静夜师太吧。师太对小女子颇为满意,若小女子相求,说不定静夜师太也肯收……”
苏锦音这次的话还没说完,兰安郡主就勃然大怒了。
她大声斥断了苏锦音的话,怒道:“本郡主还要靠你求情吗?区区一个琴技,有什么好让本郡主稀罕的?”
苏锦音一脸疑惑状看向兰安郡主,说道:“郡主为何要这般妄自菲薄,郡主琴技也不能算是区区之辈。”
兰安郡主听后再也忍耐不住,她当即冷笑了几声,又由上到下蔑视地打量了苏锦音一番,挖苦道:“井底之蛙方才洋洋得意。”
“郡主,还是跟小女子去看看吧。小女子会帮你……”苏锦音却不放弃,继续劝道。
眼看她就要上前拉自己袖子,兰安郡主嫌弃地往后一退,然后索性领着侍女暂时离开了清泉庵。
待兰安郡主走后,苏锦音面上的疑惑和不解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兰安郡主的性情仍旧很善变,但苏锦音却在这种善变中,逐渐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兰安郡主真的并不看重静夜师太。兰安郡主不看重静夜师太的人,也不看重静夜师太的琴技。
所以,兰安郡主上山求琴,背后另有其人。
那个人,会是谁?
被苏锦音所猜中了一部分心事的兰安郡主才下山,就遇到了真正让她拜师静夜师太的人。
只见秦子言一反常态,并没有穿他素来喜欢的月白色衣服,而是穿了一件泼墨般深沉的衣服。
尽管秦子言的脸色也和衣服颜色一般阴霾遍布,但兰安郡主仍开心地跑了过去:“三表哥。”
秦子言看向兰安郡主跑过来的方向,意味深长地问道:“表妹这次去清泉庵可有新的收获?”
兰安郡主并不想提静夜师太的事情,就把自己打听到的苏锦音不受家中母亲喜欢的事情说了出来。
兰安郡主洋洋得意道:“那苏大小姐果真是不受苏夫人喜欢。说不定,她在整个苏府都未有人宠爱护着。今日我不过略微一提苏夫人喜恶的事情,她就主动要为我去静夜师太面前讨面子。”
“哼,我堂堂郡主,会需要她的面子?”提到此事,兰安郡主仍然对苏锦音很是不屑。
秦子言听了这只言片语,已经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面貌。
他看着面前沾沾自喜的兰安郡主道:“表妹你太单纯了。”
“怎么了,三表哥?”兰安郡主听出秦子言话语中的不对劲,忙追问道。
秦子言反问她:“表妹是去奚落苏大小姐,敢问苏大小姐是否有真的流露出伤心难过、悲痛沮丧?”
兰安郡主仔细回忆,虽然当时候苏锦音有低头的动作,但却并没有真的流露出无比痛心的情绪。
兰安郡主并不是个蠢笨之人,她在清泉庵中是被表面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如今被秦子言点拨之后,庵里对话的高低就全数被兰安郡主看出来了。
她恨然骂道:“好个姓苏的!她竟从头到尾都没有为我的话所影响。反而是我,竟被她那假惺惺的话激得暂时把本意抛诸了脑后!”
秦子言见兰安郡主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也就不再多说。他记忆里的这位苏大小姐,实在是一个太过精于算计的女子。秦子言越是回想那梦中情景,就越是对这位苏大小姐厌恶增加。
他原是不忌惮亲自出手对付这个女人的,但另一个对手的侥幸逃生,让秦子言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位梦中宫变拘禁他的苏大小姐。
清泉庵里,苏锦音在静夜师太的指导下,对于以琴、以乐治人之道很快有了些许效果。但与之伴随而来的是,苏府一场酝酿许久的阴谋。
只听马车突然被拉停的声音在清泉庵门口响起,仆妇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然后赶紧往庵子里面跑去。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赶紧接您回去。”
这来的仆妇是郑氏院中的。
苏锦音见这仆妇脸上依稀有巴掌的痕迹,就猜测郑氏如今恐怕正是在怒火上。
那么她母亲,为何突然就这样勃然大怒了呢?
苏府里面,正是一片阴沉的气息。
郑氏冷眼瞧着院中跪着的一众仆妇和丫鬟,呵斥道:“还有什么,都给我一并拿出来!”
苏锦音若是此刻在院中,就会发现,这群仆妇和丫鬟竟然有一半是她院子中的。而另一半,是曾经伺候过郑氏侄子郑少爷的。
郑氏的威严在苏府从来是毋庸置疑的。
在郑氏的严审之下,果然又有丫鬟拿出了新的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