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年5月8日,西南域教国安全区辛格里城高等歌剧院
早在隆多主教死去之时,这场舞会就已经宣告结束了。贵族们陆续离开过后士兵们封锁了这个剧院,他们将一直坚守到负责这些工作的治安官们到来为止。
但是那是半个多小时前的情况了。在新教的入侵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的时候,原本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们消失了,他们的尸体被扔下了下水道之中,新的集团占据了这个曾经只有辛格里有名有姓的贵族才有资格到来的建筑。
“麻烦大了啊……”看着环绕在周围的黑色集团,红毛不由自主地叹息。
爱默生也不由自主地沉默了,在他们周围的是近四十人的武装集团。这些人是来自洛兰联邦和米拉尔共和国的间谍,为了能够在得手后将命运之书带回国内,双方都派出了一流的护卫队,不知通过了什么渠道,他们同样发现了命运之书被教国藏在这个辛格里最大的歌剧院内部而且三方几乎同时赶到。
“那个……命运之书,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下内容,不知各位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虽然明知几率几乎为零,但红毛还是硬着头皮向双方提议,此时此刻不单单教会在争分夺秒,他们同样在争分夺秒,他们现在之所以略占上风,仅仅只是教会的反击尚未到来而已。但是这一切就如同挥拳,拳头越是回收,挥出时就越是沉重,教会这一次挥出的拳头到底多重,他并不知晓,但绝对不是区区一个新教军团外加一台过时的构装生物可以挡住的!
不知应该说可惜还是毫不意外,双方都用一副“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啊”的样子看着他,双方都对于来历不明的两人毫无信任感,无论是让他们只“看看书”还是让他们与己方联手,毕竟这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国际关系,这个时候如果一不小心被阴上一把,什么都完了。但他们也不可能将对方忘在一边,正是因为以上理由,双方都互有默契地包围了两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
“只要把他们全部干掉就可以了。”
243年5月8日,西南域教国安全区辛格里城西城门
苍白色的人影无言地坐在城墙上,白衣的新教士兵从脚下列队而过,如同占领城池后的阅兵式一般,当然,事实上这个形容并不算错,根据间谍的情报,负责辛格里城防的是教国“西南作战指挥部”的第二十九兵团,在西南作战指挥部刚建立时的(目的是针对新教在西南域的扩张进行抑制和打击),这支部队曾与新教多次交锋,是一个标准的20×7×5×4兵团,外加一个独立的猎骑兵中队,和士官团正好是一个标准军团的三千人,在第一轮攻击期间,单单死在自己手下的就有近三百人,整个二十九兵团直接损失掉了一成的兵力,再加上其它三个城门必须留有守军,二十九兵团能调动的只有分散在各处的两千人,但他们的敌人却是新教两个现代化兵团五千余人的兵力,结局早已注定。
“大人!萨思林兵团先头部队在第三监狱方向被治安队给挡下来了!他们和看守组成了防线,我们偿试了,两次攻击都被打退了。”传令官气喘吁吁地向他传达了前线的战况。
“嗯。”
男孩点了点头,传令官是从前线调过来的,男孩他当然知道那些家伙的意思,是让自己过去帮他们干掉敌人,他虽然是“七英雄”之一,并且是负责西南域总部事物的最高总长(相当于枢机主教),但是他不爱管事,确切地说,他是不想管事,反而对于能够依靠武力解决的事情更加中意,像他这样的上司在那些热衷于权利斗争的家伙看来一定是再好不过了。
摸了摸胸口,之前被用步兵炮正面轰击给打得整个凹下去的胸口已经恢复了,他在更换被炸碎的衣物时看过自己那如同脸盆般凹下去的胸膛,如果是几年前还没有觉醒为“骑士”的自己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不,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根本不会留下那样的伤口,炮弹的动能会直接将他的身体撕得粉碎。
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脚下的地面因为冲击而如蛛网般裂开,不远处走过的士兵又是敬畏又是羡慕地看向他,实力在新教里是比任何东西都管用的身份证。强者有权力受到敬畏,他展示实力,所以受到敬畏,在新教里就是这么简单。
分隔线——
“只要把他们全部干掉就可以了。”
爱默生如此断言。
一瞬间,脚下的地面崩塌,在场除了爱默生外的所有人,都条件反射性地奋力跳离地面,被他们蹬下的岩石,砸在下一层的观众席上,粉身碎骨。他们则借反作用力,抓住了天花板或墙面上的装饰特,使自己不会掉下去。无论是谁都不会认为掉下去会有什么好结果。
爱默生是唯一的例外,他随着路下的地面一同落在了舞台正中央。这里是辛格里最大的剧院,每日每夜都表演着来自全世界的歌舞戏剧,成千上万的人们坐在如斗兽场一般的观众席上,正因为如此,整个一层有超过十米之高,爱默生从天而降却毫发无伤。就像是超一流的歌唱家降临自己的舞台。
但是无人喝彩,这是当然的,战火已经漫延到了几条街外,原本在这的演员与观众早已逃离,他的观众自始至终都只有上方的人们。
“水之式,土之源。”爱默生真的开始了歌唱,左手笔直地伸出,食指不知何时划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正从上面缓缓滴下,右手伸出了戴着黑曜石戒指的食指,从额间垂直划下。
但是敌人却对这个看似不明所以的动作有了反应。超过半数的人放开了手一跃而下,他们都对魔法有一定的了解,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惊恐万状,爱默生正在使用的是一种只有顶尖施法者,才通晓的“快速咏唱”的技巧,这门技巧通过提取常规咒文中最为关键的部分,进行咏唱,从而将原本数十甚至上百个音符的咒文,压缩成几个或十几个音符,其余的部分就通过“象征”来进行补偿,以爱默生刚才的动作为例,五指中的食指代表五大元素中的“土”,血液代表“水”,笔直伸出代表“坚定”,黑曜石代表“土”,众额间向下画代表“流淌”……将这些融合起来,任谁都可以想到,这是某个同时具备着“水”和“土”两种元素象征的魔法,凡是含有这两种元素的魔法无一例外都可以重塑地形!面对这种魔法只有施法者本人或者说本人所在的地方是安全的。
“石之林,地之衰——”爱默生长吐一口气,从大衣底下拿出一瓶新开的松露酒,“永别了。”
成千上万的石枪拔地而起,赤红的血雨从天而降。
“小心点啊,师爷!我差点就挂了哪!”
寂静的剧院中,红毛的惨叫声格外响亮,没能及时赶在魔法发动之前躲入安全区域的他居然躲开了师爷无差别攻击的魔法,正吊在一盏出土于中土王朝的吊灯上,原本剧院花重金买下了它,准备在明晚首次亮相的,按照编导的计划,在明晚的压轴戏中,这盏在一千年历史的银制吊灯,将作为舞台的照明投入使用,届时,摆满九百九十九根蜡烛,价值上百万的文物,将从舞台上方的隔间通过镀银的锁降下,利用烛光照亮舞台,策划者有信心表演过后,城里的贵族们都会由衷地惊叹,对于这些早已视金钱与华丽为理所当然的人来说,唯有这样的事物才能打动他们。
“融于水,岩为盾。”
连手势都不用比划,爱默生继续开始下一个魔法,他在上一个魔法的手势中,特地选择了非常模糊的“象征”,他只需要简单的重组,就可以继续下一个魔法,这也正是快速施法,令人惊惧的原因。
冲天而起的石柱产生了变化,石柱瞬间靠拢,补上了互相之间的空隙,原本的石之林化为了石之墙。
但是有人更快一步,在石柱合拢前的一刹那,从缝之间钻进了直径只有两米的“安全区域”(也称之为“死角”),他是避开了魔法的幸存者中的一员,爱默生的魔法再快再强,只靠一个魔法就消灭四十余人的精锐集团,也无可能。
但是原本应该用利剑刺入爱默生身体的人影却站住了,因为他一头撞上了爱默生的枪口,身为一名一流魔法师的爱默生,本该对自己的魔法无比自信,可他随身携带着的保命工具,却是一把燧发枪!突入的人影为了对付可能遇上的防御术式,特地换上了退魔武器同时还为了面对可能到来的魔闪弓而特地施加了反魔法护盾,但是面对抵在脑门上的燧发枪,他只能寄希望以对方的火药受潮……
可他的希望注定落空了,爱默生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抠下了板机,被火药冲出枪管的铅弹,命中了突入者的颅骨,然后射入了后方的石墙,钢铁与桃木的零件漫天飞舞。
樱花落·秋水!
连爱默生都不由震惊,“樱花落”是西南域当之无愧的首席佣兵团“出云”的团长“白云”的成名技,在“出云”彻底扎根于西南域之前,曾于数个国家的间谍有过冲突,但最后的结果是他的名字,被列入了各国的橙色名单,这个名单的意思是“尽可能避免与之战斗”的意思,全世界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贤者——也就是不到二十人拥有资格受到这种待遇,而他们也是代表着人类武力极限的一群人。
而“出云”的团长正是其中之一,多次从各国的刺客手下生还,在圈子里甚至有“不死者”的称呼,这个称呼的来由,就是来源于某次他被阿萨辛的刺客用燧发枪零距离射击,事后却全身而退的事情。
以接近“极限速度”(指音速,突破这一速度后,会给肉体造成极大伤害,所以被这里的人们称之为“极限速度”)的速度向子弹的方向回避,手枪的子弹可以直接躲开,长步枪则用颅骨来吸收剩余的冲击然后直接弹开,同时为了避免贯性导致身体受伤,一般会干脆后退出一段距离,这与其说是技巧的极致,不如说是速度的极致。
那名突入的间谍自然没有这等速度,但是他是经过黑魔法改造的食死徒,身体的所有结构都有着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强度,尤其是保护头部的弧形颅骨,这本身就是人体最耐冲击的骨骼,而随着黑魔法的改造它甚至具备了超越金属的强度。对于他来说他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尽全力向后偏一偏。强化过后的颅骨自然会将铅弹弹开,连脑震荡都不会!甚至在后翻的同时,还有余暇踢碎爱默生的燧发枪。
“看这体质,不是一般的‘青铜鬼首’啊,看来是新产品,毕竟有一个样本研究呢~~”
突入者没能继续攻击,在他的后翻身刚刚结束时,一柄尖头锤砸断了他的颈椎,错位的颈椎刺穿了食道,面对这样的伤势,即使是食死徒,也失去战斗力,断掉的颈椎使他脑袋以下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这个时候没有因为失控而大小便失禁已经算是运气好留下了最后一丝颜面。
救下爱默生一命的是红毛,他在吊灯上扭了半天后终于跳了下来。
“谢了。”
“没事~我是巫师大人的法师护卫嘛!”这个二百五似乎对爱默生胡捏的身份非常中意,将胸口拍得咚咚响,“在下死去之前,他们绝对伤不了阁下一根毫毛!”
这么说着的同时,还掏出了两支口径超过二十毫米的超大号线膛枪,这是狙击手所使用的“龙息”线膛枪,它的原型是三百多年前火绳枪,那个时候胸甲骑兵还末取代骑士,火枪兵还与长矛手挤在一个方阵中央,这种口径超过二厘米,火药量是现代滑膛枪数倍的怪兽,就是当时的产物,当时最为精锐的射手们扛着这几十斤重的玩意,将下方的支架插入土中,对着奔驰而来的骑士射击,在近距离时,甚至可以一枪打下两三名身着锁子甲的骑兵,那是是无限追求威力而产生的怪胎,在它面前,无论是最新技术的食死徒还是掌握秋水的武术高手,都得靠边——前提是能用好。
在那个年代,使用这种武器的都是最一流的射手,为了让他们发挥,他们每个人都配有助手,战斗时有成群的士兵充当人墙,之所以如此严格,就是因为它太难以操控,过分追求威力,使得它的后作用力,同样达到了“可怕”的地步,唯有将下方的支架插入土中,才能勉强保证准确性,常人如同时使用双枪开火,可怕的后作用力在折断手臂后,会顺带在脑袋上敲一个包。
但是红毛竟然真的有驾奴这两头怪物的实力,右手的“龙息”首先开火,由枪口喷出的硝烟和火焰,在石墙上弥漫了石墙的整个空间,那情景宛如真正的龙息一般,特制的铅弹在击穿石墙后,破碎开来,在里面的是混有硫磺和黄硫的水银,是只有这种惊人口径的怪物,才能使用的“对魔兽用”特殊弹,对于体内拥有大量魔力的魔兽来说,这是最为痛恨的事物,混有硫磺的水银,在进入体内后,一旦与魔力接触,就会产生上百度的高温,一般情况下,中弹部分会直接烧焦,剩余的混合物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如同毒药一般腐蚀身体(事实上它们全身就有剧毒)。
离石墙最近的一名间谍被直接命中,虽强化过的头骨并末被铅片击穿,但面部肌肉肌却被割得千疮百孔,混合水银与血液混合产生的高热透过颅骨影响到了脑部,令他失去了知觉。
回过神来的间谍们,认识到石墙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牢固,立刻展开了回击,魔闪弓的光辉绕过石柱在墙上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更多的魔闪弓从其它各个方向射出,石墙在一瞬间崩溃,扬起的灰尘蒙蔽了视线。
下一个瞬间,灰尘猛地形成了一个旋涡,超大号的子弹冲破灰尘的屏蔽,命中了其中一人的头部,这名可怜的“食死徒”头部,如同被铁棍直击的西爪一般炸得粉碎。失去知觉的身体保持着原本射出魔闪弓的姿势僵硬了数秒钟,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剩余的间谍看见了灰尘后方的两人,原本应该被魔闪弓粉身碎骨的两人,现在之所以还活着的理由,是红毛展开了他名为“壁垒”的特殊魔法,十年前他用这一招挡下了鲁帝的魔闪弓,现在他又用这招在十几人围攻下,挡住了第一轮攻击。
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灰尘和爆炸遮住了爱默生的动作,枪声和魔闪弓掩盖了爱默生的声音,在双方还沉迷于火药与魔法的对射时,爱默生的影子仆役就已经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前一秒还战火纷飞的剧院,一瞬间像是被捏住了咽喉般安静了下来。
“果然是量产货与专家的区别啊。”红毛坐在一根石柱顶端,因为失去魔法影响,这些不正常的石柱,正由“世界”一点点“修复”,坐在石柱上的红毛像是坐升降机一样一点点下降,“那些笨蛋竟然真以为我要和他们对射。”
如果那些死去的家伙,听见了红毛的话,一定会爬起来再打一架,按照常理,在自身实力明显弱于对方时,绝对避免单独交战,如果他们冲入灰尘中,那就注定被换上刀子的红毛一个个干掉,只不过区别在于死在谁手上罢了。
“看样子打完了?真快啊,明明刚刚还打得如此轰轰烈烈的。”两名新的黑衣人推开剧院的大门走了起来,银白色的十字架因为染血而变成了暗红色。
爱默生终于明白,为什么剧院里打得如此激烈都没有人过来了,如果是这两人待在门外,别说区区几个新教士兵,就是指挥这次战役的,“七英雄”亲自前来,也无济于事。
“晚上好啊,来回收‘命运之书’的吗?”爱默生后退几步,来到红毛身边。“第五使徒,以及‘猩红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