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夜降临之时,原本稀稀拉拉的枪声忽然间激烈了起来。
(枪声开始变得密集起来,对方在被拖住这么久后,终于开始偿试进攻了吗?)
享利用望远镜看向了教国的阵地,原本躲在掩体后方的教国士兵,开始向己方的阵地推进,大概是担心造成太大伤亡,他们采用了较少见的散兵战术,看样子对方是看准了没有人会将宝贵的骑兵投入到巷战这一点,才大胆地采用了这样的战术。与之前畏手畏脚的模样可谓是判若两人。
(难道是临时更换指挥官了?)
享利这么想着的同时,示意部下通知周围的友军支援,他一点都不会对此感到难堪,他的手下只不过是一个中队,虽然是主力之一,他可不认为自己可以靠这点人,把那些教国的精锐怎么样,单单是那些猎骑兵就有他受的了,反正他的任务也只是拖住这些家伙。
(不过,那些猎骑兵是个大问题)
这么想着的享利苦恼地撇了撇嘴,在没有确认对方的那支猎骑兵之前,他可不敢让自己的部队且战且退。虽然在巷战中骑兵的作用被极大地限制,但是如果可能的话,他一点也不想试探试探猎骑兵的巷战能力。
“叫弟兄们把后面那两名步兵炮拖过来!我们要给教国那帮小子一个教训!”
享利冷冷哼了一声,对于双方毫无干劲地浪费时间感到不满的,不单单是那些呆在酒馆里充当后备队的治安官。享利他本人更加不满!他成为中队长的原因是带领自己的小队,在教国的一次伏击中,强行在包围圈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使得近五百人的新教人员逃脱。当时自己十四人的小队(非满编)在三倍于这一数目的教国士兵的交叉火力下死伤殆尽,最后是他自己一手提枪,一手提着掷弹兵的炸弹,以一己之力,击溃了三个小队的敌人!像他这种连血液里都夹杂着火药的狂徒,怎么可能会退缩!
“大、大人!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敌人……”
“当然啦!我们这不是在拼死狙击敌人的突围吗?周围的援兵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享利一把推开试图阻止自己的副官,从桌边拿起了自己的指挥刀,在上司的命令下,他不准主动出击,但是对方主动出击可不算数。
“新军萨思林兵团,第九中队全体集合!”
在他的喊声下,原本分散在周围的士兵开始集结,炮兵队也奋力推动大炮,原本儿戏的战争瞬间充斥着残酷的杀气。
而另一方,一直都不见踪影的猎骑兵也在获得了充足的助跑过后从猎兵的身后出现。双方阵地之间的一百米距离对他们来说只需要几秒钟时间,但是对于双方来说,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却可以做很多事。
“第一列——射击!”
双方的队长几乎同时下令。
铅弹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橘黄色火线在空气中交错,最前方的几名士兵一声不吭地倒下,双方都是各自势力的精锐,即使在黑暗中都能达到极为可观的命中率。
第二列——射击!
但是此刻双方都没有时间惊叹对方的精锐,双方的队长再一次下达同样的命令,第一列士兵后退,第二列士兵向前一步补上了前者留下的空间,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方的枪口再一次喷出火焰,比前一次更多的人倒了下去,而在两轮射击期间,双方的距离已经缩成了五十米。
一般情况下到了现在,已经分出了胜负,要么是骑兵们在火枪的打击下陷入了混乱而失去了冲击力,要么是步兵们在骑兵的压迫下产生了动摇而失去了继续阻挡敌人的勇气。但是此时此刻黑暗却给了双方死战到底的勇气。他们只是听从长官的命令射击,他们看不见自己倒下的战友,也看不见对秒倒下的敌人。但每一次从左右传出的枪鸣声都让他们心生勇气。
“全体靠拢!”
双方的距离已经进入了最后数十米。为了迎接双方即将开始的冲击,步兵摆出了方阵以应对冲击,骑兵摆出了锥形以冲垮对方——
“射击!——”
最后一轮射击,双方距离不足二十米,最后的火光在士兵们的瞳孔中反射,佩刀与刺刀在火光中闪闪发光!
“——”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声音充斥在士兵们的脑海,最前方的士兵与战马碰撞在一起,战马在巨大的惯性下踩倒了士兵,但同时冰冷的刺刀也刺穿了它们的内脏,这是最原始最残酷的撕杀,人类所歌颂的美德被遗忘得干干净净,人们只有杀光敌人才有机会活下去……骑兵最终凿穿了步兵的防线,速度与质量结合所产生的冲击,让他们突破了血肉所铸成的防线,战马跃过士兵的头顶,再一次踏在了青石的地砖上,在他们身后是已经被整个凿穿的步兵阵线,而在他们面前,漆黑的炮身正在燃烧最后的引线。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那是他们这一生所听过的最为骇人的炮声,从炮口绽放的光辉,将数百公斤的战马整个掀飞,四散的葡萄弹将骑兵似乎无可抵御的攻势生生止住。
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另一门步兵炮的轰鸣响起,葡萄弹弹雨所组成的流光,顺着被骑兵凿出的缺口,命中了后续的骑兵,原本一往无前的骑兵们终于陷入了混乱。
“全体拔刀!警卫队准备——!”
原本负责下令的军官已经死在了马蹄下,享利亲自指挥起了士兵,此时的骑兵已经陷入了恐慌所引起的混乱,这是击溃他们的最好时机,只有抓紧对方骑兵与步兵脱节的短暂时间击溃骑兵,他们才有机会稳住阵脚,他已经没有第四列士兵了,重新装填时间也并不充足,只有立刻击溃骑兵,然后再用骑兵溃败所产生的混乱,和士兵一股作气击溃后方的散兵!
但是享利没能喊出“攻击”那句话,新的敌人从混乱的骑兵之间出现了,那是数十人的治安官集团,教国的指挥官没有犯下部队脱节的低级错误,骑兵之所以与步兵脱节,是因为在他们后方的根本不是步兵。
“全体突击!”
他最后还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在突然出现的主力军面前,撤退只会使已经陷入混乱以后演变成溃败,自己的部下已经完全陷入了战斗中无法脱身了,可笑自己战斗前说的玩笑话,竟然成真了,自己竟然真的需要周围的友军来救命。
但是作为预备军的警卫队并末听从亨利的命令立即开枪,他立刻意识到,这支生力军带来的冲击比想像中还要大,好不容易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却被一下子掐死,这种因钟摆效应所产生的茫然感比单纯的冲击更具杀伤力!
“一帮废物!”
享利从茫然的警卫手中夺过了步枪,此时唯有他亲自来压阵,才能保证己方的士气。
他几乎是在举枪的瞬间,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名棕灰色头发的女孩,短短的时间里,她手中投出的黑戒已经令十一名士兵失去了战斗力,因为战绩实在太过耀眼的缘故在她四周都不由自主地空出了一大块,正好给他创造了射击机会。
但是享利这一枪永远都没有机会射出了,一只钩子从后方飞出,钩住了他的脖子,从钩子上传来的拉力,将他向后拖去,被钩子刺穿的颈部涌出大量的血液,在他被拖的路上,留下一道鲜血之径。
在拖出十几米远后,享利感觉到自己被吊了起来,他的颈部如同被绞死的囚犯一样,被长了一截,汹涌的鲜血几乎像是一座喷泉一样,随着他的挣扎,四处飞溅,原本混乱的人们都停止了战斗,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享利用最后的意识指挥自己唯一还末失去知觉的右手,从大衣下拿出了一枚手榴弹,这是当初他独自击溃教国三个小队时,所剩的最后一格手榴弹,他之所以至今还带在身上,一方面是用以纪念,而另一方面则在哪一天自己走投无路时,跟敌人鱼死网破!
“咔——啦”
有人从上往下在他肩头猛踩了一脚,连系头颅与身体的脆弱颈部,在重击下被生生扯断。无头的躯体落地的同时,被刚好爆炸的手榴弹炸得粉碎,橙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因为一丝肌肉而倒挂在勾子上的头颅,他的眼睛反射着他死前一直没能看见的敌人——宛如飘浮在半空的苍白色修长面具——
圣主教会第零圣堂,猎犬部队。
“噢噢噢!小林你看!这家伙死不瞑目呢!他一定是在怨恨你一脚让他尸首分家,没能拖你和他去死!”
“开什么玩笑,你这种变态,为什么不把那个手榴弹塞进你的**?那样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闭嘴!你们两个蠢货,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没关系的,刚刚那位小男孩不是说了吗?看见拿武器的都给我宰了!他们可都拿着武器噢。”
“名义上,我们是一边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从城外杀到这来,这么多人再多几百也没什么吧。”
“对啊!那些都是沐浴在圣主的光辉下成长的孩子啊!这些家伙当然要让他们也到地狱来陪我们啦!”
……
毫无顾及的话语声,将人们笼罩,前方、后方、左方、右方……黑色的集团早已包围了这里,他们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观赏这一场战斗,最后在胜负将决出的前一瞬间现身,如同恶魔在面对自己的晚餐。
最后,在无声的商讨之中他们获得的统一的选择——
“果然,还是杀光算了。”
PS: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一段的时候总感觉不在状态,可能质量不如之前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