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问得可真直接,梁霜降尴尬地解释:“我和他不熟,不过他之前救了我一命,所以比陌生人熟一点这样子吧。”
楚墨雪见她想要跟他撇清关系,脸色沉了下来,轻蔑地说:“何止救过你一次。”
“如此说来,你好像一次都没救过我!”
“……”
梁霜降想了想:“我遇险好像都是我自己脱身的,你只是负责带路的。”
楚墨雪撇了撇嘴,委屈地道:“帮你挡了多少危险你又怎么会知道。”
“墨王,你为什么会……”用这种恶心的语气说话?!符宇轩接受不了一向高傲冷艳的墨王竟然说出这番话,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掉一地了!
楚墨雪瞥了一眼他,他乖乖地闭上嘴,他挑眉道:“皇帝还是速速回景庆宫吧,我相信你不会迷路的,刚才那件事容后再议。”
“是的,那我先回去,”符宇轩红着脸对梁霜降道:“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皇宫给我讲故事吗?”
梁霜降笑着道:“当然可以。”
“谢谢皇婶!”符宇轩说完一溜烟地跑了,留下呆住了的她。
“什、什么?皇婶?”
楚墨雪幽幽地道:“论辈分是要这样喊。”
“可是我也没比他大多少吧?还有,你不去送他回去?再丢了怎么办?”
他嫌弃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不是说你自己很聪明吗,外面几十个侍卫在暗中保护着他你都不知道啊。”
她想打开他的手,却又被他避开了:“我是很聪明,但是不懂武功!”
“走吧,送你回去。”
他朝她伸出手,这时候到梁霜降不自然了,她还以为是凌儿来接她回去,无奈之下,她只能把手递过去。
被他抱在怀里的梁霜降好奇地问:“对了,我从很早前就注意到了。”
“什么?”
“他是先王的弟弟,你是五王爷的儿子,你为什么一直喊他小睿,他辈分上来说不是你叔叔吗?”
“当年救他的时候,我和他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年纪又比我小,所以就以兄弟相称,后来朝上再相遇时已经喊习惯了。”
她偷乐:“你说要是你肯喊叔叔多好。”
楚墨雪摇头,好笑地道:“那我也不会喊你婶婶的。”
“你、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比较喜欢乱伦,我喊也无妨。”
“闭嘴!我才不会和你乱伦!”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替宇轩拉拢了骆帆和秦武,他们肯定会来报效他的。”
梁霜降不解:“为什么你那么肯定。”
“你刚才不是说了他们很愚忠吗?你今天等于是救了陈殊他们三兄弟,陈殊定会知恩图报的。”
“原来是这样,有空你需要指导皇帝一下,这样下去,他处事作风就会很有问题。”
“我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一个很适合的人。”
梁霜降侧头看向被他扔在身后蜿蜒的房顶,由衷地感叹道:“是吗,你轻功真好……”
听到她的赞扬,楚墨雪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我武功也很好。”
“你还不是在自卖自夸,不过这深宫可真可怕。”
“何出此言?”
“其实我刚刚说的故事中还有另一个小故事。”
楚墨雪看她眼中寒光乍现,心中一窒,不由得在某一个屋顶上轻轻地停了下来,感叹道:“今夜月色真美,又有佳人伴在身旁说故事,真是妙哉。”
她挑眉,问道:“要在这屋顶上说?你就不怕宫中侍卫把我们当刺客?”
“那你想在哪里说?”
“起码得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啊。”
他暧昧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哦~我懂了。”
“我发现你满脑子都是些不正经的事情。”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梁霜降哑口无言,指着他:“哼,我不说了,我要回摄政王府。”
“好,回摄政王府。”
楚墨雪带她回到那个“阴森恐怖”的杏花林,林中依旧薄雾弥漫,美丽的杏花早已不见踪影。
“姑娘可满意这个地方?”
她白了他一眼:“我没心情,不想说了!”
“脾气真差,不过我今晚上要是听不到这个故事我恐怕会睡不着,你就当做善事给我说了吧。”
梁霜降看他竟然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对她撒娇,忍不住笑了:“这么大的男人还撒什么娇……”
“那你可以说了吗?”
“放我下来。”
楚墨雪听话地弯腰放下她,她随意地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他跟着坐在了她旁边,等着她说出那个扰她心绪的故事。
“刘彻能登上帝位的功臣有两位,一个是他母亲王夫人,另一个是当朝长公主;长公主有一女陈阿娇,长得可是貌美如花,刘彻年少时曾经指着阿娇对长公主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后来他真当上皇帝,也立了阿娇为后,阿娇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金屋,可惜好景不长,在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刘彻亲政,稳坐帝位的他却忘了与他共甘共苦的阿娇,他遇到了一个歌姬,喜新厌旧的他竟诬陷阿娇在宫中使用蛊毒,在废后后把阿娇打入长门冷宫,改立那位歌姬为后,纵使阿娇为了他千金买赋也未能见他一面,最后她只能在这冷宫中郁郁而终。”(非正史)
梁霜降惋惜地叹了一声,贪新厌旧不就是男人的特色吗,无论古今中外现代或异世都一样啊,自己不也正是一个受害者?****一事真是害人不浅,误了青春也伤害了自己的心。
楚墨雪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心中的话就脱口而出“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喜新厌旧,也有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人。”
她闻言,惊讶地看着他,质疑道:“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不行吗?”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摇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的俊脸沉了下来,有些生气地问。
“凭阁下的容貌我相信你早就不知道伤过多少个少女的心了,说不定你早就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还何来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墨雪冷笑:“需要带你去我的府邸确认一下吗?”
“不必了。”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梁霜降瞠大了杏眸,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这朝代有葡萄这种水果吗?
“我……我又不想吃葡萄!”
他幽怨地道:“就是,你又不打算吃葡萄,为何要诋毁葡萄呢。”
“我没诋毁葡萄啊……”
楚墨雪一手支撑着身子,侧身定定地看向她,认真地道:“还说没诋毁!你尝过葡萄吗?明明没尝过竟还敢大放厥词,有本事你来尝一尝啊,尝了才有资格说葡萄酸不酸。”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一步步带进了话题的漩涡,忘了他所说的葡萄就是他自己,只能呆呆地问:“我要怎么尝?”
他看着她的眼神正在逐渐加深,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了她的下巴,低下头将性感的薄唇贴上了她小嘴,但也仅仅是贴上而已,没有下一步举动。
梁霜降顿时惊呆了,目光涣散,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死机了的电脑一样停止运作,也忘了推开他,而楚墨雪仍沉浸在这抹甜蜜中,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仿佛这世上的时间就此停止。
她在反应过来后,猛地推开了他,接着她很没形象地连滚带爬爬到了几米远后,站起来指着他厉声骂道:“你这色狼!色魔!我都嫁人了你竟然还敢对我做这种事!你这不是毁我清白吗!你以为每个女的见了你都像苍蝇见了X吗!那很抱歉,我就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太可恶了!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忽视胸腔中那剧烈跳动的心意味着的意义,在骂完他后马上转身跑走,她生怕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异样。
“暖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楚墨雪也愣住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吻她,他明明很清楚地告诫了自己,她是小睿的妻子,无论他如何欺骗自己,这都是事实……他想上前拉住她,但看到她对自己戒备的眼神他就感觉到窒息,几经纠结,最后他选择别过头不去看她,任由她离去,却又不放心地悄悄地跟在了她后面,直至她回到秋水居。
——幽言楼——
楚墨雪在幽言楼顶楼侧身倚栏横坐,俯瞰着皇都在夜色中的模样,他眉头紧蹙,独自一人对月独酌。
自他进门后杨时和杨紫荷就察觉到他的异样,他居然还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事重重,不知是否朝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颓废,姐弟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地走来走去。
门外窜进一人,在他脱去防风沙的帷帽后露出一张阴柔的俊容,那双无时无刻都在放电的桃花眼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良家男人,他好奇地问眼前这两个行为怪异的小朋友:“你们两个是在练什么舞蹈吗?”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杨时一见是他,惊喜地扑了上去熊抱着他,而一旁的杨紫荷也开心地围在他身旁。
杨霖川开心地抚了抚二人的小脑袋,问:“主人呢?”
杨时着急地道:“在他的房间里,今天主人一回来就回房了,还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庄大哥不在,你回来总算有人能跟主人谈一下心事了。”
“嗯,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他。”
杨霖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愁,他把帷帽与披风交给了紫荷后,径自往楚墨雪的房间走。
走到他紧闭的房门前,他有礼貌地敲门,房内传出楚墨雪的声音:“不要烦我。”
“主人为何事而忧愁?不妨说来听听。”话音刚落,杨霖川推开门看到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依稀记得他这副样子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是你啊,你总算肯回来了。”
杨霖川笑了笑,从桌上那起一个杯子,走到他身边坐下,感叹道:“我不过是一年没回来,没想到你为了我竟消沉到这地步。”
“……我不想和你说话。”
“说吧,你有什么烦心事?”
“……”楚墨雪面对他的套话不为所动,斟了一杯酒后一饮而尽。
杨霖川趁他不备,眼明手快地把酒壶夺过来,也给自己斟上一杯。
“今晚月色不错,一个人喝多闷啊,我来陪你。”
“不需要。”
“唉,难为我为了你一年在外奔波,你竟这样对我。”
“恶心死了,你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幽言门。”
他试探着问:“幽言门出了问题?”
“没有。”
“朝政上的问题?”
“不是。”
杨霖川眼珠子一转,立刻喜笑颜开地拍着他的肩膀问:“是在为女人心烦?”
楚墨雪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喝了一杯酒,不作答。
“唉,没想到我们家的小鬼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你对女人毫无兴趣是因为得了龙阳之癖。”
“你闭嘴。”
“她是怎么样的人?”
楚墨雪失落地低喃:“钟情于一个人感觉是怎么样的?”
杨霖川想起了某个人,若有所思地道:“情难自禁,患得患失,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若是她遇上危险,自己会奋不顾身地去救她。”
“原来……”原来他早就对这个见多识广,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有了独一无二的情愫,后知后觉的他苦恼地用手撑住了额头,闭上眼无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