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宇轩为了南方防洪一事特地宣召几位有经验的官员进宫对如何分流进行商讨,谁知道那几位官员在听完他仔细的描述后,除了会夸赞他拍他马屁之外,竟然连一点实施建议都给不出!
他连问几次,他们全都一声不吭,他终于失去耐性,愤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几位官员连忙跪在地上,害怕地喊道:“臣等请皇上恕罪!”
“朕在问你们话!你们居然一点建议都说不出来!那还要尔等有何用?!”
“请皇上恕罪!”
众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而且眼前的皇上不过是个小孩子,心性未定,要是惹恼了他,说不定他一个不开心就罢了他们的官职——丢官职还是小事,难得如今皇上提出一个治水妙方,他们几人却因才疏学浅,给不出切实的实施计划,要是皇上怪罪起来,丢性命才是大事!
放眼祁朝,最有经验的治水之人是陈殊,而他却身处天牢。他们几人本都是跟着陈殊治水,才疏学浅加上经验不足哪敢随便提建议?于是当中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道:“禀告皇上,能为皇上解忧的人只有罪臣陈殊,他在治水之道方面颇有研究……”
“陈殊?”符宇轩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就是因为这个人,他才有机会认识太傅。
“是的。”
说起来,陈殊所犯之事还是被夏家的人“查”出来的,此案内里的关系可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所以他到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按道理此案早就应该被审判,但他也了解过陈殊为人,那人为人正直,断不可能贪赃枉法,他既不想让陈殊含冤被斩,也没有办法替他洗去冤屈,万不得已他也只得把此案压下,现在……说不定这是个能把陈殊救出来的契机,有一个人一定能帮得了他。
他揉了揉眉头,对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无奈地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臣等先行告退!”
在那几人离开御书房后,符宇轩对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燕晓说道:“速请太傅进宫,朕有事与她商议。”
燕晓抱拳行礼:“属下领命。”
而这厢,梁霜降的房门紧闭,她正在和小芝、凌儿躺在床上敷面膜,对,没错,是在敷面膜。大概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爱美,所以只要梁霜降稍稍一诱惑,她们就立刻妥协地跟着她躺在床上敷面膜,把什么规矩都扔一边了。
小芝轻轻地拍打着脸颊问:“夫人,你上次做的那个面膜是补水的,那这次的有什么作用呢?”
“这次做的是珍珠粉蜂蜜面膜,有美白的作用喔!”
凌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说怎么尝起来甜甜的呢!”
话音刚落,梁霜降和小芝同时惊讶地转头看向她,梁霜降极其婉转地道:“凌儿,不是所有的面膜都能吃……”
“咦,是吗?那下次麻烦夫人告诉凌儿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梁霜降尴尬地笑了笑:“啊?哈哈……”
小芝对凌儿的话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你是属猪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
一句话堵得小芝说不出话,她放弃了和她说话,专心地轻拍脸颊,帮助吸收。
“心平气和才能最好地吸收。”
“是,夫人。”
“好的,夫人。”
当三人专心致志地按摩着自己的脸时,外面传来了一个侍女的声音:“禀王妃,皇上的近身侍卫燕大人特来摄政王府请王妃进宫,说是皇上有要事要与王妃商讨。”
梁霜降坐起来悲鸣:“唉,好好的假期又被打扰了!”
凌儿和小芝也跟着坐了起来,小芝担心地道:“夫人,让我们陪你进宫吧?”
她转身把二人推倒,笑着说:“有燕晓在两位姐姐就不用担心啦,安心在家敷面膜吧!不过面膜不是敷得越久越好,等下记得洗干净喔。”
两人对她报以一笑:“我们等你回来。”
梁霜降洗干净脸后换上了皇上特地命宫中制衣局为矮小的她量身打造的绛紫九凤逐日官服,出了秋水居就见到在外等候的燕晓。
“在下参见太傅。”
“燕晓你不必多礼,不知皇上为何事请我进宫?”
燕晓在御书房看着她与皇上的相处,在称呼方面她一直很直接,所以也见惯不怪了,他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是关于陈殊大人的事。”
她眼珠子一转,道:“知道了。”
一般宫里有人派人来传召,通常也会抬轿子来让他们坐着进宫,但按这时代的规矩,轿子只会在后门,所以梁霜降和燕晓快步往后门的方向走去,只有在穿过一个花园后再穿过一个人造湖才能到达后门,湖的中央有个偌大的湖心亭,就是当初在上巳节时迎接来宾的那个湖心亭。
在穿过那个偌大的人造湖时,她远远地看到在湖心亭中那对郎情妾意的夫妻——符司睿低头抚琴,香湘随着琴音起舞,轻声悠扬,舞姿优雅。
这才是真正的鸾凤和鸣吧,她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符司睿还是察觉到有人经过,他抬头看向她,梁霜降见他在看自己,不得已只好对他行礼,谁知他一见来人是她,立刻鄙视地别过头,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
她礼都还没行完就被彻底地无视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于是打着哈哈继续走。
燕晓却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傅不必太介怀,想必是摄政王没有看到太傅。”
“你错了,他看到我了。”
“太傅何以见得?”
“琴声变急促了。”
燕晓吃惊地追上她,与她并行,有点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她道:“可能只是摄政王刚好想弹那一曲。”
梁霜降好笑地看向他:“我都不知道你还挺多话的。”
“对不起,是在下多言了。”
“你会错意了,我想说的是谢谢你。”她想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和燕京要对我那么好?上次我受伤了,燕京怕我伤心,特地拿了药膏给我还骗我说是摄政王送给我的。”
燕晓温柔地笑了:“因为柳大人救了我们兄弟,他是我们的恩人。”
“原来如此,改天让我哥好好谢谢你们。”
“太傅不用客气!不要为这点小事麻烦柳大人!”
梁霜降恶作剧地说道:“该让他怎么谢你们好呢,是设宴款待还是带你们去彩蝶楼好呢?”
听到彩蝶楼,燕晓急得脸都红了:“太傅!”
“我开玩笑的。”
“……”
当梁霜降到了御书房后,符宇轩立刻起身迎接并着急地说:“那些有治水经验的官员全都想不出分流的办法!不过他们推荐了一个人给朕,那就是已被打入天牢的陈殊。”
“皇上你知道详细的案情吗?”
“朕已经派燕晓外出打探,整件案子是这样的……”
梁霜降听到案情大致是这样的——在某一天,陈殊府中的管家张涛半夜被人劫去,第二天就发现张涛死在了陈殊的门前,而张涛的儿子张定是在夏蒙将军手下做事,夏家人自然而然就插手了这件事,他们先将陈殊收监,第二天就在陈殊的书房找到了贪污的证据,而且在张涛的房内找到了他因为害怕被灭口而留下的绝笔信,信中所写的内容是他偶然得知陈殊每年都从治水工程中贪污了很大一笔银子,迄今为止已经贪污了好几百万,他已经上报给夏家的人了,但他为了稳住陈殊依然留在陈殊身边;谁知最后还是被杀了,张定一口咬定是陈殊派人杀害他的父亲,然后过了两天还真的有人出来指证陈殊指使他们杀害张涛,还要装作是劫杀,故意把张涛的尸体运回陈府的大门;人证物证都在,陈殊根本百口莫辩,夏蒙急于判刑还是被符宇轩用怕斩杀了陈殊会民怨沸腾这个理由拦了下来。
她听完后问:“那皇上是怎么想的呢?你相信陈殊吗?”
“朕已经派燕晓去打听陈殊为人,那些百姓都说陈殊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朕认为陈殊肯定是得罪了夏蒙,所以才会被如此陷害。”
“皇上你亲自审问过陈殊吗?你凭什么相信他?就凭派人道听途说打探回来的消息?”
符宇轩被她咄咄逼人的问法震慑到了,也开始质疑自己了:“难道太傅也认为陈殊贪污了?”
“我连见都没见过陈殊,怎么能断定他是否贪污?”
“太傅言下之意是我们必须要去天牢见陈殊一面?”
梁霜降点头,严肃地道:“有些事连双眼看到的都可能是假的,何况听回来的。”
符宇轩明白她的用意,吩咐燕晓通传下去他要去天牢见陈殊,燕晓身形刚动,就被她阻止了。
“不,我们换个身份进去,燕晓替我们各准备一套百姓小孩的衣服,还有把骆帆和秦武找来。”
“太傅是怕惊动夏家人……是朕想得不够周全,燕晓你按照太傅说的去做。”
燕晓领命走出去后,梁霜降笑着道:“不要紧,皇上你还有我,不过,我有一件事很是好奇。”
“不知太傅好奇的是何事?”
她故意地说:“要是连陈殊都想不出分流的方法,皇上你还愿意为了救他而得罪夏家人吗?”
符宇轩听得出她话中带刺,皱眉道:“太傅你竟然是这样看朕的!要是亲眼所见陈殊是个好官,得罪夏家人算什么,朕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梁霜降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就等燕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