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了天牢后,眼尖的梁霜降一眼就扫见了某个关键人物,她拉住了符宇轩低声问到:“那个人是不是夏蒙的心腹?我记得在那天早朝他附和过夏蒙。”
因为她只记得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从他那天举止上来看,应该是夏蒙的人。
符宇轩闻言瞄了一眼那人,发现那人也正在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他们,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但他仍看得很清楚:“没错,那人叫夏戚,是夏蒙的侄子。”
梁霜降眼珠子一转,立刻严肃地说:“查案最重要的证据和时效,现在我们一无证据,二是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月,我们根本不可能再搜集到对陈殊有利的证据了,只能兵行险着了。”
“太、你有何妙计?”
她把走在前面的两人喊住:“骆二哥秦三哥,麻烦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两人停下后问:“不知有何吩咐?”
梁霜降和符宇轩点了点头,向两人靠近,用只有他们几人听到的声音道:“我有一计可救陈大人,但要把你们三人置于险境之中,不知两位大哥可否愿意以身试险?”
骆帆和秦武闻言脸色凝重,却毫无犹豫地回答:“只要能救出大哥,我二人当然愿意。”
“那你们听着……”
夏戚见那四人围在一起私语,既想偷听他们的对话,但又怕被他们发现,唯有趴在墙上,努力伸长了耳朵偷听,殊不知他那滑稽的模样早就落入这几人的眼中。
梁霜降忍不住摇头:“啧啧啧,真佩服他的腰力,既然他那么辛苦,那我们就好好地给点甜头他尝尝。”
其他三人看着她阴森冷笑的样子,全都情不自禁地抖三抖。
骆帆和秦武道:“那我们去把马车牵来,你俩就好好地在这里等着我们。”
“嗯,知道了。”
梁霜降和符宇轩故意朝夏戚的方向走了几步,好让他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她先是“不小心”地扯掉符宇轩的帽子,符宇轩没有第一时间戴上帽子,而是很配合地朝四周张望,再慌张地把帽子戴上,为的就是让夏戚看清楚他的样子。
夏戚不负众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猜测着皇上和骆、秦二人来这天牢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救陈殊?幸亏他今天有事来趟天牢,恰巧碰到他们,他等下回去必定向夏将军汇报此事!
“不知皇上对陈殊此案有何看法?”
符宇轩义愤填膺地道:“陈大人既是蒙冤入狱,朕当然要还他一个清白!区区一个夏蒙,难道朕还会怕了他?”
“可是此事定会把夏家惹恼……”
“朕是铁了心要救他出来,不必多说!”
梁霜降担忧地道:“皇上请三思!”
而此时他们的马车也到了,骆帆特地下车恭请二人,待二人上了马车后,他似是感叹地说了一句:“承蒙圣恩,还好当年我和秦武劫狱不成功,不然大哥可就一辈子都无法洗清冤屈了!”
说罢,他也跟着上了马车,随着驾车的马夫驾的一声,马车朝前缓缓而行。
夏戚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极为不屑地自言自语:“这小鬼能坐上皇位还不都是靠夏家,现在竟然想反咬夏家一口,真是嚣张!待我禀明夏将军,看这小鬼能拿将军怎么样!”
马车内,还是秦武沉不住气,将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太傅,此法是否真的能救出大哥?万一他们不中计怎么办?!”
梁霜降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问:“秦三哥你为何会有此担忧?”
“他们未必会想得到用劫狱诬陷我们。”
“骆二哥刚才不是提醒了他们了吗?按照他们的办事手法来说,诬陷这种伎俩是他们脑子里唯一想得到的办法吧,而且……此案已经耽搁很久了,想必夏蒙也很心急想除去陈大人了,现在能找个借口把你俩也斩草除根,对他来说不是更省事?还有刚才皇上可是很配合地说了一些话,你们觉得夏戚汇报给夏蒙听的时候不会添油加醋吗?”
骆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原来如此,夏蒙听到那些话肯定会大发雷霆,而后肯定会跟着太傅的计划走……太傅真是太厉害了!”
梁霜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夸奖,此时我们能做的就是静候佳音,你们俩等下最好与别人结伴离开皇都一下,制造不在场证据,陈大人那边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会派人去保护他的,是吧?皇上?”
见她突然转过头来问自己,符宇轩神情严肃地点头。
与此同时,夏戚策马飞奔至夏蒙府邸,火急火燎地把刚刚听到的一切全都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夏蒙听。
夏蒙听完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张狂地笑个不停,直到笑到肚子疼才消停下来。
“诶哟,笑死本将军了!这黄毛小子年纪小就算了,还不长脑子!他也不想想,本将军的靠山可是太师,即使真的查出是老子公报私仇,他又能拿老子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得夹着尾巴放了本将军!?难不成他还敢治老子的罪不成?”
夏戚瞧他丝毫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立刻在一旁狗腿地附和着:“就是,他竟然不识好歹地想要救陈殊出来,也不瞧瞧陈殊得罪的可是夏将军您?既然他拂了将军的面子,那将军在朝上也不必再给他面子!”
连夏戚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人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可见朝廷中外戚问题有多严重——每个夏家人都自持有夏琛这个太师撑腰,身为太师的外孙的皇上又能拿他们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得看在太师的面子上放了他们!
“救陈殊,呵,简直异想天开!”夏蒙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想劫狱吗?那老子就助他们一臂之力!夏戚!你去找些不要命的人,让他们去劫狱救陈殊,但他们一定要失手被抓,而且必须说是被骆帆、秦武二人指使的,每个死士的家人每人均可得一百两黄金!老子会让他们无后顾之忧的!”
夏蒙所赏赐的金额听得夏戚瞠目结舌,他疑惑地重复着:“每人均可得一百两黄金?”
看着他呆傻的样子,气得夏蒙一抬脚踹了过去:“嗯?你又有什么问题?要是你办得好,老子给你五百两!”
本来被他一脚踢到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的夏戚一听有五百两,立刻狗腿了爬了起来,仿佛脚上一点都不疼,但夏蒙本是习武之人,这一脚踢下去又怎么会没事,他顾不得腿上的痛,跪在地上兴奋地道:“是!小人领命!将军就等着看戏吧!”
说罢,夏戚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夏蒙见他那猥琐的背影,忍不住啐了声:“真不明白为什么老子身边总是会有这种蠢材在,一点都不机灵!”
几天后,在御书房内梁霜降将一张纸条递给符宇轩,只见他扫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放下了那张纸条,继续手持朱砂批阅奏折,只见纸条上写的是——我二人已到徐州。
骆帆与秦武二人在见陈殊的当天就启程离开了皇都,跟随着御史大人一起到徐州办事,到了当地后,二人就立刻飞鸽传书给梁霜降,她也及时地把纸条交给符宇轩,只是此刻符宇轩脸上的凝重让她不解,貌似出了天牢后,他就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关心地问道:“皇上,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只见他扫了她一眼后,神情难辨地道:“不紧张。”
“那为何接连几天皇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朕没事,让太傅挂心了。”
梁霜降不信,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我都不能知道吗?”
符宇轩闻言看着她,却又微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沉默。
她从他态度不难猜出,他的心事是关于她的:“是关于我的?”
他欲言又止,最后在她的目光逼迫下总算肯说出来,他紧盯着她道:“是的,因为太傅你让朕很不安。”
“不安?是因为我?我做了什么?”
符宇轩又叹了口气:“朕本以为太傅仅仅是聪慧灵敏,才智过人,但没想到太傅更善于谋算人心……”
“皇上的意思是连我都不能完全信任?”
被梁霜降这样一问,他有点慌张,说出来的话变得毫无条理:“朕不是这个意思,朕也不懂怎么说,但请太傅不要将朕所说的话放心上,朕只是……只是……唉!”
见他比之前更消沉的样子,她不由得笑了开来,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是个玻璃心的皇上,但他仍能把这番话说出来,证明他还是相信她的。
“皇上,臣可是要做些越矩的事情了。”
“什么?”
梁霜降笑着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道:“你是不是觉得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会伤害自己,而我这一个可以说得上是毫无关系的人更难以让皇上你放心对吗?”
符宇轩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羞红了脸却也只能呆呆地回答一个“嗯”字。
“皇上不是说我很会谋算人心吗?如果我真的打算对你不利,我大可不必如此锋芒毕露,但我来帮你是为了让祁朝变得更好,我只会尽心尽力地为你出谋划策,从未想过要把你从皇位上扯下来,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希望皇上好好体味这句话。”
“朕明白了!是朕错了!朕不该对太傅有所猜忌的!还望太傅不计前嫌,今后也尽心尽力地辅助朕!”
“知错能改真是好孩子呢。”
符宇轩听后忍不住皱眉,小声地抱怨道:“朕不过只比太傅小一岁,请太傅别用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跟朕说话……”
“没关系,我也难得可以那么放肆,哈哈哈,皇上你的头发好柔软喔。”
他努力地避开她的魔爪,站起来跑到离她稍远的地方,谁知梁霜降童心大起,看着他娇羞又臭屁的脸真的是太有趣了,硬是玩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最后,他忍不住怒吼:“太傅!”
“好了,不玩了,皇上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这山雨欲来之事吧,本官也是偶尔有些脾气的,就先告退了。”
“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