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呢,还不是带着我走小路。”梁霜降跟在楚墨雪身后对他做了个鬼脸。
他侧头看了一下因为衣裳太隆重而走得颇为吃力的她,叹了口气然后悄悄地放慢了脚步:“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地上比较好,这里石头和突起的树根比较多。”
“我知道,这条路我走过。”因为速度慢了下来,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楚墨雪想起了往事,低头笑得很是温柔,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梁霜降上次采莲的莲花池,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她还下水摘了一些罕见的蓝莲花莲子,回去后她就交给了小芝种在秋水居的后山的水缸里,因为她白天很多时候都在御书房和符宇轩议论政事,晚上这地方乌漆抹黑的,就算打着灯笼都看不真切,所以她就忘了这回事,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那些莲子有没有发芽茁壮成长呢,要是大部分莲子都发芽了,等到开花那场面得多壮观啊!
他回头就看到她在傻笑,完完全全没有留意到地上横突出来粗大的树根,该赞扬她运气好所以才没摔倒。
突然对岸传来一声娇柔着急的女声:“你放开我。”
梁霜降和楚墨雪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躲在一颗比较粗壮的树干后,因为两岸隔得不是太远,若是他们再往前走肯定会被发现。
要是被发现,她可不能像上次那样理直气壮地说没有私情,毕竟只有他们孤男寡女在这幽森小径中前行。
“青衣……我好想你。”
没错,在对岸的就是符司睿和夏青衣二人,只见符司睿紧紧抱住夏青衣,夏青衣稍有挣扎,他便抱得越紧。
他们二人越纠结,梁霜降看得就越津津有味,什么叫午间狗血言情剧,她有幸看到了,这也就是说她很快就可以被休了?她仿佛看到了自由插着翅膀围绕着自己欢快地在旋转!咳咳,不对不对,她突然意识到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可是喜欢着夏青衣的,对岸的两人那么深情纠缠他不会吃醋吗?
于是她好奇地轻声问:“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你倾慕的女子现在正和别的男人……”
楚墨雪看着她狡猾地勾起了唇角,反问道:“你不生气吗?你相公正在和别的女人……”
“……”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自己竟然被他反将一军!
夏青衣吃醋地抱怨:“你不是很喜欢那女人吗?你忘记是她拆散我们的!居然还跟她如此亲热!”
梁霜降被指名骂狐狸精,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才没有和符司睿亲热。
“青衣,我这不过就是想气一下你,别生气了。”这温柔的语气实在跟他整个人的阳刚气质很不搭,但夏青衣却很受用,她满意地一笑:“那你给我保证以后都不许抱她!”
符司睿不知为何有些为难,夏青衣发现他竟然在犹豫,忍不住猜想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发展到互相有感情了,凌厉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只见她哀怨地以退为进:“说得也是,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让你不跟自己的妻子亲热……”
啧啧啧,瞧这垂泪欲滴的明眸和幽怨的表情,梁霜降决定给她的演技打高分,九十分!都说女人最坚强的时候就是在故作软弱的时候,女人最软弱的时候是在故作坚强的时候,这份软弱估计她这一辈子都学不会。
他见不得她这伤心的样子,唯有哄她说:“不抱不抱,以后都不抱她,青衣,自你走后我便命人在这里为你打造了一个青莲居,我天天都会来这里想你,如今你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再续前缘了。”
休了我吧,这辈子都不用考虑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身体接触啊,梁霜降在心里呐喊!
楚墨雪打量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话中带刺地道:“你夫君都这样说了,没想到你还挺开心的嘛。”
“呃、呃……只是你看不到我的心在滴血。”
随后,由于两人皆有情意,气氛也刚好,见夏青衣流露出少女般羞怯的表情,符司睿想都没想就低头吻了她……
她见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楚墨雪,不忍心地道:“喂,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看着别人偷情不太道德。”
他闻言差点笑了出来,是“别人”偷情不太道德吧,他们偷看的不就是恰巧路过顺便看场好戏而已,何况他就是故意带她走这一条小路,如果她对符司睿哪怕有一丁点情意的话,今天在这里就让她彻底死心。
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对自己无意?那到底是为什么她非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呢?他冷声答道:“要回你先回。”
梁霜降站了起来,一咬牙打算转身就走:“那我先走了。”
“嗯。”
“……”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吗?等下会不会挥刀砍那对狗男女?虽说他也没有刀,可是真要打起来,他怎么可能打得过练武功的符司睿!正当梁霜降犹豫纠结着到底走不走的时候,楚墨雪突然小声惊呼:“好精彩!”
“真的吗?哪里哪里?”基于人性中要最不得的好奇心,梁霜降没办法又扑了回去乖乖当观众,只见两人依旧是在拥吻,却完全没看到他所说的精彩部分。
楚墨雪瞧她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别过头偷笑。
“你是不是在耍我?”
“只是你错过了而已。”
梁霜降不理他,继续看正在忘情拥吻的金童玉女,完全打消了要回去的念头。
突然间,楚墨雪看到了什么,连忙伸出修长的大掌覆上梁霜降的双眼,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拉起她转身就走。
她伸出另一只手想把他放自己脸上的大掌拉下了:“哎哎哎,我还没看到呢!”
“看什么看,儿童不宜。”
梁霜降吃惊地想他们不会是打算在那里直接上演活春宫吧?!不行,此等有伤风化的事她一定得回去看。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看。”
楚墨雪翻了个白眼,故意转过头对她微笑:“那么想看,不如来试一下?”
“你这个流氓!你不是才刚刚向别人求婚吗!”如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总算见识到了!她话音刚落,对岸便传出了几声娇喘声,害她都听得不好意思了,只好默默地跟着他走。
见她终于肯乖乖地跟他走,他心情愉悦地在前领路,他根本不在乎符司睿和夏青衣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反正都不关他和他身后那个娇小人儿的事。
他突然出声问:“如果夏青衣答应了,这桩婚事你怎么看?”
“这种事问我干嘛,你自己决定。”
楚墨雪放弃继续跟她纠缠这个话题,反正无论他怎么表明自己的真心,她听后肯定会既怀疑又逃走,那还不如让她肯面对自己慢慢培养感情,就看她什么时候愿意相信自己的真心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头疼,这条路可真是道阻路且长,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小鬼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真是失策啊……
“三天后你下了早朝后回摄政王府等着我。”
梁霜降为他这种命令式的语句很是不爽:“为什么啊?”
“陪我置办婚事所需的物品。”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答应?说不定最后会选择了符司睿呢?”
楚墨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吗?要是有人集齐了玄武玉、朱雀牌还有虎符,无论他手中有没有青龙玉玺,这天下都是那人的了,所以这朱雀牌的诱惑力可不容小觑。”
她闻言皱眉问:“在你眼中,就连婚姻大事都可以拿来谋算吗?”
“从商的基本法则就是等价交换,如果那个女子值这个价她也愿意作这个交易,那又有何不可?”
梁霜降接受不了他的歪理,厉声反驳道:“你居然把女人当货物!你根本就是在轻视女性!我没想到你和他们根本没什么两样,我本来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以为你是尊重我的学识才会想让我当太傅,难道连我也是你算计的一部分吗!?”
“暖儿,你误会了。”见她真的火冒三丈,他叹了口气打算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但他只能说夏青衣一定会答应,她和夏家的野心显而易见,这一招美人计可真够毒辣的,只不过叶秉从以前就一直仰慕着她,对她毫不设防,什么新婚之时得了怪病,他在叶秉出殡之前曾偷偷潜入邺王府邸查看过叶秉的尸身,他的嘴唇、指尖均有明显发黑,这根本就是长期服毒才会有的体征!
等到出殡之日他们所看到叶秉的嘴唇、指尖都是正常的,这其中的蹊跷肯定就是夏青衣命人所为。
小睿为情所困,他怕他会和叶秉一样不设防,虎符万一落入了夏青衣的手,那就代表所属符氏的所有兵力都会归入夏家的手里,包括皇宫里的所有卫兵,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那符氏的江山岌岌可危。
朱雀牌和虎符孰轻孰重一看便知,所以他唯有先提出这个婚约,好让夏青衣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等到大婚之日,他只会设局让夏青衣供出自己如何杀害叶秉,好让小睿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恐怖,亏他还为了这个女人的片面之词三番四次伤害她。
“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楚墨雪用手抚了抚她的前额,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嫌弃地躲开他的大掌,她发髻间别着的蓝莲花步摇垂下流苏也跟着摆动了起来,而流苏末端的珍珠因为碰撞而发出清脆圆润的声音。
此时,他才留意到原来她把这支步摇别上了,他柔声道:“这支步摇很好看。”
梁霜降见他能向自己低头,气也消了大半了,而且要是有直男癌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认错呢,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抬起小手固定一下那支步摇,得意地道:“算你有眼光,但是我不卖。”
看来她还不知道这是谁送的呢,楚墨雪闻言真是哭笑不得,若他真的要回这支步摇需要用钱买吗,他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三天后记得等我。”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买啊,要找人陪找夏青衣去。”
“救你那么多次,你总得还些恩情吧,是以身相许还是陪我买东西,你选吧。”
她又没叫他救自己,这人是有多无耻啊!梁霜降气愤地指着他表达自己现在很生气:“哼!陪就陪!”
为了顾及她的名声,他送她到这条小路的尽头,看着她嘟着嘴走远后,也笑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