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雪听到庄老对她如此无礼,脸也跟着阴沉了下来,他冷声道:“庄老,不得无礼,而且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新娘也该由我来决定。”
庄天骥急红了老脸,坚决反对道:“不行,无论主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
“此事也不必庄老首肯。”楚墨雪敬重他,再不高兴也只是皱眉一甩衣袖,然后沉声道:“若是庄老担心会害了幽言楼,那墨雪便不再做这门主。”
“主人,你就听老夫一声劝,唉!”只见庄天骥着急地抚着自己的胡子唉声叹气地说话,梁霜降都怀疑那胡子被他这样捋会不会掉光,不对,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她见不得这庄老板都一把年纪了还急成这个样子,等下急晕了怎么办啊,楚墨雪也不说清楚,他的新娘怎么会是自己呢,她用手肘撞了撞楚墨雪,低声道:“你闭嘴,让我来跟庄老板双清楚。”
他闻言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你不必理会庄老所说的话。”
这一个表达能力差,一个理解能力差的,还是让她来替楚墨雪说清楚这件事吧,她对庄老板行了一个礼,柔声道:“庄老板,你误会了,他要娶的人不是我啊。”
“咦?那是谁?”庄天骥连忙追问。
“是夏青衣。”
梁霜降在说完后不知道为何庄老板简直就像石化了一样愣住了,半响后他抚了抚额头,身体不受控制般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像是就快晕倒一样,她连忙冲上前去扶住他,等下要是庄老摔出个好歹来就惨了,与此同时,楚墨雪也赶到他的身边似乎给他点了几个穴道,这庄老板才缓过气来。
庄天骥庆幸自己没有摔倒,他悲呼道:“不管了,老夫也管不了了。”这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摄政王妃就是摄政王碰不得的心上人,主人跟摄政王到底有什么旧仇新怨,非得抢他的女人不可!这、这不就会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盟吗!
“庄老板先坐下。”
“不必了,来人!扶我回府!没眼看了!”
楚墨雪不知道他是真头晕还是在装可怜,叹了口气对他道:“庄老,此事等下回幽言楼我再跟你解释,你先休息一下。”他也知道庄老是在担心自己,但此事他决心已定,不容任何人置喙。
只见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扶着庄天骥上了一顶大轿,待他一声令下后,几个轿夫便稳稳地抬起轿子走了。
梁霜降见庄老板都这样不舒服了,那楚墨雪还顶嘴,便忍不住埋怨他道:“我说你啊,平时那么狡猾,今天怎么就那么倔呢!真是的,庄老板明明就是关心你,你还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他听她的指责,不禁要澄清自己:“……我怎么记得把他气晕的好像是你?”
“诶?我吗!”她想了想,好像是她说出他新娘是夏青衣,庄老板才开始头晕的,天啊!她这都做了些什么事啊!难道夏青衣三个字比她还可怕吗?
绝望的神情渐渐在她的脸上蔓延,楚墨雪本来还有些怒气,但一见她那呆样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活宝啊!他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好笑地道:“还想什么,快点帮我挑东西。”
“可、可是……”
“姑娘不必担心,他那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晕了也是活该,请别放在心上。”此时,在柜台后正在低头猛拨算盘的高大男人出声道。
要不是那里只站了他一个人,梁霜降还真怀疑自己是幻听了,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全程没有抬起头,至今仍在专心致志地拨弄着那白玉算盘,每当他拨动白玉算盘珠子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瞧瞧,这声音节奏快得都可以奏一曲Rap了!
楚墨雪有礼地朝他拱手喊道:“庄大哥。”
那位庄大哥全程依旧没抬头,淡淡地道:“嗯,该去挑什么就拿走,反正都是你的。”
反正都是你的,这几个字如魔音般盘旋在梁霜降的脑子中,连这个婚纱店也是楚墨雪的!?
“庄大哥说笑了,这是幽言楼的,并不是我的。”
“不都一样吗。”
楚墨雪笑着摇了摇头也懒得跟他说了,他对这一位小厮道:“上茶。”
梁霜降小声地问:“这位是?”
“他是庄老板的儿子庄鸿。”
“可、可是他刚刚说庄老板晕了活该?这真的是亲生儿子吗?”她感觉她的嘴角在抽搐……
楚墨雪推她到紫檀木制作而成的柜台前让她坐下,吩咐其中一位姑娘让她拿出装着最贵的珠钗首饰的盒子对她道:“你给我专心挑东西。”
只见那姑娘羞红了脸一直在看着楚墨雪,那双眼简直都成了心形的了,小女孩年轻不懂事,一下子就被美色俘虏了。
果然是妖孽啊,去到那儿都能惹那么多人神魂落魄,她突然想起刚刚市集之所以那么多人!难道也是为了看他一眼?她气愤地瞪了他一眼,顶着这张妖孽脸也不知道挡挡就乱跑,害她白受罪。
梁霜降白了他一眼道:“可是我都不会挑啊。”
楚墨雪以为她在介意那位姑娘,便让她退下了,他把那盒子拉到她面前道:“你先些喜欢的款式,真正的凤冠会按你喜欢的款式组合起来特别订做。”
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不应该问她吧?毕竟这凤冠是给夏青衣戴的啊,她疑惑地问:“你知道夏青衣喜欢什么图案吗?这个得问她吧。”
“你挑的我相信她都会喜欢。”
这倒让梁霜降更为迷惑了,个人爱好不一样怎么能断定她喜欢的夏青衣都喜欢呢,难道是以她们看男人的眼光来判断的?这楚墨雪脑子里是不是装了稻草啊。
“那到时候她要是不满意重做可别找我算账啊。”
见她还蛮有从商的潜质,楚墨雪笑着道:“保证不找。”
她看了看盘子内金灿灿的饰品,还有或红或黄或蓝的宝石,这些饰品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都快亮瞎她的狗眼了。
为求喜庆需挑红色或黄色这等吉色,为了凸显新娘子当天雍容华贵之姿需挑金饰,所以梁霜降先挑了如指尖大小般的金梅花,梅花的花蕊用玛瑙代替点缀,红金相衬极为讨喜,她觉得将许多金梅花织连成片别在前额,从这片花簇中垂下几缕以艳红色的玛瑙为末端装饰的流苏置于额前;再挑两朵布艺缠绕而成的大红鲜花打算放在两边发鬓往上约半指距离的地方,花朵中心的花蕊以金丝扭成;然后挑一个龙凤呈祥的鎏金钿子冠固定在头顶正中位置,两侧再别上两把金镶玉蝶恋花步摇。
霞帔方面,主要是以大红色为底,花纹方面梁霜降挑了金丝绣着的牡丹盛开的领子以及凤凰展翅欲飞布料,这样既显得他爱惜新娘而且也不失墨王的面子。
楚墨雪仔细地听着她的想法,将她所说的都记下来。
而剩下的璎珞颈饰、龙凤手镯就留给楚墨雪自己挑了,总不能都让她选完吧,要是被夏青衣知道了能不介意吗?就算夏青衣不介意她也介意,替他新娘子选凤冠霞帔她心里能是滋味吗!
等她挑完已是黄昏,杨时十分及时地拿着一封书信赶来姻缘楼交给他,他在接过后看都没看就递给了梁霜降,让她拆开。
她对他的态度十分好奇,低头看一下信封,然而信封上只字未写,好奇心驱使她拆开了这封信,只见信上只有几个娟秀的小楷:
思君念君情难诉,静待佳期结良缘,青衣字。
梁霜降在读完后强忍住把这封信加信封砸去楚墨雪那张有着绝美容颜的脸上的冲动!忍住,一定要忍住,人家小两口在秀恩爱,要怪就怪自己手贱拆开又看了!她才一点也不吃楚墨雪的醋呢!
夏青衣肯首,那楚墨雪真的要成亲了,她是他什么人,凭什么管他和谁成亲,她越想越心酸,他大爷的,她是女汉子忍什么忍,她一把将信封和信甩他身上,气疯了似的往外大步走着:“我要回去了!”
杨时看到她如此无礼,张嘴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不得无礼!”楚墨雪冷冷地说了这句后就追了出去。
当日入夜,楚墨雪正倚在幽言楼顶层的栏杆对着皎洁的明月独酌,看他神情柔和,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而看到他笑得那么温柔的杨时对庄鸿和杨紫荷道:“主人一定是被那女的下了什么蛊,她当众把东西扔主人身上,主人此时居然还笑得出。”
杨紫荷听后冷哼了一声,起身道:“杨时,我得过去教训一下那女人,太嚣张了!”
“好,一起走!”
庄鸿大掌一抓一个按头,成功地让他们停了下来,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道:“是要我把你们打晕还是乖乖上床睡觉。”
“哇,庄叔叔好可怕!”
“哼。”
庄鸿见他们嘟囔着离开,看了看顶楼的那个不省心的小鬼,认命地慢慢走上去。
“我听说你喜欢上了别人的妻子。”
楚墨雪一见是他,点了点头道:“庄大哥。”
庄鸿走近他的身边坐下,沉声道:“你不用管我爹,按你自己的心去争取你所想的就好。”
“我会的,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这两年我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挚友,真让人感到寂寞啊。”
楚墨雪安慰地道:“我打算在大婚之日让夏青衣喝下放了麝香粉末的酒,再催动雄黄蛊,让她在众人面前交代她是如何杀害叶大哥的,还有交出真的玄武玉。”
“还有让今日那位女子说出心里话吗?”
“咳咳,这是我的小私心。”他尴尬地请咳了两声。
庄鸿见他那狼狈样,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墨雪,我希望你知道在一段感情里你耍这些小手段若是被她发现,她只会更不信任你,你们的距离也只会越来越远。”
“是这样的吗……”他低头寻思这过往的事,仔细想着自己有没有做过让她不信任自己的事。
“那位小王妃和摄政王的事我也听说过,小睿曾和我说过他娶她完全就是为了报复她的逼婚,他们两人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今日一见她对你也不是无情,这便是你们的因与缘,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对她坦白一下自己的心思,这比你耍这些小心机有用千万倍,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谢谢庄大哥的教诲。”
庄鸿似是想起往事,抢过他的酒壶对月豪饮,想了一会儿后道:“女人,如果受过伤害会对男人不信任,若想抱得佳人归,还得下点功夫。”
此刻,楚墨雪才想起庄大哥的亡妻本是弃妇,他的追妻之路也是极其漫长的,只可惜两人无缘厮守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