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霜降坐在冰冷的地上气愤地看着被符司睿拥入怀中的夏青衣,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百口莫辩,毕竟是自己先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臂,而夏青衣背对他们,他们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会知道她在摔倒前还对自己说了那句话,即使她说了出来他们三人都不会相信是夏青衣故意摔倒,她不想作任何解释,只能倔强地别过头。
她本来以为符司睿会替夏青衣“报仇”,反正她都有自己是女配的认知了,谁知他只是愤恨地瞪了自己一眼,就扶着夏青衣往外走,而她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大掌,不用想也知道是楚墨雪。
难道他不打算追出去吗?还是说他留下来是为了教训自己?但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会那么冲动地去抓夏青衣的手臂!就是他没有资格指责自己,所以无论他要说什么她都不想听!她抬手用力一挥,打开他的手,挣扎着爬起来,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低吼了一句:“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你快点去追她吧。”
说完后她连忙转身逃跑,仿佛她身后的楚墨雪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入夜,梁霜降迎着银色耀眼的月辉倚靠着镂空雕花木窗,她双眼虽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但心思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想到夏青衣的所作所为根本睡不着,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竟然可以让太后赐婚,让她心爱的男人去娶别的女人,而自己转身就另嫁他人,至于她会挑上柳暖儿的原因却是很矛盾,一方面由于柳暖儿怯弱胆小的性格要控制她简直轻而易举,另一方面正是她这种性格再加上她这么爱符司睿,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这就是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她真的想早点拿到虎符,那要派去符司睿身边的应该是那种拥有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才对,怎么就挑上了相貌平平,不懂得讨好他的柳暖儿呢?以她的心计没理由会做出这么失策的决定,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而且为什么这次回皇都的目标是楚墨雪呢?楚墨雪和符司睿相比起来,后者不是更容易得手吗?毕竟如果是夏青衣的话,凭着多年的感情他肯定对她毫无防备,要拿到虎符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吗……难道是因为她想挑战更有难度的男人?这个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
梁霜降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了那天夏青衣和符司睿在青莲居私会时,夏青衣吃醋时所说的话,那时候她是发自内心的嫉妒,而不是装模作样地试探符司睿。
难道夏青衣是真的很爱符司睿,所以才会派她认为有五分像的柳暖儿去他的身边,好让他一看到柳暖儿就会想起她?所以才会挑一个不懂讨他欢心的女人,好让他不会爱上那个女人?所以才会把目标锁在较难得手的楚墨雪的身上,等到集齐玄武玉,朱雀牌以及虎符之时可以保住符司睿的性命……
如此说来,她所想不明白的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不过,说到底楚墨雪和自己都是被利用的炮灰的命呢……
夏青衣毫不遮掩地承认是自己毒杀了叶秉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楚墨雪呢?如果她说了,楚墨雪是否会相信自己呢?若是不说——夏青衣也说得很明确,按照她的计划她会对楚墨雪下毒手——她怕到时候他小命不保!唉,真是有够纠结的!
一阵微风拂过,楚墨雪就已经立在那雕花木窗之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害她还揉了揉双眼确认眼前那有着绝美面容的他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当她揉第一次睁开眼后那妖孽还在,揉第二次也还在,揉第三次,她才惊恐万分地发现,楚墨雪是真的站在那里啊!
瞧她那滑稽样,他又忍不住别过头轻笑,他走到木窗前,轻轻地敲了两下:“小姐不必多礼,麻烦开一下窗。”
开窗?开什么窗,谁要给他进来?梁霜降鄙视着他道:“你如果是来教训我的,那就请回吧。”
见她还在生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他什么时候说过是来教训她的,为了夏青衣而来教训她?她真是想太多了吧,他收敛起笑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小姐的意思是要在下拆了这扇窗再进来吗?”
见他似乎真在打量着这窗,她连忙道:“就凭你?这扇窗那么结实,你打得烂吗?”她可没有忘记他不会武功被夏青衣救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嘛,瞧他那瘦瘦弱弱的样子,一看就不会武功,居然敢骗她!
“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到时候发出那么大的声响而把你的侍女都引过来,你可得好好解释。”
“你!你居然敢威胁我!”梁霜降一拍窗台,指着他骂道。
“我只数三声,不开窗你就让开。”
见这混蛋还真的开始数了,她在情急之下赶紧将两扇木窗之间的小铜扣解开,她可不想跟别人解释她房内为何会有个男人!就算她说他是刺客也说不通啊,堂堂一个墨王为什么要行刺她?!
楚墨雪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而易举地就进了她的房间,什么叫引狼入室啊,她对着苍天正在无语凝噎地捶胸口!
她一转头,就看到他正在熟练地坐在桌子旁为自己斟茶,喂喂喂,这是她的闺房他怎么那么熟悉啊!反正他就是为了夏青衣来教训自己的,思及此她心中就有一阵莫名地委屈,为了伪装自己的情绪,她忿忿地说:“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完了就赶紧给我滚!”
“人家说大婚前三天不能见新娘子。”
“什么鬼?不能见夏青衣就来骚扰我?”
他瞥了她一眼,将其中一杯斟满的茶放在他身边的位子前:“过来,坐下。”
“哼。”她虽然不满,还是听话地坐下了。
楚墨雪瞧她紧张的样子,唇边勾起了一个弧度:“我大婚当天,你要早点来。”
“凭什么啊!”梁霜降听到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愤怒地问他,本来那天她就是想称病不去的!
“就凭你我之间的交情。”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情!”
他喝了一口茶,似是不经意地提醒她:“你说得那么大声,等下有人来了可别怪我。”
“……”她闻言沉默了一下,收起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乖乖地坐了下来。
“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也称得上是朋友了吧,我大婚你不来祝福我吗?”
去你大爷的朋友,谁跟你是朋友啊!你会随便抱朋友吗!会随便亲朋友吗!该死的楚墨雪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要是他娶了夏青衣很快就要被毒死了,这蠢货居然还叫自己祝福他?祝福他什么?祝福他快点毒发身亡吗?!
“谁跟你是朋友啊!我不去!”
楚墨雪侧身看着她,墨发随着他的动作一倾而下,好不魅惑,他自信地道:“不如我们来赌一局吧?”
“赌什么?”
“赌法由你而定。”
梁霜降闻言看向他帮她订制的扑克牌,那就用对付符司睿一样的方法,她想就算是楚墨雪也一定会中计吧,只见她一拍桌子,挑衅地看着他道:“赌就赌,谁怕谁啊!”
他好笑地看着她拿出那副牌,好奇地问:“你想赌什么?”
被楚墨雪这样一问,她想了想后皱眉道:“若是我赢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如果她直接说出让他取消这场荒唐的大婚,说不定他会误会是自己恶意捣乱,反而更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梁霜降说完就分别抽出一张红心和一张黑桃的牌给他看,然后道:“两张牌,你要是抽到了红心就算你赢。”
“好。”
“你闭上眼睛,我要洗牌,不准偷看!”
他闭上眼,心想他要赢根本就不需要用偷看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脸,然后将两张牌放在她身后洗了一下后就盖在了桌面道:“可以了。”
楚墨雪盯着她的脸,伸出白皙的大掌随便就按在其中一张牌上。
糟糕,那张牌是红心,梁霜降本来还很自信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慌张,为了怕他发现,她故意笑得更开心,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以为他按住的那张牌是黑桃。
谁知道,楚墨雪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太假了。”说完的同时他瞬间翻开了那张牌。
“你、你、你!”
只见他笑得比狐狸还狡猾地道:“那天穿着这件衣服早点来。”
“什么衣服啊?”她这才发现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盒子,为什么她刚才都没看到呢?
“反正这衣服挺值钱的,你穿完后还可以拿去卖,多划算。”
梁霜降挑眉想了一下,既然他都说可以卖了,那她就如他所愿穿一次吧,不对不对,她都还没说让他不要娶夏青衣呢!不然会英年早逝的!
“可是、可是……”
“愿赌服输,别可是了。”
“我还没说……”
她话都还没说完,楚墨雪就起身抚了抚她的额头,满脸温柔地打断她道:“早点休息吧。”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梁霜降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心想着只能等下次见他好好地暗示他吧……
楚墨雪走到她的闺房外的转角处时,毫不意外地看见凌儿正在打着哈欠。
只见凌儿睡眼惺忪地道:“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见是我,你其实就可以回去睡了。”
“那不行,万一你对夫人不利呢?”
“……”楚墨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记得是谁派你来保护她的吗?”
凌儿特别认真地道:“夫人对我这么好,就算是主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放弃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抬头看着明月交代道:“这几天你不用来墨王府帮忙了,三天后就算她不肯来,用押的也要让她到墨王府的大厅。”
“那凌儿先在此祝主人新婚幸福百年好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凌儿在说完后竟不可思议地看见他原本紧绷着的脸浮现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