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酉时未刻,明珠城内华灯初上,道上行人渐少,城中的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富饶丰足,但这座看似平静美好的城池,却在今夜不为人知的地下据点进行着黑暗肮脏的贩卖人口交易。
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厅****的丝竹声纷纷响起,围在舞台前方的桌椅坐满了人,人声鼎沸,不少人正在抱着其他烟花之地送来的青楼女子或饮酒作乐,或大胆孟浪地调着情。
当然,能来到这个人口贩卖场所的都是应邀前来,有的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有的是富甲一方的商贾,自然也有不少风流成性的官宦子弟,来宾当中有些不愿暴露自己的人会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前来赴宴。
早就被送到后台化着浓烈妖娆的妆容的梁霜降不免有些焦虑,白曦君只是让她别轻举妄动,那他到底准备好将那些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了吗?万一他临时打退堂鼓,她和这些可怜的女人该怎么办……
看得出她的不安,萧潇和林瑞芳对视了一眼,趁着老鸨正在四处忙活招待贵客,一起来到她身边安抚着她,其实她知道此时的大家都是心乱如麻,但事到如今只能见步行步。
梁霜降皱眉低声问萧潇:“萧潇,以你对白曦君的了解,他说计已成,是不是表示他会来救我们?”
萧潇闻言肯定地对她颔首道:“放心吧,白爷能这样说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八间琼华楼里也找不到能比得上他的谋略的人。”
萧潇的话无疑是给梁霜降和林瑞芳一个定心丸,林瑞芳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曾想过若是今晚无法逃走那就只能以死来保住清白了。
但梁霜降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她轻声地对萧潇道:“萧潇,你倒是对他很了解嘛,其实你被秋欢关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她发现了你是他的人吧?”
萧潇轻笑着道:“小霜降,你很聪明,果然不愧是白爷看上的人。”
“你误会了……”
梁霜降刚想澄清,老鸨便急匆匆地跑进来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诶哟,我说姑奶奶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闲聊?快点给我各就各位,该上妆的马上给我去上妆,该梳髻的就赶紧去梳妆台!”
说罢,老鸨推了梁霜降一把,硬是把她推到了梳妆台前,然后她随手拉了一个婢女过来不悦地道:“你是怎么点妆的,你瞧瞧她那样子还配上这么清淡的妆容肯定让客人提不起兴趣的!要是她卖不出去,到时候你就给我把她买下来!”她说完便扭着浑圆的身子快步离开了。
梁霜降看着桌上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开始抽搐,她的眼睛没毛病吧?又是扫眉又是配上浓艳的烟熏妆,再配上一个烈焰红唇,这都还叫清淡的妆容?这个老鸨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吧?
婢女为难地看了看梁霜降,梁霜降也为难地看了看那个婢女,示意其实大家的审美观都是一致的,可是那个婢女为了不被老鸨责骂,一咬牙先是给她贴上了金色火焰形状的花黄,再来提笔在她左侧颈脖至锁骨出描绘了一株娇艳魅惑的墨兰,让她看起来更为神秘诱人。
而不远处正在补妆的艳湖见状也拉着个婢女替她绘朵牡丹,只不过她要求是画在以红色羽纱半遮半掩的胸前。
最先开始拍卖的是安排在阁楼第二层那些女人,底价为五十两黄金,梁霜降听着交易成交时发出的击打铜钟的声音,不安地绞着双手并在心里猜想着,为什么白曦君还不行动……
不一会儿,老鸨就来到后台要林瑞芳所在的第三层的女人上舞台,梁霜降紧张得站了起来,皱眉地想上前拦下她。
还好萧潇察觉到她的异样,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轻举妄动,要相信白爷。”
“可要是她们被那些男人糟蹋了,那就完了!”
“这些事白爷当然知道,相信他。”
梁霜降闻言叹了口气,一咬牙转身回到位子上,双拳紧握地拼命忍耐着,萧潇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抬眸对林瑞芳点了点头,示意她见机行事。
当第三层的女人被带走后,后台就只剩梁霜降、萧潇以及依旧在涂脂抹粉的艳湖三人以及一些婢女。
男人们激烈的喊价声此起彼伏,舞台上交易成交的铜钟声不断响起,很快第三层的女人全都被卖了出去。
而因为大赚一笔而笑得合不拢嘴的老鸨重返后台,抬起布满皱纹的双手拍了拍示意她们看向自己,然后兴奋地道:“你们三个该上台了,可不许让我失望啊!把披着的外套都给我脱了吧!”
专门替三人服侍的三个婢女闻言替她们脱掉外套,梁霜降扫视了一下自己穿着的“舞裙”——如果仅以薄薄的羽纱缠绕而成的,勉强能够蔽体的布料也称得上是舞裙的话——小脸不由得发烫,这舞裙的款式类似拉丁舞裙,以两段羽纱在颈后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挂着跟肚兜似的上半身部分,却露出光滑的背部,下半身则是以一片片约半指宽的羽纱布条以流苏形式做成长及脚踝的长裙。
她们三人舞裙的款式都是一样的,只是三人代表的花朵不同所以舞裙的颜色也不一样,像梁霜降代表兰花所以她所着的舞裙是紫色的,萧潇代表水仙所着的舞裙是鹅黄色的,而艳湖代表牡丹则着红色舞裙。
三人跟着老鸨自后台走到舞台正后方,从正后方的阶梯慢慢登台,梁霜降走在最后面趁机从怀中抽出紫色的丝帕覆于脸上,要是再这个地方被人认出来抓回去只怕会是死路一条,即使会发生这种事的机率不大她也不想犯险。
老鸨自登上舞台后先是说了一番开场白,接着以花卉名称作为她们的名字向台下的男人介绍着她们三人,如牡丹善舞蹈,水仙文采好,等到介绍到梁霜降时,她迟疑了半刻,正绞尽脑汁想着她的优点,但她想到她舞蹈不好,酒量不行,字还不是一般的难看,想到最后发现她这几天倒是把房中术的书本都看完了,于是便朗声地对着台下的男人道:“幽兰擅云雨。”
“噗!”梁霜降闻言顿时喷出了一口老血,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老鸨这样介绍,瞠目结舌外加难以置信地盯着老鸨……
听着这文雅隐晦的代称,有不少孟浪之徒对着她吹口哨,气得她恨不得冲下台将那些恶心的男人胖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