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婵顿时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虽然明知是李名远给自己招惹的是非,但也觉得姚怀瑾对她一无所知就如此防备,做得太过。
“那是。”李小婵微微一笑,忍着怒气说:“我一向认为,与其不切实际地贪图收成不菲,倒不如先填饱肚子实在!二位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李小婵施了一礼,施施然离开。
姚怀瑾看着李小婵挺直的背影,一阵哑然。
姚怀礼是个直肠子,不明白这短短两句话里的刀光剑影,看着李小婵远去的背影,兀自懊恼地说:“唉,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碰上个说得上话的人,可惜……”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李小婵抛之脑后了。
因为接着两天天朗风疏,在骄阳和炎风的共同关照下,很快李小婵家的麦子就可以收割了。
往年每到此时,李小婵都要请些短工帮忙,才能如期收获完工。
今年因为在姚士卿的示意下成立了抢收队来机动帮助乡亲收割麦子,李名远又是代理农监兼任队长,所以,李小婵一个短工都没有请,就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热火朝天地开始收获了。
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忙,李小婵一早就让文娴在家里烧了几桶白开水,晾凉了,又加了少许的糖,放在井里冰镇了半上午,才用牛车拉到地里,供大家解渴享用。
时鲜瓜果,李小婵也提前备下了很多,也在头天夜里就放在井水里冰镇好了,一起用牛车拉了过去。
这些是别家没有的,大多数农人在都是大方地准备了几大桶凉开水,直接拉到地里来。
所以来帮忙的人都夸赞李小婵细心体贴,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
指挥麦收工作地姚怀瑾,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生赞赏之意,也愈发地觉得自己因为李名远而迁责李小婵,做得委实有些欠妥当。
割麦的人在姚怀瑾的指挥下,分成四队,将李小婵家的麦田分成两大块,两两相对地,弯腰飞快地收割起来。
大家一边收割,一边闲话,场面非常热闹。
大多数人都在讨论昨天从清晨到入夜暴雨来临之前,姚怀瑾沉着冷静地指挥收麦一事,纷纷夸赞说,要不是姚怀瑾,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要在这场暴雨中损失惨重了。
李小婵来来回回帮忙端茶递水送东西的,多多少少听了一耳朵,不由地多看了姚怀瑾一眼,心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对于统筹安排,人为己用,姚怀瑾比起其父姚士卿,不遑多让。
相比起来,作为名义上总管麦收一事的李名远,除了讨好地附和姚怀瑾几句,就只会背着手,装模作样地在地里来来回回地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时外行地指点干活儿的农人几句,美其名曰认真巡视。
让李小婵诧异的是,李大娘家里的三个男劳力齐上阵来帮自家收割麦子,而李大娘虽然未拿镰收割,也一直在一旁帮李小婵招呼众人,同时帮忙做些捆扎、装车的杂事。
要知道,抢收队的成员最多一家出一人。即便是李大娘一家一向与自家亲厚,那一家六口,除了李大龙的媳妇和他三岁的儿子留守家里之外,四大劳力齐上阵,还是有些扎眼。
有经过的农妇看到的,都抿着嘴笑,悄悄地议论着,用眼神指指点点,
又想到李小龙送给自己的那支烫手的银簪子,李小婵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打定主意等麦收夏种一过,就动手了结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
人多好干活,这话一点不假。
四拨人,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镰刀飞舞,挥汗如雨,身后是一路收割放置的整齐成把的麦子,金灿灿的晃眼。
李小婵和李大娘等三四个人,就地取材,熟练地用麦秸秆将成把的麦子捆扎在一起,又整齐地堆放在一起,由负责赶牛车的两个壮汉装车,运送到麦田另一头的麦场。
不过大半天功夫,李小婵家的麦子就收割完毕,并且全部都运到麦场里去了。
少不得诚恳地感谢大家一番,李小婵又分了一些瓜果给大家,分量并不算多,而且对于可以从土地里变出各种时蔬瓜果的农人来说,这并不算多难得。
李小婵深谙中庸之道,她肯定要表达对大家的感谢之情,不能让大家白忙活一场。毕竟,抢收队是在姚士卿的指示下,在王有财的威压下,半强制半自愿地成立的,公中并未出钱出物奖赏大家。
但若是她做得比别家好太多,那是打别人的脸,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李小婵做得一切,姚怀瑾都看在眼里,愈发地觉得,姚士卿当初的抉择,或许是正确地——李名远虽然为人酸腐蠢笨,又贪图名利,好高骛远,但是他胜在有一个能拿得住他,并且聪明伶俐的好女儿李小婵。
而李小婵,又曾经几次三番地,恰恰好帮了姚士卿的忙,为他整顿西川府的治安和商户,提供了充分的借口和证据。
不过,姚怀瑾虽然认可了李小婵,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同意姚怀礼被李名远这样酸腐无能、心术不正的岳丈缠上。
姚怀礼的这些小算盘,李小婵自然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猜测,她现在一门心思地扑在自家还堆放在麦场的麦子上。
抢收队负责帮忙收割麦子,却不负责帮忙脱粒、扬、晒。
不过,因为李名远正忙着“指挥”抢收队的工作,姚怀瑾还是特意匀出了一个队员帮助李小婵。
好巧不巧,姚怀瑾挑选的人,正是身为抢收队一员的李大爹。
李小婵听到李大爹说是姚怀瑾特意安排了他来帮助自己的时候,一时拿捏不准,姚怀瑾是有心,还是无意。
毕竟,李家四口人齐上阵帮助自家收割麦子,姚怀瑾是看在眼里的,而一直负责抢收队工作地姚怀瑾,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有队员这么地热心,竟然带领全家劳动力去帮助某一家人收割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