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风雪正赶上玉米扬花摆穗的时候,为了提供玉米生长所需的热度,别说是掀开屋顶来通风扬花了,就算是卷起一角壁帘来通风也不行。而在密实的屋子里,没有昆虫帮忙传粉,玉米别说是靠着传粉来进行杂交育种了,就是成功授粉长籽都有困难。
李小婵愁得每日琢磨办法,哪里还有心情深究李名远和文娴父爱母爱爆发的原因。
第一时间,李小婵就将育种房的窘境禀报给了姚士卿知道,免得到时候歉收,她要承担全责,也是想要姚士卿帮忙想办法的意思。
可谁知道冤家路窄,刘氏竟然也在书房,而且脸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先前就和姚士卿吵了嘴,还是见了到她才不快的。李小婵弄不清楚状况,只好先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之后才斟字酌句地将育种房的事情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姚士卿思索片刻,才说:“事已至此,只能另想其他的办法了。小婵,你可想到了办法?”
李小婵偷偷瞄了刘氏一眼,见刘氏并很不关心的样子,便对姚士卿说:“回大人,如今之计,只能是靠人力传粉了。不过,人力也有限,传粉很难均匀,更别说是要将不同品种的玉米花粉杂交,只怕是难以做到了。”
“那有什么要紧的。”姚士卿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但是因为一早就知道因为时序不对,杂交育种难以成功,所以这对姚士卿来说,倒是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但是,一旁的刘氏却一脸忧虑地说:“上次育种房的事被王梅香钻了空子,已经是出师不利了。现在祭告天地诸神的祈福仪式都做了,还是出了这个意外,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祭告天地的日子是好的,种子什么的也都是好的。现在出了这件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刘氏这么说的时候,一脸真心为姚士卿忧虑的样子,并没有刻意指责李小婵的意思。
但是李小婵如何不懂刘氏这番话对她的敌意。但是懂了又有什么用?李小婵总不能跟刘氏当堂对质起来。
姚士卿也知道刘氏一向对李小婵不满,所以自然不会将责任归咎到李小婵身上。但是刘氏的话姚士卿还是听进去了一些,想了想,说:“虽然时序不对,但是这育种房多灾多难,也不是个事儿。等到天晴了,若是人工传粉仍不奏效,那就再进行一次祭告天地的祈福仪式吧。”
刘氏见没有达到诬陷李小婵的目的,很是不快,但是当着姚士卿的面儿。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李小婵见姚士卿如此迷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自己立刻就去找人来给玉米传粉,争取在传粉期将每一株玉米都传上粉。好初步完成杂交育种的任务。
见姚士卿还要忙,李小婵就借口去忙,告辞了。
刘氏也随后就跟了出来。
“李姑娘且站一站。”远离了姚士卿的书房,刘氏淡淡地叫住了李小婵。
李小婵虽然不乐意和刘氏多说什么,但是,刘氏毕竟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们一家寄人篱下。总不能和主人闹翻了。李小婵不得已停住了脚步,转身,微笑问:“敢问夫人有何吩咐?”
刘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小婵一番,意味不明地笑道:“也没有别的事。只不过是,请李姑娘多多费心,做好育种房的事。这是大人的心血。眼下就快过年了,可不能让他失望,连过年都不舒坦。”
刘氏这话,倒是让李小婵很是惊讶,她还以为刘氏特地拦住她。又是为了难为她的。
“自然自然。我一定会尽力的,夫人请放心。”李小婵笑道。
刘氏便又笑着嘱咐了李小婵几句,飘飘然离开了。
李小婵料想的没错,刘氏原本是要为难李小婵的,但是她现在改变了主意,她想要李小婵嫁给姚怀瑾,再也没有资格和姚怀礼竞争,那自然要适当地帮着李小婵一二。刘氏认为,姚怀瑾热心杂交育种一事,李小婵做这件事的时间越长,那两人就越有机会发生情感。
李小婵不知道刘氏的这些打算,她正忙让老刘多找几个工人来,各自拿了棉花或是软布的,代替风和小昆虫给玉米传粉。因为这是个细致活儿,又有姚士卿的命令在上头压着,所以做起来就比较慢。
用了几天的时间,才人工给玉米传完粉。
李小婵这几天劳心劳力的,总算是可以好好地歇一歇了,尽人事,剩下的,就只有听天命了。
很快,到了腊八。
刘氏作为知府夫人,需要宴请一些姚士卿的下属同僚的夫人千金,共叙情谊。当然,文娴和李小婵并没有这个资格接受邀请。
文娴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李小婵倒是求之不得。
腊八那天,文娴自己在瞻远院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三口倒也过得欢快。
过了一段时间,等到玉米棒子越来越鼓胀起来,李小婵挑了几棒子撕开来看,发现细细的米粒儿一般的玉米粒都长了出来,虽然有些玉米棒子长得不够结实,但是因为时序不对,玉米杨花时又碰上了风雪天气,纯粹靠人工传粉,这已经算是长得好的了。
这让李小婵十分开心,每日脸上都笑容不断,往育种房里也跑得越来越勤,待得越来越久,只期盼看在自己勤奋的份儿上,这些玉米能够长得好一些。并且已经将玉米的长势报告给了姚士卿,姚士卿因此,就放弃了祭告天地诸神祈福的事。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临近年关,大家都在置办年货。
李名远虽然没了多少工作要忙,但是得努力读书备考;李小婵又忙着育种房的事,所以这置办年货的责任便落到了文娴的身上。
文娴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常出门,再加上这又是李家三口在瞻远院过的第一个年,于是姚士卿便吩咐刘氏置办年货的时候,帮瞻远院也置办一份。
但是刘氏又怎么肯为李小婵一家多费心思,虽然碍于姚士卿的面子,她不得不照做,但是准备多少东西,还有东西的好坏,还不是由她决定的。
于是,等到祭灶,刘氏着人将年货送到瞻远院的时候,文娴粗粗一看,根本就不够。
但是祭灶已经离着过年很近了,很多商家都存货不多了,这个时候去买,难得有可心的。
于是,文娴一边带着李小婵去亲自置办年货,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刘氏的不周到。
反正是在府外,文娴说这些话的时候又仔细地防备着别被人听了去,李小婵也不管她,紧着她发泄一通,免得到了府里再乱说,传到了刘氏的耳朵里。
母女两人走街串巷的,逛了一上午,买了一大堆的年货,衣服吃食节礼等置办得十分齐全。只是这一大堆东西,拿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没办法,李小婵只好让文娴看着东西,她去找了挑夫来帮忙。
正走着呢,突然听见又人唤自己,李小婵一回头,就看见马恩厚正兴冲冲地朝自己招手,一旁站着的还有姚怀瑾与姚怀礼。
李小婵笑着和他们找了招呼。
马恩厚走了过来,问:“这个时候,你在这大街上转悠什么呢?不去你那宝贝育种房里忙活了?”
李小婵对于育种房的热诚,不亚于姚怀礼对于武术的痴迷,这是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的。
李小婵笑道:“再忙也得置办年货啊!”
马恩厚闻言吃惊地问:“怎么夫人没有给你们准备吗?大人吩咐过的,府里每家的年货都由夫人统一置办的。祭灶之前,这些年货都发了下去,我家的也收到了,怎么你们瞻远院没有收到吗?”
李小婵忙说:“收到了。是我爹和我娘,还有一些东西要买,便又跑出来了一趟。”
马恩厚闻言朝四周看了看,说:“没见着李先生和夫人啊。”
李小婵笑道:“我爹在府里忙着读书备考,我和我娘两个买的东西又多,两个人拿不了,我便让我娘看着东西,我去找个挑夫来帮忙。”
“找什么挑夫啊!我和恩厚去帮你们提!”姚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豪爽地说。
倒是跟上来的姚怀瑾,站在稍远的地方,并未搭话。
“哪里敢劳烦大公子。”李小婵忙要推辞,刘氏又多么爱护姚怀礼,她是看在眼里的,可不想自找麻烦。
但是姚怀礼哪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由分说,和马恩厚两个催着李小婵赶紧一起去找文娴,帮忙拿东西。
李小婵拒绝不了,只得领了两人去文娴处。
走了两步,回头见姚怀瑾没有跟上来,李小婵笑问道:“二公子还有事?不跟我们一起?”
马恩厚和姚怀礼也停住了脚步,看向姚怀瑾。
姚怀瑾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走呢,突然停李小婵问他,吓了一愣,而后才苦涩地一笑,说:“我还有些事,就不一起去了。”
马恩厚是个眼色伶俐的人,知道主人家的事他管不了,便当做不知道先前三人都打算回府的事。
姚怀礼虽然诧异姚怀瑾突然有事,但是他一向对姚怀瑾和姚士卿都别别扭扭,便也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