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闺房里芬芳依旧,在把被褥叠好后,杜若换回自己的衣服,在临走时,再静静地看清楚这房中的一景一物。
醒来之后,她在浣惜房中待有两三天了。这些日子以来,浣惜每日三次地送汤药来,还有各种药膳补品,开始杜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后来却发现越来越蹊跷了。若真是易十娘花了几根宝贵的老山参把杜若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那这几天来,易十娘就不会对杜若不闻不问,还唯有浣惜忙里忙外,给她端茶倒水。
今日中午的时候,浣惜突然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就让嫣儿来陪着杜若,说是怕杜若在房里憋闷了,嫣儿性子活泼,又健谈,恰好给她解解闷。嫣儿倒也细心,把杜若照顾得很稳妥,可当杜若每次提出躺乏了要出去走走时,嫣儿就百般阻拦。那个时候,杜若就心中有数了,怕自己留的这条命,易十娘还不知道吧……
余毒未清,既然自己本来就快死的,那就别再拖累旁人了。
杜若轻轻地抚摸着浣惜的梨花木妆台,脑中不断浮现浣惜那种淡淡的,却似乎有治愈功效的笑靥,内心感慨万千,“浣惜,谢谢你救了我……”,微微哽咽一番后,杜若才狠下心来要走。谁知,刚转身,那边嫣儿却突然破门而入,再惊慌失措地把门合上。
“雪绸!糟了糟了!”嫣儿一股脑冲过来,急得直跺脚,“妈妈,妈妈要……要来了!”
“来了?”听了这话,杜若并不惊讶,她本想悄悄离开的,不过如今看来应该要先向易十娘问候一番再走了。“嫣儿,你放心!”杜若释然一笑,道:“我早就猜到浣惜应该是违抗易十娘来救我的,不过,我也不打算再留在这里了。我这就走……”
杜若已经感觉到,走廊上似乎有一群人来势汹汹地逼近这个房间,不过,她早就做好坦然面对的准备。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是啊!不是啊……”,嫣儿哆哆嗦嗦的,一时间也说不清情况,就一把拽住杜若的手,道:“不止是妈妈,还有更麻烦的来了!”
“麻烦?”杜若疑惑地撩起眉梢,天香阁算是个风月场所,那眼下除了易十娘之外,嫣儿所说的麻烦该不会是……
正当一个奇特的念头在脑海里呼之欲出时,只听“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还好嫣儿身手也敏捷,一把将杜若拉了回去,小厅和床榻之间隔了道翡翠屏风,两人就躲在屏风后面。
“浣惜,你没事吧?”
屏风的另一边,传来一阵浑厚却又混杂着丝丝焦虑的声音,杜若一听便猜到什么回事了。应该是有某位贵宾来找浣惜,而浣惜应该是瞒着易十娘出去的,所以嫣儿才匆匆赶来通风报信。
“嫣儿,那个男人是谁?”杜若压低嗓子问道。
“他是,是……”,嫣儿还惊魂未定,捂住嘴小心翼翼地喘气,“他是夜王爷!”
“王爷?”
杜若双眉微蹙,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个皇亲贵族的人物找上门来了,倘若事情败露,或许会牵连到浣惜受罚。
“浣惜,你在里面吗?浣惜……”
从声音听来,这位王爷似乎很心急,不过当然,像浣惜这样一位柔情似水的大美人,有哪个男人不心急?想到这,杜若忍不住透过屏风窥探这个男人长什么德性。谁知,这一看,杜若吓了一跳。
横眉寒目,高傲的神色中带点玩世不恭——这不就是在楚府弥月宴碰上的那个摄政王吗?原来夜王爷就是摄政王,真是冤家路窄。
“浣惜,我现在过来看看你吧……”,见屋内许久也无人回应,摄政王竟然挪动步伐,向前面的屏障步步逼近。
“王爷,别过来!”
紧急时候,杜若忍不住喊了出来,要是让摄政王在这里见到她,说不定会被怀疑居心叵测呢,毕竟,他们在楚府有过一面之缘。昔日是丞相府的丫鬟,今夜却在天香阁里,这未免太奇怪了。
“浣惜,是你吗?”摄政王突然停住脚步,眉目间却涌现阵阵疑惑。
“啊,是,是!王爷别过来,我……”,杜若尽量模仿浣惜的声音,可浣惜的嗓音如黄莺出谷,娓娓动听,自己越模仿,反而越别扭,“我前日得了风寒,怕传染给王爷,王爷还是不要过来了……”
“原来如此”,听了这话,摄政王才肯退回去,坐到小厅的座椅上,“怪不得,我听你的声音有些沙哑”。
终于把谎圆过来了,杜若悻悻地松了口气,而嫣儿在一旁也为她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