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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來何时休.更有那哀怨的琴声锁清秋.
自从杜雪绸走后.对于浣惜來说.这整个天香阁就沒暖过.
残烛微亮.浣惜抚琴凝思.那双滑脂般的纤手交叠在弦上.凉得如同冷玉一般.突然.嫣儿破门而入.差点把她吓得打翻了肘旁的茶壶.
“嫣儿.怎么你还是那么的毛毛躁躁.”浣惜瞪了她一眼.三年过去了.嫣儿也出落成一个标致的美人儿.水灵的眉眼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朱砂痣.只要这丫头不整天叽叽歪歪的.乍看倒有几分忧思多情的愁韵.
“姐姐.姐姐.”嫣儿一冲进來就气喘吁吁.猛灌了几杯茶水后才把气顺过來.急忙通知道:“姐姐.那个那个薛夫人來了.眼下已经到楼下了.好像是要來见你的.”
薛蓉.
浣惜眉心一颤.她不禁想起了那盒雪花膏.雪绸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易十娘并沒有细说.可浣惜坚信.凶手就是薛蓉无疑.毕竟那时候.楚明鹤就要纳雪绸入府.
“这个薛夫人也正是的.三天两头跑來天香阁找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嫣儿咕哝着.瞥了浣惜一眼.只见她眉头深锁.恐怕这次还是得让那位薛夫人吃闭门羹.“姐姐.如果你不想见她的话.那嫣儿就下楼去回绝吧.”说罢.嫣儿长发一扫.便要走出去.
她不知道薛蓉为何纠缠浣惜.也不知道浣惜为何一直对薛蓉不屑一顾.她只知道浣惜那个倔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拿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绝不会退让半步.
孰知.就在这次.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嫣儿.”浣惜突然叫住了她.害得她刚跨出门槛的那只绣花鞋又急忙收了回來.“嫣儿.你去安排间上房.让薛夫人在那里等我”.
“啊.”嫣儿目瞪口呆.这几年里.薛蓉前前后后來了二三十次.可每次浣惜都是闭门不见.这次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啦.
“哦.知道了”.嫣儿木讷地点点头.撇撇嘴后便去安排了.
该來的总会來.浣惜一声长长的哀叹.
昨夜.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父母都还健在.她们一家四口居住在河边的小村镇中.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生活虽清苦.却也还其乐融融.浣惜还经常牵着妹妹手到林子里采摘野果.她记得妹妹每次出门.都要嚷嚷着要姐姐为她编一条缀上野花的发穗.
可后來家乡发生水患.大雨连天.一下就是几个月.为求生计.一家人不得已背井离乡.到远方投靠亲戚.一路上颠沛流离.食不果腹.途中父母不幸患上顽疾.还把妹妹弄丢了.浣惜记忆犹新.父母临死前对她千叮万嘱.一定要把妹妹找回來.
命运弄人.后來浣惜堕落风尘.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妹妹.却盼不來那心心念念相逢相拥的场面.
“就算这辈子做不回姐妹.也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妆罢.浣惜呆望镜中的人儿.却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人媚中带点算计的眉眼.
踏出闺门.楼下熙熙攘攘.夜幕已至.街上华灯璀璨.天香阁也开始热闹起來.
浣惜悄无声息地穿过长廊.走到西边厢房.轻轻把门推开.
“浣惜.你终于肯见我了.”
眼前一个女人缓缓起身.朝她淡淡颔首一笑.眼角的浮起细纹似乎在诉说这几年來的忧思惆怅.
“薛夫人”.浣惜却一如既往的冷漠.轻掩房门后.她慢慢走过去.
岁月只在浣惜的容颜上堆砌了令人心疼的愁云.却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留下不可拭去的辙痕.浣惜知道这几年來薛蓉的日子并不好过.毕竟.她的容貌看起來比实际年岁老了七八岁.
“浣惜.你肯來见我.我真的很高兴.”面对浣惜的冷眼.薛蓉并沒有生气.反倒笑意盈盈地把茶倒好.端到她面前.
三年前那次冲突.薛蓉在浣惜眼前露出了肩上的弯月胎记.当时看到浣惜诧异的表情.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回去后被这事儿弄得辗转反侧.终日失魂落魄.后來找人细查浣惜的底细.竟然惊觉浣惜就是她久久寻觅的故人.
可如今.昔日光景不再.故人待她也不同曾经.
“浣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对于当年下毒之事.薛蓉无从狡辩.可待在楚府越久.她就越怀念从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浣惜.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都过去三年了.我们就不能把所有的不快都忘记吗.”
薛蓉轻轻抽泣.仿佛最委屈痛苦的是她.
忘却.不.忘不了
杜雪绸的音容笑貌一直都活在浣惜的心里.也一直提醒浣惜.究竟谁是让她薄命.
浣惜紧咬住唇瓣.往事飞快在眼前掠过.心潮自然久久难以平复.可无意中瞥见薛蓉满脸的沧桑憔悴后.她还是把怨恨咽回腹中.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思量了片刻.浣惜问出这样一句话.
“这些年.”薛蓉突然冷笑.神色黯然.“丈夫一夜间成了傻子.府里的女人又那么多.你说我过得好不好.”薛蓉这话.字字句句听起來既像是埋怨.又像是自嘲.
当年楚明鹤被人从护城河捞起后.便成了傻子.药石无救.细问他什么都不说.只知道傻傻地盯着远处笑.后來楚明鹤变得疯疯癫癫.整天在府里大吵大闹不说.有时候还在人前人后胡言乱语.说出楚家许多事情來.楚敬天一怒之下就把他关进铁笼子里.派人严加看守.平日里连他的妻妾都不允许随意探望.
守着这样的丈夫.跟守活寡有何区别.夜夜孤枕难眠.薛蓉暗生的细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薛蓉长吁一声.释然一笑.好像早已把世事看破.“那个莫莹莹再不济好歹也有个儿子.为楚家续了一脉香火.而我呢.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现在还能继续待在楚府.不过是楚老夫人还惦念我这几年的勤加侍奉罢了.也不知道等有朝一日.老夫人仙逝后.我还能栖身何处”
说罢.薛蓉啜饮一杯放凉了的香茶.一时间缄默不言.
听了此番话.浣惜也跟着难过起來.原來这些年.她过得这么苦.
静默了良久.浣惜终于开口道:“薛夫人.平日浣惜在天香阁闲來无事.也喜欢喝喝茶弹弹琴解闷.若夫人有空.就來时常來与浣惜作伴如何.”
“浣惜”.薛蓉缓缓舒展开愁眉.不忍紧握浣惜的手腕慰藉一笑.
果然.浣惜还是在意曾经那段情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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