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熹微.百官上朝.
浩浩荡荡的人群从武门匆匆涌向金銮殿.紫金袍.孔雀翎.行若劲风.垂头不语.个个老成持重.循规蹈矩.天子脚下禁止喧哗.这是祖宗从千百年前传下來的规矩.可若碰上同党同僚.彼此间还是会暗暗相视一笑.其休戚相关.生死与共之意不言而喻.
走上金銮殿的汉白玉石阶后.星罗棋布的格局发生了诡谲的逆转.同党相吸.异党相斥.这人一拨一拨地走进大殿.井然有序.却暗藏端倪.可在这一个个各持己见的政党中.却有一人特立独行.
松鹤长袍.玉簪压冠.那遒劲的身影悠闲自在穿梭于人群中.显得有些许扎眼.
“哟.太傅來得真早呀.”
俩人恰好在殿门前碰上了.楚丞相客气地一鞠.老头却抖抖白须.不屑一顾.
“楚丞相.你我在朝为官.更何况你官阶比本官高.就不必这么客气啦.叫人看了倒显得丞相虚情假意.道貌岸然.要行礼也是我这副老骨头先向丞相大人行礼.不过.也要大人承受得起呀”
”太傅.你.”楚敬天背后还跟了好几个同僚.一听老头这冷嘲热讽.那眼珠子个个瞪得铜铃似的.一位脾气暴躁的直接冲过去便反驳道:“太傅.你这是什么话.丞相这是尊重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哟.我得了便宜.”老头高削的颧骨上飘浮着淡淡的轻蔑.长眼一眯.倒露出几分凛冽來.“楚丞相这腰板一弯.是能掉金子呢还是掉银子啦.这一天到晚向老夫行礼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老夫对个个都要感恩戴德.”
“你”
对方被呛得咬牙切齿.七窍怒气冲天.而太傅且悠然自得.从容不迫.
“好了好了.各位别再争了.大伙都在朝为官.伤了和气不好”
楚敬天依旧眉开眼笑.活脱脱一副的圣人模样.
“哼.算了算了.咱不与你计较.”见丞相都开口调停了.那人也不好大发雷霆.驳了丞相的面子.
“丞相.这快上朝了.咱们快进去吧.别跟某人在这计较长短.”
说罢.那个转而面向楚敬天.摧眉折腰.奴颜婢膝.那脸换得比翻书还快.马上乐呵呵地笑道:“丞相大人请.丞相大人请.”
太傅老头瞥了那肉麻的谄媚之态一眼.冷眉一挑.万般不屑.
就在楚敬天刚跨过金銮殿的门槛之际.他抓住机会补上一句极损的话.道:“哎呀.既然别人要先走.那就先让他走咯.咱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不着急.哈哈哈”
说罢.太傅捋须大笑.抖抖长袖走开了.
楚敬天眯缝起眼.可弹指间神色又一如往昔的祥和.
毕竟是个精明老练读书人.老头一开口引经据典.将人批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这点功力毋庸置疑.可惜这话沒真正激怒楚敬天.倒把后边的同僚弄得气急败坏.瞋目切齿.
“楚大人.您看那老头.真.真是”
“好了好了”.楚敬天回头一个凛厉的目光堵住他们的嘴.低声责骂道:“这可是金銮殿.有什么事下朝之后再说.”
金銮殿上庄严肃穆.文物百官一句皇上万岁万万岁.那吼得可真是铿锵有力.响彻云霄.金灿灿的龙椅上雕有一怒目圆瞪的神龙.栩栩如生.可谓鬼斧神工.被这一喊.它似乎都要活过來.随后腾云驾雾.凌驾于九霄之上.
而皇帝被这一吼.冕旒上的串珠撞得噼里啪啦的.他晃了晃脑袋.睡意吓走了不少.
“呃今日.众卿家有何要启奏.”
说着也奇怪.方才个个喊得声若洪钟.斗志勃勃.这会儿却像死一般的安静.
皇帝瞅着这底下的人一个个杵得跟木头似的.轻轻一叹.只觉得索然无趣.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微垂.托着个腮帮子.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居然就在这金銮殿上打起瞌睡來.
“禀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太傅端着玉笏走上前去.虽打躬作揖.那副风骨峻峭却隐约可见.
“嗯.太傅说便是.”
皇帝自小挨着太傅的板子长大.师傅要说话.他自然不敢怠慢.便一本正经地坐好來.
“禀皇上.如今北方干旱欠收.民不聊生.边境又有戎狄作恶.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老臣恳求皇上对旱灾一带减免赋税.拨款赈灾.派一名可信之人到边境安抚民心.镇压戎狄.”老头字字恳切.那发自丹田的贯耳之音浑厚有力.振聋发聩.
“呃.这个”.皇帝挠挠后脑勺.觉得太傅言之有理.只见他两眉一沉.龙掌啪地往大腿上一拍.长袖挥洒.提起朱砂笔便要下诏书.
孰知就在这个时候.楚敬天走上前去.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啊.”朱砂笔凝滞在空中.瞅楚丞相一副忧心忡忡.皇帝迟疑了片刻.还是放下笔.正襟危坐.道:“好.丞相请说.”
楚敬天朝太傅客气的一笑.长袍一挥.躯干耸峙.便取代老头成为千人之瞩目.只是那隐晦的一笑间.不知道藏匿了多少阴谋诡计.
“皇上.北方地区诚如太傅所言.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可若真的减少赋税.恐怕才会真的引起天下大乱.”
“哦.”皇帝眉头一皱.一头雾水.这不奇了怪了.自古以來的贤君无不有减少赋税之举.百姓们感恩戴德都來不及.又怎会引起祸乱呢.
“皇上.这赋税之事已在我朝延续上百年.一來充盈国库.二來再反馈于当地官府开销.倘若皇上减少这一带赋税.不但会导致国库盈亏.还会有厚此薄彼之嫌啊.”
“这”
“皇上请想想.您这减少了北方的赋税.那南方那边自然也会以各种天灾**为借口上奏减免赋税.这样一來.国库虚空.别说无法支持宫内的开销.恐怕连边境战士们的抚银和膳食都补不上.到时候军营怨声冲天.岂不容易天下大乱吗.”
“呃”.听楚敬天这么一说.皇帝也犯难了.他怯怯地瞥了瞥太傅.咕哝着:“丞相说得也有道理”
“楚丞相.你这未免有些杞人忧天.故意夸大事实了吧.”太傅老头锐眼一瞪.还是挺直了老骨头.似乎要和楚敬天杠上了.
“这拨款赈灾.免减赋税之事历朝历代也都有发生.也不见真的出现什么天下大乱.丞相如此反对.恐怕是担心减免赋税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吧.”
“太傅.今时不同往日.怎可同日而语.”楚敬天也不慌不忙.“如今戎狄侵界.军费比往年高出一大截.臣觉得不仅不能减少赋税.反而要提高赋税.以添补军饷.眼下内忧外患.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外忧.以捍卫天子威严.”
“荒唐.荒唐.”听楚敬天如此狡辩.太傅气得胡子都颤抖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同时也是天下人的天下.圣人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是靠鱼肉百姓來换取安逸.那实在不妥.”
见丞相和太傅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起來了.皇帝无奈地叹了叹气.瞅瞅这满眼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腮帮子那么轻轻一托.瞌睡又开始打起了.
()
推荐:[][][][][][][][][][][][][][][][][][][][]
(九头鸟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