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救我。”
那人踉跄几步。扑在杜若身上。背部是两道血淋淋的刀痕。良久。杜若一动不动。明眸冷冽。
他是戎狄人。目睹了一夜戎狄军队的张牙舞爪。杜若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异族一个共有的特征。。那双微泛蓝光的瞳孔。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浑身冰凉。就好像杜若刚來那样。
救。还是不救。
杜若低眉凝思。心中久久都沒有答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低头。只见少年脚踝上那对沉沉的脚铐还在。也不知道它们究竟蹚过多少尸体和血泊。上面沾满了掺上血水的泥泞。湿哒哒的。黏糊糊的。一路上印下浅浅的血痕。
当日在天牢里。杜若一眼就认出他是戎狄人。只是当时。他是谁对于杜若而言根本不重要。但经历一夜的血战后。杜若心中悄悄埋下了对戎狄异族深深的怨恨。杀戮的场面在她眼前飞快掠过。惊云城凄厉的哭喊又萦绕在耳畔。别说救他。杜若不一掌结束了他已经是大发慈悲。
“哎呀。怎么这孩子受这么重的伤。”见杜若久久沒进去。大娘走了出去。见到少年。又是一脸慌乱。扶起这少年就要走进屋内。
“大娘……”
杜若刚出手阻止。喉咙却好似有一团烈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炙烤成火辣辣的火球。梗塞在嘴中说不出口。滚烫的视线中。这少年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简直就像被猛兽撕咬啃食过的尸体。
要是大娘知道这人与昨夜屠城的敌军同时戎狄异族。她是否还会如此热心。
草屋中一下子忙碌起來。大娘忙着给少年换衣服包扎伤口。小男儿也火急火燎地搭把手。捧水拿绷带。小小的孩子动作十分敏捷利落。唯有杜若杵在一边无动于衷。
她不杀他。不代表她会救他。
忙完后。大娘满额的汗珠。床边丢弃了一堆沾满红血的灰布。少年在床上安睡。满脸的污渍被擦拭干净。眉头鼻子都长得十分俊逸。与中原人有**分的相似。只是眉上那把锁还是高高伏起无法放下。
“大娘。他是戎狄人。您为何要救他。”杜若走到床边。眼中还是恨。
“是又如何。”大娘倒是一脸释然。哀叹道:“他始终还是个孩子。而且。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攻城的戎狄士兵。”
“你为何这么确定。搞不好就是呢。”杜若一脸冷漠。在天牢里。那个混混曾说过他是戎狄的细作。倘若真是如此。那他就是屠城的帮凶。
“姑娘。你瞧瞧这孩子的手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说罢。大娘挽起少年的衣袖。杜若只看见一抹紫色的刺青。好像是戎狄的文字。它深深地印在少年的皮肤上。上面还可以隐约看到几道抓痕胡乱交错。
“这孩子虽是戎狄人。可他只是奴隶。手上的这块刺青就是证据。在戎狄。奴隶连猪狗都不如。一生下來就要受尽贵族的欺辱”。大娘说着。眼睛微微湿润了。道:“以前我丈夫还在时。经常就出关用粮食与异族商议交易。很多年前。我们一同去黑山那边买卖货物。那次就亲眼看到了一个戎狄奴隶的小孩被主人活活打死。仅仅就是为了取乐……”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杜若感叹一声。也陷入了沉默。
见惯了京城的安逸与繁华。杜若竟不知生命如此脆弱。又是如此容易被践踏。
……
惊云城背后的幽林深处。某人拖着条湿漉漉的血痕缓缓前行。银甲上溅满血迹。光华不再。而龙泉剑依旧被紧攥在手中。时不时战战巍巍。好似它的主人一般茫然不知所向。
昨夜。第一时间更新夜陌走下城楼时。背后戎狄士兵的尸体堆成一座小山。可无论他如何发泄。城。终究还是破了。五千精兵的尸体在沙场上七零八落。惊云城血流成河。一滩滩血泊倒映着即将泛光的天色。沒有一声尖叫。沒有一丝哀嚎。一切在惊慌中开始。终究还是归于平静。
只是那片宁静。让夜陌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晚。他大摇大摆地走下城楼。沒有一个戎狄士兵敢上前阻止。这个人杀起來比他们更狠。刀刀毙命。绝对沒有第二刀。就像个疯子一样。上千人沒有一个斗胆冲过去找死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
夜陌在荆棘密林中走了好几个时辰。却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他的脑子里还是有些混乱。而且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他全军覆沒了。
一片密密匝匝的竹林映入眼帘。四周也死一般的安静。突然。一股莫名劲风像闪电般飞窜而來。连半根枝桠都沒有惊动。却还是触动了夜陌的警觉神经。
夜陌挥起龙泉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哐当一声。火花在刀刃上绽放。他挡住了一把直接劈向他眉心的刀。
“是你。”夜陌眉头紧蹙。“你怎么会在这里。”
偷袭失败后。那人唰一下弹开。跃上竹枝阴阴冷笑。
“摄政王。好久不见啊”。
“烙铁。”夜陌心里突然涌起丝丝拔凉。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双毒蛇一样阴险狡诈的眼睛。几年前。他就是被此人所伤。还迫不得已在荒野破庙中躲了一夜。差点命丧黄泉。
“劳烦王爷还记得我啊……”。烙铁阴森森地一笑。见夜陌浑身的血色。眼中不禁暗暗掀起一丝杀戮的**。他知道夜陌杀了一夜。也累了一夜。
“是他派你來的。”
烙铁笑而不语。只管牢牢盯着猎物。
此刻。夜陌紧攥剑柄。手背青筋暴起。所有的疑惑都在顷刻间有了答案。为何城门会自己打开。为何戎狄不信朝廷派了五千精兵來支援。唯一的原因是。。楚敬天。
“摄政王。今天。这里就是你的丧生之处。”
“哼。”夜陌冷笑。寒眸中席卷的依旧是狂妄。龙泉剑在他手中突然闪过嗜血的冷冽。剑刃倒映着敌人狡诈的面孔。渗出浓浓的杀气。
“四年前你杀不了我。你觉得如今你还能杀我吗。”
“好。那就试试吧。”
说罢。烙铁轻轻一弹。瘦长的躯干化为离弦之箭。手中的喋血尖刀也在刹那间化为悬崖上坠落的冰锥朝夜陌刺去。夜陌侧身一挡。龙泉剑替受了一这下。但名剑毕竟是名剑。始终分毫无损。夜陌把刀锋一偏。烙铁的剑从他鼻尖前划过。他的刃却顺势朝迎着敌人的脸劈去。
从前的夜陌毕竟年少轻狂。四年之后。他招招式式中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借力打力。以静制动的诀窍被他应用得炉火纯青。烙铁的招式虽狠辣。夜陌却多次避过。还弄得对手好几次自食其果。被自己的攻势反噬。
几轮下來。俩人不分伯仲。夜陌无法对敌人一招毙命。打斗了这么久。烙铁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反而还受了点轻伤。
烙铁沒想到。短短几年。夜陌的武功竟然进步得如此快。他还小看这个人了。而关键是。夜陌有龙泉剑。
剑都有灵性。人剑合一之际。剑气会融入主人的招式中。人即是剑。剑即是人。威力大增。更何况。龙泉剑乃万剑之首。要夜陌是沒有它。烙铁还有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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