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会想到凭空杀出一个程咬金,搅得国际论坛没了喜气。”
“长水市长,如果追究责任,我想,还是我们这些做领导的过于惰性,让同志们放松了警惕,才使得论坛保安工作出现疏忽,发生重要客人理查德夫妇外出时,没有警卫人员保护陪同,给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
“是啊,刘新书记批评的是。”
“长水市长,我个人认为,这次案件虽然是偶然发生,但也暴露出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比如作风不扎实,责任不到位等等,我们一定要接受这次教训,认真反思。
“当然,一号案已然发生,我们也不必气馁自责,我们可以利用这次事件,引导大家深刻反省,寻找我们工作上的问题所在,立即行动起来,如果能够迅速逮到犯罪嫌疑人,把被劫财物完璧归赵,或许可以挽回我们烟海市的声誉。”
“刘新书记分析得很中肯,也很到位。只要我们能迅速逮到案犯,完全可以把这件坏事变成一件好事,证明我们烟海市的公安队伍,是具有强大行动力的。”
“长水市长,把坏事变好事,还要把它变成一次政绩的想法,我看就免了吧,我个人认为,这次事件,只要能对我们大家起到警示作用,让同志们接受教训,进一步感受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就应该感到欣慰啊。”
“刘新书记说不错,深刻理解我们的工作责任,是最重要的。”
“长水市长,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交换意见的,请说。”
“刘新书记,你对我是比较了解的。我这个人的品性比较耿直,说话喜欢快言快语,如果我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请你不要见怪。”
“长水市长,请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都是老同志,即使观点有什么不同,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这点请你放心。”
“谢谢你的理解。刘书记,我想坦诚地和你交换一下意见,是有关这次换届出现人事调整方面的想法。”
“换届?”
“是啊,刘新书记,烟海市是我们的家乡,你我都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土干部,不管是从感情方面,还是对工作环境的了解,没有人比我们更有资格,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
“长水市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刘新书记,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我个人认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次换届造成的。我听说,有的同志无心工作,找关系,走上层,内心浮躁,耽误工作。
“刘新书记,我还听说,其他兄弟城市的部分领导干部,一直在盯着咱们烟海市这次换届工作中,将会发生的人事变动情况。其实,大家不说也都明白,这些年来,我们烟海市几乎变成某些同志晋升的台阶……”
刘新打断对方的话,提醒道:“长水市长,说这些话,我们必须慎重,注意影响。”
“刘新书记,请原谅我的直言不讳。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种现象,对我们烟海市未来发展造成的伤害。最近这几年,我们烟海几乎是两、三年换一位地方首长,书记、市长没有一位干完整个任期,使得我们城市的宏观规划缺少前瞻性,经济建设变得断断续续,没有持续性,更谈不上什么长远规划。”
因为不明白江长水的本意,刘新不得不谨慎地问道:“长水市长的意思是……”
“刘新书记,咱们烟海市,不能再成为某些同志的捷径,让他们利用换届的机会调到这里,干上三、两年后,晋升上调,成为进入高官领导岗位的跳板。”
“长水市长,人事安排是上级组织部门的事情,我们不应该违反纪律,说三道四。”
“不,刘新书记,请恕我直言,我听说上级领导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我想,如果由你主持市委工作,我愿意在市长的岗位上,在你大班长的领导下,把咱们烟海市建成一个美丽、富饶、舒适、安逸,真正适合人类居住的国际性大都市。”
“对不起,长水市长,我没有听说那位领导对我有过这方面的评价和想法,至于有关这方面的传言,我不敢苟同,也请你慎言,不要以讹传讹,造成大家的困惑。”
“刘新书记,我并非是道听途说,而是省里的朋友非常直接暗示给我的。当然,目前,这属于上级领导的构思设想,最后落实到位,还需要我们共同运作。”
说着,他略微一顿,希望留给对方一个反应的时间。
“刘书记,请原谅我的坦诚相告,我想,我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观点。如果我们能迅速达成共识,发挥各自的人脉优势,通过私人渠道,积极与上级领导沟通,最后争取由我们两位共同主政烟海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是很有希望的。”
“长水市长,不管这些观点是不是道听途说,或者是哪位上级领导有所考虑,我个人意见是,希望我们在这个话题上就此打住。我个人认为,组织上的事情,还是由上级领导研究决定吧,我们不要违犯组织纪律。”
“你是怕弄巧成拙?”
“不,你完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对不起,长水市长,你想和我私下交流的,就是这件事情吗?”
“刘新书记,我这个人比较耿直,不会藏着掖着,请你不要见怪。”
“长水市长,请别介意,在这个问题上,我保留个人意见。”
“刘新书记,我们作为烟海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应该对家乡的未来发展多加考虑,我希望你和我携手共进,通过我们熟悉的老领导,向上级组织和主要领导积极建言,如果可能,我们应该争取得到这个结果:由你出任市高官,我来干市长,只要咱们二个齐心协力,解放思想,挽起袖子,大干一场,是完全可以改变我们烟海面貌的。”
“对不起,长水市长……”
“不,刘新书记,请你不要误会,我们要挣得的不是个人权力,而是服务这座城市,也就是服务我们自己家乡的资格!”
于大海因为与刘仲伟有约,他没有参加局里的排查任务,而是独自驾车,在市区的大街小巷开始转游,颇为焦虑地等待着郭庆的电话。
不知不觉地,他来到东山花园附近,将车停靠在路灯背影后的一排芙蓉树下,抽着烟,默默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初夏的夜晚,依然有些凉意。
在昏暗的路灯下,路人行色匆匆。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偶尔轻鸣一声,提醒路人注意,之后,带着一阵沙沙声,疾驶而去。
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人,骑着自行车,头戴随身听之类的耳机,一边交谈,一边晃晃悠悠地远去。
于大海不明白他们耳朵上带着东西,是如何交谈的。他更担心,在夜色中这样骑行,带有安全隐患。
在不远处的小广场上,广场舞已经散尽,剩下的是几位晚练的老人。
他们凑在一切,围成一个小圈,边聊着天,边甩着手。
远远地,还有一对可能是老年夫妇,正以缓慢地节奏,打着一套简式太极拳。
一对中年夫妇,牵着一条白色西施狗,聊着天,悠闲的从于大海的车旁经过。
小狗经过警车时,还在车前左轮处,抬腿撒尿。夫妻俩人停下来,说着话,等着小狗,并没有注意到车内的于大海。
片刻,小狗又拉着主人向前跑去。
“小兔崽子,警车你也敢尿?”说着,于大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一切都是如此地安宁、祥和。
于大海想,如果没有发生这起东沙滩一号案,此时正是自己和女儿玩耍之后,准备外出锻炼的时间。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于大海的思绪,他看了一眼车载表:九点二十五分。
来电话的,是他现在的搭档,治安一大队副大队长亓军。
“亓老弟,你来的电话非常及时,我正准备找你。”
“找我?什么事?于大队,你在哪里?”
“你这家伙,一开口就是三个问题,审我啊。算了,先别说我,你那,你在哪儿?”
“我在朝阳所,参加辖区排查行动。”
“哦,不错嘛,有什么新发现吗?”
“连半个贼毛都没看见,能有什么发现?”
“这样吧,你和高所解释一下,办公室这边有事,你马上回来。”
“你在办公室吗?”
“我在外边,正在和线人碰头。”
“你一个人?”
“是啊。”
“不行,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马上赶过去。”
“你来,线人还敢露面吗?胡闹!你先回办公室等着。我这边一结果,马上和你联系。”
“海大队,你自己小心。”
“亓老弟,如果我在自己的地盘上都不安全,咱还有脸干这个警察吗?”
“好吧,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你现在回办公室准备一下,今晚犯案的毛贼,可能到咱一大队投案自首。”
“毛贼投案?你是说东沙滩一号案的那个?”
“嗯哼。”
“海大队,据我所知,咱们全市的警力,都在忙着地毯式搜捕他,到目前为止,没有半点消息,你竟敢让我回办公室等着他自首,这不是天方夜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