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望舒的呼吸重了些,就在她耳边。心提到嗓子眼,因为她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事。“你,再说一次。”“我说我们分”“瞳瞳。”他冷冷叫她。慕以瞳蓦然噤声,喉咙干涩的难受,怔然的望着他。他平淡,漠然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发丝,“话不能乱说,懂吗?”顿了顿,他低下头,轻吻她的额,“你知道,任何一句错话,都会导致不可预计的后果。在你说什么之前,先想一想,那个后果是不是你能够承担的,嗯?刚才的话,我当没听到,只有一次。”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他赤身坐在床边,手摸向床头柜,又忽然想起什么。“抽屉里。”慕以瞳望着天花板,轻声说了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弯身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盒女士香烟还有火机。“我有没有说过,你再抽烟的话”“我没抽。”她拥着被子坐起身,“不过现在有点想。”温望舒磕出一根烟点燃,女士香烟的味道和他平时抽的截然不同,忍了忍,他还是继续抽下去。就算味道不同,但是效果相同。香烟镇定的效果,他现在非常需要。慕以瞳往他身边挪了挪,趴在他肩上,“望舒,我们分开吧。”她又说了一次。居然,又说了一次。温望舒动作顿住,良久,他将烟支碾灭,微微侧身捏住她的下颌,“你当真?”慕以瞳眨巴一下眼睛,金豆子就滚落下来,吸吸鼻子,她瓮声瓮气的:“嗯,真的。”“为什么?”这句问话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慕以瞳无法自己,抱住他的脖颈,大哭出声。她哭的又凶又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温望舒两只手给她擦,根本擦不过来,扯了被单,结果半条被单都被她哭的湿一块干一块。再这样下去,他不怕她晕厥,也怕她哭瞎。“够了!”握住她的双肩,他低低吼了她一声,“要分开的是你,哭成这样给谁看!”慕以瞳抽噎着,总算是慢慢停了下来。眼睛红肿,眼皮耷拉,要多丑就有多丑。温望舒叹息一声,啄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她就握住他的小拇指,轻声说:“我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可能会把她逼死。”“冯暖心找你了?”“望舒,什么都别问,我们就这样分开行吗?”“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一个多年前就抛弃了你的人,是吗?”可怜又可悲。他温望舒有一天,会用这样类似“求”的态度,盼着一个要离开自己的女人回头。慕以瞳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跟个疯子似的。温望舒实在看不下去,掰开她握住自己小指的手,“你确定自己能离开我?”猛地将她按在床上,他低头咬住她的唇。已经被他折磨到鲜艳欲滴的唇几乎立刻就破了皮,淡淡的血腥味卷入两人的嘴里。他又开始啃咬她的颈子,在痕迹之上重新叠加痕迹。“离开我,谁还能满足你?嗯?”他狂肆的侵占,冷冷的笑:“你这副银荡的身子,谁还能满足你?嗯?”慕以瞳痛,哪里都痛,全身都痛。他要把她撕碎的架势,温情早就抛诸脑后。气喘吁吁的结束,她空洞的眼睛仿佛没有灵魂。温望舒心脏收紧,手忙脚乱的将她拥入怀中,俊脸埋在她黑色的长发间。慕以瞳吸了一口气,手无力抬起,只有拿脸蹭了蹭他,“望舒,离开你,我活不好,但也死不了。不离开你,我只有死路一条。”死。她用死威胁自己。温望舒毫不留情的松了手,她摔在床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好。”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就此,两人7年的纠缠,终究画上了句号。凌晨1点,温望舒去了医院。温嘉志因为伤口疼,一直都睡不着,可是害怕温成林和冯暖心担心,他只能假装睡着了。看他睡着了,温成林和冯暖心才放心的到隔壁休息。病房门被推开,温嘉志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过来。见温望舒走进来,他惊喜叫道,“大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温望舒沉声问:“你怎么还没睡?”温嘉志小声说:“睡,睡不着。”“伤口疼?”“有点。”怕大哥看不起自己,温嘉志又赶紧加了一句:“我是男人,这点疼忍得住。”“嗯。”温望舒点头,伸手揉了揉温嘉志的头发。温嘉志直接呆住了。不敢相信,大哥会揉他的头发。温嘉志和慕以瞳,眉眼之间是有相似地方的,那是因为他们都遗传了他们的母亲。“大哥,我,我有件事想问你。”“什么事?”“我听护士说,我手术的时候,有人给我献血。”这是护士无意间说的,当时爸爸和妈妈都马上阻止护士再说下去,让他有点疑虑。“大哥,是谁献血给我?”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对他隐瞒?“是谁啊。”温望舒淡淡勾唇,看着温嘉志的脸说了三个字。是她?!怎么会是她呢?抿了抿唇,温嘉志想,她一定是看在大哥的份上,才会这么做的。就像是上次爸爸寿宴上,她也护着自己来着。对她的看法,一直都很片面,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现在想想,要是没有过人之处,大哥怎么会那么喜欢她呢?“大哥,要是有机会,你帮我谢谢她吧。她人,好像不太坏。”“要说谢谢你自己去说。”温望舒淡声说完,站起身,“好了,你休息吧。”“大哥,你要走了?”“嗯。”“大哥,那个”“有事?”“你能留下来陪我吗?”温嘉志一口气说完,紧张的闭上眼睛,等着温望舒的回答。说到底,他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椅子拉动的声音细细传来。温嘉志眼睛眯起一条缝隙,隐约看见温望舒重新坐了下来。“哥。”男孩子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柔软。温望舒抱着手臂,吐出两个字:“睡吧。”后来,温嘉志就真的睡着了。明明一开始伤口疼的根本没有睡意,可是有大哥在身边,却又安心的足够成为入睡的理由。温嘉志睡着的样子,更像慕以瞳。温望舒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大概疯魔了。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值得了?怎么就割不下,舍不弃。“望舒?望舒?”意识不清不楚的时候,有人低唤他的名字。睁开眼睛,白光晃了眼,才知道,已经天亮。“你怎么睡在这里了?也不盖上点什么,仔细感冒啊。”温柔的女声,透着关切。温望舒看向冯暖心,她正拿了薄毯过来,自然而然的放在他膝盖上。“我要去买些早点,你想吃什么?嘉志想吃小笼包,说了好几次了,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微笑,足以看出对于小儿子浓浓的宠爱。温嘉志在她身后别扭的叫了一声,“妈!”不高兴她在自己最敬重的大哥面前揭露自己小孩子的一面,他希望自己在大哥眼里,也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形象。“好,好,妈妈不说了。”向自己的儿子告饶,冯暖心笑的暖意洋洋。有时候,温望舒真的很好奇,一个这么疼爱孩子的母亲,同时又能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人性截然不同的两面,她是如何做到的?“你去找过慕以瞳?”毫无征兆的,温望舒开口。冯暖心一怔。温成林正好此刻推门进来,看见温望舒,很是惊讶,“望舒什么时候来的?”温嘉志赶紧说:“大哥昨晚来的,陪了我一晚上。”“是吗?”温成林露出惊喜表情,点点头,“好,好啊。”冯暖心以为话题就此岔开,回过神,淡淡一笑,“好了,好了,我出去买早点。”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可是没想到温望舒根本不给她机会。还没等走到门口,他已经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沉而冷凝,也足够在场人,每一个人都听进耳朵里。“你去找过慕以瞳。”冯暖心僵在原地。“望舒!”温成林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混账,非要把好好的气氛搞砸。“你不用问你暖姨,是我的意思!”咬牙,他看着儿子,“是我让她去找以瞳的,我说没说过,不许你们再纠缠!你们必须分开!”温嘉志大气都不敢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他的家人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剑拔弩张。可是,又想到慕以瞳为自己做的,他实在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至少,帮大哥说些什么。“爸爸。”小儿子叫自己,温成林叹口气,转头看向他,“嗯?嘉志?”“我,”张张嘴,温嘉志鼓足勇气,“我觉得慕以瞳没有那么不好,既然大哥喜欢,不如让他们”“嘉志!”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人厉声打断。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来没有跟他大声说过话的,最爱他的妈妈。温嘉志傻了。冯暖心胸脯上下起伏,贝齿咬住了下唇,看上去气的不轻。告诉自己冷静,她控制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还你不懂,不要,不要乱说话。望舒,”看向温望舒,她冷然自持:“是的,是我去找了她,跟你爸爸无关,他甚至还不知道我去找过她。”“暖心?”温成林拧眉看着爱妻,不知道她想怎么样。眼前一幕,足有引人发笑的资本。温望舒把膝盖上的薄毯掀了扔在一边,慢慢站起身。视线一一从温嘉志,温成林,冯暖心脸上掠过,最后,落在温成林那里。“你们的目的达到了。”说完,他迈步出了病房。冯暖心双腿一软,赶紧扶住面前沙发扶手。温成林吓了一跳,疾步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暖心,你没事吧?”冯暖心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没事,我没事。我去,我去买早点,嘉志想吃小笼包,我们就吃小笼包好不好?”看着她佯装笑意的脸,温成林不忍拆穿她的面具,哑声回答:“好。”温望舒从医院出来,直接回了温氏。总裁专属电梯“叮”一声响,吴若立刻小跑着迎上来,“总裁,早上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他沉声开口:“通知各部门,一小时后开会,把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的运营计划书,下季度的土地开发企划案和财务报告拿给我。”“那个,总裁,那个土地开发的财务报告,财务部还没有完成评估,所以”“那就现在,马上,评估了给我送来。”“是。”一手推开总裁办门,温望舒站定,另一手伸到吴若面前,“你手机给我。”“啊?”吴若一脸蒙圈。温望舒冷笑,凤眸倏然一厉。吴若吓得掏兜拿手机的时候,差点把手机扔出去。颤巍巍的把手机放在温望舒掌心里,只见他划开屏幕,摆弄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扔回来。吴若堪堪接住,总裁办门“砰!”一声在眼前甩上。这可不是腥风血雨可以形容的场面啊。咽了口唾沫,吴若打了个冷战,赶紧划开手机,只是这下子,她彻底傻眼了。半响,抬头看向面前紧闭的总裁门,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刚才她家**ss没有做别的,只是删掉了一个号码。一个每一次都能从bss手下拯救他们的号码。那是,慕以瞳的号码。而背后代表的含义,吴若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他们结束了。7年,就这样结束了。叹口气,吴若快步折回办公桌拿起电话,打给财务部。“嗯,世界末日,自求多福吧。”挂了电话,她开始着手整理温望舒刚才吩咐的事情。远扬。“温望舒那边,你什么时候过去?”猝不及防的名字砸过来,慕以瞳笔下一顿,黑色的墨迹在文件最后的签名处漾开。“怎么了?”许平川扶了下眼镜框,奇怪的看着她。慕以瞳拧上笔盖,抬起头,“什么事找他?”“慈善之夜啊。”许平川眸中疑虑更多,“远扬主办,温氏协办,需要温望舒在流程书上签个字。你忘了?”“哦,忘了。”淡淡说完,慕以瞳耙了耙头发,接过许平川手里的流程书,“既然善款都筹到了,有没有温氏协办也没那么重要吧。”“慕总?”“我是说,我是说”烦躁揉了把脸,她摆摆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慕总。”许平川没听她的,反而上前两步,凑近更多,“到底怎么了?你和温望舒又吵架了?”“没有。”“那”“我们分开了。”“”轻轻一笑,慕以瞳抬起头,看着许平川,摊摊手:“我们分开了,我自由了。从今以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不用见面,不用上他的床,也不用温氏任何资源和帮助。我们两讫。”作为主办人,慕以瞳一出场就引起在场记者媒体的镁光灯追逐。和她一贯的处事风格一样,远扬的慈善之夜一路高调。身着酒红色曳地抹胸晚礼服,慕以瞳挽着慕毅的手臂,红毯一马当先。紧随其后的是盛宛萍和慕晏晏。回答了几个预先设计好的问题,慕以瞳扬着红唇,挽着慕毅进了慈善会场。“以瞳。”刚送慕毅去休息,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提裙回头,慕以瞳烈烈红颜,粲然一笑,“连城,好久不见。”宋连城迈步上前,礼貌的和她轻拥,“是啊,好久不见,我很想你。”“我的荣幸。”和宋连城分开,慕以瞳俏皮的行了一个宫廷礼。宋连城微笑看着她,“你心情不错。”叫来侍者,她端起两杯香槟,一杯递给宋连城,“没什么不好的理由,不是吗?日子还不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嗯,如果觉得无聊,不妨考虑我。”“哎?”慕以瞳轻抿了一口香槟,略微惊讶的看他:“这么久,我还能在你宋公子心里占一席之地,真是受宠若惊。”“你占的,岂止我一人?”宋连城这话,一语双关。可惜,慕以瞳此刻真的不想费脑子去揣摩。“总之,谢谢你今天赏脸,我先过去那边看看。”和宋连城碰了碰杯,慕以瞳转身,翩然如蝶。宋连城遥遥看着她,淡淡一笑。“程夫人,陈夫人,李夫人,姚夫人,欢迎。”程夫人点头,忽而问道:“不是说温氏协办,怎么没见温总?”慕以瞳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又听陈夫人说:“我怎么听说,这次温氏并没参与这个慈善之夜?慕总,那一人一百万,你不是框我们的吧?”“怎么会?”“那你倒是解释一下,温总没来是怎么回事?温氏没参与又是怎么回事?慕总你可要晓得,不是看在温总面上,我们可不会出这个钱,你要是骗我们,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应付过去的!”“程夫人,先不要动怒,温总没来,我们是请了更,更合适的贵宾。”“哦?”程夫人闻言,冷冷一笑,“别光说啊,人在哪儿?”“人”“阿慕。”那道温柔清朗的男声,仿佛来自天外,又犹如救星一般,徐徐传来。慕以瞳回头,眼前一花,有人已经揽住她的腰。“几位好。”晋皓微微颔首,礼貌道。这一阵子,恒尤大动作,他的风光一时不亚于温望舒。一时间,晋皓两个字已经在四九城迅速传开。再不是晋家少爷,他现在是恒尤总裁,晋家名如其实的掌舵人。要知道,除了温家,晋家在四九城也是名震一时的名门望族,更何况,晋家和齐家的姻亲关系。“哟,这不是晋总吗?”几位贵妇热情的跟晋皓套近乎,一个劲儿说要让自己丈夫过来和他打招呼。晋皓偷偷对慕以瞳眨巴一下眼睛,“不好意思,我要先失陪一下。”说完,他看向慕以瞳,“我外公也来了,跟我过去打个招呼?”齐老也来了?慕以瞳满脸不可思议。几位贵妇也是惊讶不已。要知道,齐老可是从来不参加外面活动的,就算常做慈善,也只是出席自己组织的慈善晚会。看来慕以瞳说的另外合适的贵宾,就是晋皓和齐老了,那确实不逊色温望舒。“你搞什么?”被晋皓搂着走远,慕以瞳才出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