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蓦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薛木子回头,浅浅一笑:“雷总。”雷岩递给她一杯饮料,与她并肩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夜色无边,明月轻悬。手里捧着饮料杯,薛木子微微垂眸,眸底萦了一层清辉,“不习惯。”“慢慢就习惯了。”雷岩说完,转头看着她,“你在这个圈子,就一定要习惯。因为,这是你的生存规则。”薛木子知道,雷岩说得对,可是下意识的,她就不喜欢听到这些话。雷旭琛就不会这样对她说。他把她保护的很好。她就像是他养在温室的花朵。而雷岩,把外面的风雨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不是她能够接受的。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之处。“觉得我说的不对?”看出薛木子的表情变化,雷岩轻声问道。薛木子暗道自己失态,急忙摇头:“没,我没,就是,嗯,我知道雷总说得对,就是”“就是一时无法接受?”“唔,嗯。”“你太单纯了。”雷岩失笑,抿了口手里的酒,“也不知道你怎么存活到现在的。”“这个圈子,真的那么可怕?”方沐不会全部告诉她,她所知甚少。雷岩偏头向着正在和另外两位投资人热聊的方沐,“你的这位经纪人,很能干。想必,这个圈子的很多肮脏一面,她也都帮你过滤掉了。”“方沐,方沐她确实挺好的。”“嗯,所以,你还跟一张白纸一样。”白纸?薛木子搞不太懂雷岩这是夸奖还是讽刺,但依照他给她以前的感觉,应该不至于是讽刺。咬了咬下唇,她低声说:“做白纸不好,没有趣味。”趣味。当一个女人想要自己变得有趣味的时候,最有可能就是为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必定在她心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雷岩发现,自己居然很嫉妒那个人。不,不是很,是非常。“有喜欢的人了吗?”没想到,被他一语道破。薛木子到底涉世未深,就连隐藏情绪都做不到。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眼神闪躲,她逃避的喝饮料,“我,我”“无妨,不想说可以不用说。”雷岩微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一直留短发吗?”“啊?哦。”“或许可以试试长发,你长发应该也好看。”“哦,哦。”“雷总。”“来了。”应了声,雷岩对薛木子说,“我过去了。”“好。”薛木子点头,礼貌的对他颔首。雷岩勾了勾唇角,朝那边叫自己的人走过去。方沐也起身,过来找薛木子。“和雷总聊什么了?”“没什么。”“没什么?”仔细想了想,薛木子认真的回答:“没什么。”她不是会撒谎的那种,再说有什么心事,也都直接写在脸上了。方沐呼出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一下。雷岩对她,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只怕,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那个,木子。”“什么?”“唉,没什么。”“方沐,你有话就说啊。”挽住方沐的手臂,薛木子嘟唇:“干嘛说话说一半呢?”她这样天真样子,可怎么好啊。方沐着实无奈,弹了弹薛木子的额头,她笑着说:“刚才说一会儿要转场,你去吗?”一听还要继续跟着这些人,薛木子苦恼的蹙了眉头,“可以不要吗?”今天能过来吃这顿饭,已经够为难她了。方沐也不好再让她做不喜欢的事,毕竟让雷旭琛知道的话,她也不好交代。“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嗯。”点点头,薛木子突然想起来刚才雷岩说的话,“方沐,那你要跟着去吗?”“对啊。”你的经纪人帮你过滤掉了这个圈子的肮脏一面。“我也去。”突然,薛木子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啊?”方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也去?”“嗯。”“不是,你,你不是不喜欢吗?”“”摇头失笑,方沐摸摸她的脸,“我的大小姐,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不用勉强。”“雷总说得对,我既然在这个圈子,就要适应这个圈子的规则。”“呃”“而且,我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挡着。”方沐也只是个女孩子,比她大不了几岁。好事还是坏事,方沐不知道。不过人总要长大,就像,她并不相信雷旭琛会庇护薛木子一辈子。那么当有一天失去了庇护,这些事,迟早要面对。与其到时候如履薄冰,不如现在一点点学着接受。“好。”9点,10点,11点。他家小羊驼还没回来。不仅没回来,还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这可不像她。终于,12点。雷旭琛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踱步。一会儿又从茶几上捞起手机,准备给他家小羊驼拨过去。刚找出号码,只听大门传来响动。快步奔向玄关,正好和扑进来的薛木子撞个满怀。“嘿嘿嘿。”她仰起脸,对雷旭琛笑。雷旭琛冷着脸将她抱住,看向门口站着的方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方沐知道这事不好。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今天和三位投资人一起吃饭,吃了饭又去唱歌。我不知道木子的酒量这么不好,两杯就”她从来不带薛木子去那种场合,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不能喝酒。“和投资人吃饭?”雷旭琛这句话一出,方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木子同意的。”“行了,你回去吧。”“是。”把薛木子打横抱起,雷旭琛抱着她进屋,将她放在床上。一沾床,薛木子就开始撕扯衣服,在床上打滚。雷旭琛单膝跪在床上,把她拉过来,帮她脱掉衬衫和裤子。“唔,渴,我渴了。”“等一下。”拍拍她的小脸蛋,他起身快步出去给她倒水。等他回来,就发现她呆坐在床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来,喝水。”扶住她的肩膀,雷旭琛把杯子递到她嘴边。薛木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戳戳太阳穴,“晕乎乎,晕乎乎。”唇角微扬,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认得出我的是谁吗?”薛木子歪着脑袋,半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眼睛瞪大,“认得!”“嗯,我是谁?”“雷旭琛!”“嗯,还不算太傻。”他亲了亲她的唇,上面还带着微弱的酒味,“玩的开心吗?”“开心呀。”“嗯,躺一会儿吧。”“不呀。”“不躺着干什么?”“嘿嘿嘿。”她笑嘻嘻,小手抓上他的衣襟,把自己往他怀里蹭。蹭了两下,雷旭琛就被她蹭出邪火。“好了,木子,不许闹了。”“不呀,不呀。”喝醉的薛木子粘人又大胆,嘴巴凑到他脖颈处,竟然伸出舌头,小狗一样舔他的喉结。是个男人,就忍不了了!将她压在身下,他一口吃掉她的嘴巴,把她吃的“唔唔”叫,双手双脚胡乱挣扎。在床上醒来,薛木子用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彻底清醒。抓过床头柜上手机,上面有方沐发来的信息:拍摄挪到下午了,不用着急,多休息一会儿。松了一口气,她耙了耙头发,披上睡袍,打开卧室门出来。厨房传来声音,她循着声音走过来,看见雷旭琛正在做早饭。“早安!”扑上去抱住他精瘦的腰肢,薛木子从他腋下探出脑袋。雷旭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早安。”“对不起。”认错态度这样良好,倒让雷旭琛没办法训斥她什么了。“去洗脸刷牙,马上就能吃了。”“你生气了吗?”“没有。”“真的吗?”“嗯,去吧。”得到再三的保证,薛木子亲了口他的后背,高兴的跑回卧室洗漱。早饭是小米粥,鸡蛋,小咸菜还有馒头片。很中式,适合酒后第二天的清晨。薛木子吃了一颗鸡蛋,喝了一碗半的粥,还有半片馒头片,撑得摊在椅子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雷旭琛问:“昨天晚上的饭局,方沐让你去的?”“是我自己!”薛木子急声说道,生怕他找方沐的麻烦。她这样护着方沐,雷旭琛笑了笑,“你急什么?我也没说要对方沐怎么样。”“方沐很好的。”“我知道。”要是方沐不好,他也不会放心把她交给她。“我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早晚要习惯这个圈子里的事情。”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薛木子的语气透露的不是一丁点的难过。眉宇一拢,雷旭琛声音沉了几分,“谁和你说的这话?方沐?”“啊?不,不是方沐,不是她。”“那是谁?”这话,肯定不是她自己能够想到的。必定是有人告诉了她。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知道对方是谁。“是,是我们这次电影的一个投资人。”“投资人?”“嗯,就,就是一个投资人。”薛木子支支吾吾,偷偷抬眸看他,“你,你生气了对不对?我,我保证以后不去了!”叹息着,他换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我没生气。”雷家。“咚咚。”“进来。”推开门,雷旭琛走进来,“大哥。”“来了。”雷岩站起身,笑着问道,“最近忙吗?”“还好。”“叫你回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下个月,咱爸生日。”每年生日,雷旭琛都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没什么好商量的。这回大哥专程把自己叫回来,说是商量,倒让雷旭琛有些疑惑。“商量什么?”雷岩走过来,站定在雷旭琛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想着,这次爸的生日,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什么?”一怔,雷旭琛万万没想到这样,“大哥?”“这事情,我还没跟爸商量,想,应该先和你商量。旭琛,你的意思呢?”做了私生子这么多年,没几个人知道他和雷家的关系。突然,要公之于众,雷旭琛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感觉或者想法。见他发呆,雷岩轻叹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怨恨爸,怨恨雷家。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没什么用。但,爸老了。我就说这么一句。以后雷家,是我做主,我的意思,你明白吗?”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大哥,这事情,我想再想想。”“行,不是小事,你就再想想吧。”雷岩点头,问他:“喝点什么?”他房间自带一个小吧台,藏酒不少。“都行。”“好。”雷岩走向吧台。雷旭琛握了握拳,无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又是无意识的,视线落在桌上。那上面散落着一些资料文件之类,刚才雷岩就是在看那些。只是视线定格,他伸手将文件拿起来。雷岩端着两杯酒走过来,看见雷旭琛在看的东西,一笑:“哦,是我最近投资的一部电影。对了,这个女主角是你公司的艺人吧。”转头,雷旭琛和雷岩眼神对上。光芒,还在。那是一个男人在谈让自己动心的女人时候,才有的神态和语气。投资人。是他?怎么会是他?而他对薛木子又“旭琛,你怎么了?”发现雷旭琛不对劲儿,雷岩问。“没。”摇头,他接过雷岩手里的酒杯,指尖收紧。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心爱的珍宝被人觊觎,偏偏那人又是他最敬爱的大哥。“呼呼呼。”“紧张?”“不,不紧张。”“不紧张你手心都出汗了。”“姐。”“什么?”“你也紧张?”“我才不紧张。”“可是你把我鞋子摆反了。”慕晏晏吸吸鼻子,白嫩的脚丫踢了踢面前放着的高跟鞋。“靠!”慕以瞳懊恼的低咒,赶紧把鞋子位置换过来。慕晏晏穿上鞋子,化妆师给她补妆。慕以瞳走向窗子,推开窗,狠狠呼吸了几口气。今天,是慕晏晏的婚礼。她家二小姐,她家小姑娘,出嫁的日子。“怎么样?”盛宛萍走进来,轻声问道。“萍姨。”慕以瞳迎上去,挽住她的手臂。盛宛萍拍拍她的手背,挤出一抹笑。慕以瞳发现她的眼睛红着,显然是哭过了,也是,唯一的女儿要嫁人了,不伤心才怪。“我爸呢?”“书房呢,你去看看他,我去看晏晏。”“嗯。”书房。推门进去,慕以瞳轻声叫道:“爸。”慕毅背对着慕以瞳,抹了两下眼睛转过身,“哎,瞳瞳。晏晏那边怎么样?”“挺好的,都准备好了。”“好,好,准备好了就好。”扶着慕毅坐下来,慕以瞳枕在他肩上。慕毅拉住她的手,捏捏她的手指,“这小丫头,感觉还没长大呢,这都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太快了。”“是啊,小丫头要嫁人了。”说着,慕以瞳就觉得鼻酸。她今天的泪腺,好像特别的发达。“难过?”“有点。呵呵,明明是高兴的事情,我怎么还”不断深呼吸,才能让眼泪不掉下来。慕毅懂她,父女两个都不说话,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慕毅说:“好了,陪我去看看晏晏,看看咱家的小丫头。”“嗯。”温望舒也在,他们进去的时候,肉团子正趴在慕晏晏的婚纱上,叽叽喳喳的说话。因为有这个活宝开心果,气氛也变得稍微轻松起来。从慕以瞳进来开始,温望舒的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这几天要筹备慕晏晏的婚礼,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回过温家了。他知道她去幼儿园看过肉团子,可是和他,却有意的避开见面。她心里还是在意的。他知道。趁着慕毅他们和慕晏晏说话,温望舒走向慕以瞳。看了他一眼,慕以瞳别开视线。他搂住她的腰,凑近她的耳,“怎么瘦了?”“有吗?”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站远了一点,“还好吧,这几天忙坏了。”“瞳瞳。”他蹙眉,握住她的手臂,“和我谈谈。”“温望舒!”慕以瞳压低声音,冷意沉沉:“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我不想谈。”“不谈也行,你跟我来。”强硬的攥紧她,他拉着她出了房间。慕以瞳只能顺从,不想引起慕毅他们注意。他倒是熟悉了慕家。直接就把她带到了她的房间。一手推门,一手推她。把她抵在门板上,倾身吻住。“唔!”嘴巴被堵得满满当当,慕以瞳怒急,手握拳捶他的肩膀、胸膛、后背、手臂。凡是能够捶到的地方,一处不放过。但温望舒狠下心不放她,任由她捶打,把她的唇吻的啧啧作响。气息不断的过渡,慕以瞳恨啊,自己还是轻易的被影响。渐渐,全身就没了力气,双腿发软。他的手臂箍在她腰上,紧紧的。整个人被他困住,无法挣脱。直到她的唇红润似乎要滴血,他才放开她,和她抵着额头,四目相对,轻轻喘息。“温,温望,温望舒,你个疯子。”“嗯,还能再疯一点。”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衣领处,带着威胁。慕以瞳忌惮,抬手捏住他的手腕,“你,你别!”“我不会的。”他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己怀里。这么多天,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又在了。他嗅着她头发的味道,想到心都疼了。慕以瞳委屈的咬唇,忽然张嘴咬住他胸膛处一块肉。温望舒冷不防,闷哼一声。她不松口,好像要把他的皮肉咬下来一般。他苦笑,手落在她头发上,轻轻抚动,“对不起,瞳瞳,对不起,瞳瞳,我错了,对不起。”温先生还知道认错了。还用这么软的态度,这么柔的语气。犯规!严重犯规!“温望舒,你个混蛋!”“嗯,我是。”“温望舒,你个混蛋!”“嗯,我是。”“温望舒,你”低头,再次吻住她。这一次,吻轻的像棉花,像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