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我来。”“你来?”“嗯。”挽住盛宛萍的手臂,慕以瞳微笑说:“您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没事,叫晏晏进来帮我。”盛宛萍失笑,“晏晏那个孩子,笨手笨脚的。”一边说着,她一边出了厨房,去叫慕晏晏了。对着案板,慕以瞳在心里计划着一会儿都做什么,身后,一道呼吸声浅浅。单从呼吸声判断出人,只有对彼此非常熟悉才能做到吧。抿唇一笑,她回过头,“温先生可也要帮忙?”温望舒迈步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脸埋在她发丝间。哟。温先生这是跟她撒娇呢?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脑袋,却不经意触碰到他的额头滚烫。“你发烧了?!”惊声道,慕以瞳捧住他的脸。果然见他俊脸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温望舒蹙着剑眉,咕哝:“发烧了?怪不得我觉得冷。”“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低斥一句,慕以瞳拉着温望舒快步走出厨房。慕晏晏正好过来,见状问道:“怎么了?”“他发烧了,我去找点药给他吃。你先把菜洗了,我一会儿回来做。”“好,你们快去!”把温望舒带进卧室,给他吃了退烧药,慕以瞳按着他躺下,盖好被子。温望舒呼吸有些粗重,捏着她的手,“没事,我睡一下就好。”“你睡吧。”“你去忙。”“我等你睡了再走。”“去吧,我没事。”“不许说了!”隔着被子,轻轻拍了一下温望舒的手臂,慕以瞳哼哼:“你这身子板,还怪脆弱的,悄不做声就给病了。”身子板,脆弱?对男人来说,尤其是温先生这样有强大自尊心的男人,这属于轻视了。薄唇勾起,他邪肆的笑:“我身子脆不脆弱,你不清楚吗?”“啧!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手伸过去捂上他的眼睛,她俯身吻了吻他的鼻尖,“快睡,不许说话了。”他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握住她的指尖,“没事,我睡一下就好。”“睡吧,我陪着你。”放轻放缓了呼吸,温望舒安心的放任自己身体变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跌入一场梦境。少年时的温望舒,长相气度早已经是人中之龙的佼佼。留学国,和同样出色的亚瑟单枪匹马,隐藏身份,制霸华尔街。一段传奇中,少不了红颜。这位红颜身份还很特殊,亚瑟的妹妹,伊丽莎白公主。小公主自小娇生惯养,却愿意为了他委曲求全。只是温望舒知道,伊丽莎白少了些什么。与相貌,家世,学识,性格,种种无关。她少了让他心跳的感觉。她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从国回来,温望舒从父亲温成林手里接过温氏。短短两年,温氏在四九城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他是真正的王者。而这期间,不是没有人给他送过女人。甚至,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美丽的,性感的,妖魅的,纯洁的。只是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他心跳的感觉。渐渐,也烦了。或许他追求的那个人,并不存在。会答应慕以瞳的邀约,不如说是一场放纵的沉沦。生理心理,他觉得自己需要这么一个女人。而慕以瞳就是送上门的那个。前一夜,她的资料放在他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资料,他翻开第一页,粗粗掠过一行就合上了。反正只是一夜,他也不必过多了解她,不是吗?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无非是为了钱。只要给她,也就两讫了。可事实证明,他错了。那是极尽美好的一夜。她是第一次,却又不矫情,在床上的表现让他满意至极。她很懂。他还一度以为,她是个中高手。她足够,完全,满足男人的野心,征服欲,成就感。而这些种种,都不是重点,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压在她身上,看她迷茫又妖冶的表情时,一个声音,“砰砰砰”的传来。心跳声。是她?还是自己?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后来,她被做昏过去。他支着头,看了她几个小时,直到清晨。那几个小时,是温望舒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几个小时。他在那几个小时里,做了无数次决定,又无数次把自己的决定推翻。要她,还是,不要她。要了她以后呢?他是否应该有这样一个女人。在一开始,以不单纯的目的接近。一个一眼就看得出算计,不简单,甚至心机颇深的女人。也许可能,交易开始,交易结束,才是最好的。夜,低迷。温望舒倒了杯红酒,站在窗前。无端想起那晚,在他身下婉转的娇媚。心思烦乱,他走到书桌前。那份资料再次入了他的眼。随手翻开,凤眸一暗。原来,是她。这算是什么?老天的玩笑还是捉弄?她竟然是慕毅和冯暖心的女儿。冯暖心。那个害死他母亲的女人。那个他名义上的继母。那个他心里的十恶不赦。报复的念头只是一闪,他发誓。一拳捶在桌上,温望舒喝光杯中酒,冷笑连连。他竟然不忍。不忍伤害她。那么,只要她不再出现在他眼前,他就放过她。不然,碧落黄泉,慕以瞳,我会牢牢把你攥在掌心。“望舒?望舒?”额上丝丝凉。很舒服。喟叹一声,他在未醒的半睡间,握住了一个人的腕子。慕以瞳俯身,反复吻他的唇,“还难受吗?望舒?”温望舒呼吸沉沉,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含着担忧的脸。她一手被他握着,另一手在他额上。对上他的眸,红唇轻扬,“醒了,你退烧了。”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温望舒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慕以瞳扶着他起身靠在床头,“三个小时,你做梦了吗?”捏捏眉心,他说:“哦。”“什么梦?有没有梦到我?”“哦。”“真的有?”慕以瞳神色轻扬,“你可真是,每天见到我还不够,梦里还要梦到我,你是有多爱我?嗯?”她故意逗着他。是看他神色沉凝吗?他的她呀,如此敏感。不禁后怕又庆幸,幸好自己要了她。“是啊,我很爱你。”搂她入怀,让她贴着自己的心口处。“砰砰砰”一下一下,是他的心跳声。慕以瞳笑,仰起脸看他,“望舒,有个秘密我没告诉你。”“什么?”他来了些精神,指腹摩擦着她的下颌。“就是,”顿了一下,她蹭了蹭他的胸膛,“咱们第一次那个晚上,我听见了。”“什么?”“你的心跳声,很快。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爱我了?嗯?”他但笑不语,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咚咚。”敲门声响起。慕以瞳坐起身。瑾安牵着灵犀,灵犀牵着小野,三个宝宝探头进来。“瞳瞳,爸爸,吃饭了。”“瞳瞳,爸爸,吃饭了。”“姨妈,姨夫,吃饭了。”慕以瞳笑着摸了摸温望舒的脸,“怎么样?温先生还行吗?”温望舒牵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你说呢?”“好了,吃饭。温先生以后注意,不要总是生病。你这么柔弱的样子,我都不适应。”剑眉一凛,温望舒有些别扭,“只是小感冒。”“是,是,小感冒。新的一年,希望温先生连小感冒也不要得,好不好?”捏了下她的鼻尖,两人跟着三个宝宝身后从楼上下来。“姐夫,你好点了吗?”“嗯。”“望舒,退烧了?”“爸,我没事了。”“要不一会儿,以瞳你再给望舒熬个姜汤喝。”唐老太说道。慕以瞳已经感觉到,身边人身体都僵硬了。想来,温先生必定觉得,十分丢脸吧。偷笑,她乖巧点头,“知道了。”转头望着他,笑:“听见了吗?一会儿给你熬姜汤,要好好喝啊。”这个小女人。他悄然捏紧了她的手指。年夜饭由慕以瞳和慕晏晏主厨,唐铎烊帮厨。12个菜,荤素搭配,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慕毅举杯,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大家共同举杯,庆祝新年。年夜饭过后,唐铎烊领着三个宝宝去花园放烟花。他特意买的,没有危险的烟花,还能哄宝宝们高兴。烟花放完,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守岁。瑾安还好,灵犀和小野一刻不消停,跑来跑去,笑声不断。众人听着他们那样好的笑声,也都自动弯了嘴角。只是“喂,你这人”红唇叫他含住,他吞掉她的声音。温望舒按着慕以瞳的后脑勺,不断不断的深吻着她。而后,声音粗嘎响起在她耳畔,钻进她的耳蜗。“瞳瞳。”“唔?什么?”她脑袋不太清明,拜温先生所赐。“你听。”钟声敲过十二点。“新年快乐,老婆。”“新年快乐,老公。”“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家的小人儿出现,“爸爸,妈妈,新年快乐!”随后,是瑾安。“爸爸,妈妈,新年快乐!”慕以瞳抿唇笑,明艳粲然。搂住温望舒的脖颈,“我可以这么幸福吗?”“可以。”“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我们的幸福。”“我们会遭报应的!妈的!妈的!靠!”“你闭嘴!干完这一票我们就有钱了!你女儿的病也有希望了!”“靠!”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往四九城外疾驰。开车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另外一个30岁出头的男人坐在副驾驶。车后座,满脸泪痕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一般的小人儿。小人儿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阿姨,你应该把灵犀送回去,不然灵犀的爸爸妈妈会生气的。”中年女人吸吸鼻子,拍拍小人儿,“孩子乖,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阿姨,叔叔和阿姨也是逼不得已。”小灵犀蹙眉,动了动小屁股。开车的中年男人从后视镜里与中年女人对视一眼,他们眼里有绝望,无奈,恐惧,还有一丝诡谲的希冀。灵犀不懂逼不得已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样做,她爸爸和妈妈会很生气。一场意外的绑架,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某些人。终究,是孽缘还是宿命,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