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老太却不慌不忙更像是早料到一般,右手一抬自己的拐杖,“啪”的打在了蓝小玉的后腰上,那力道更是拿捏的极为有分寸,蓝小玉突然吃痛整个身体下意识的挺了起来,脖子一下就被那老太太给从后头捏住了。
她身体被迫向后弯起,手已被那老太婆抬起的脚给牢牢的扣在了身侧,我靠,老太太好身手,柔韧度不错啊!
可她哪里能想完这句话的,整个脑袋仰起,那原本要吐出来的血就又倒灌了回去,真是特么……该怎么说,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但那竹老太太可不管蓝小玉想什么,捏住她脖子的手就变成了扣住她的颈项,强迫她张嘴,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就端着那碗药“咕咚咕咚”的把剩余的液体全灌了进去。
那最后的一小块像胸脯肉似的,老太婆干脆用抓的塞进蓝小玉嘴里,一松手在她后背顶心狠狠一锤。
噗通,蓝小玉整个人摔出去跌在地上的同时,那口肉也顺势咽了下去。
蓝小玉这一下摔的不轻,刚就被那老太太给灌得差点岔了气,要不是她架着自己,腿脚都已经软了吧唧的,这要换平时,铁定是一口老血都吐出来了。
然而现在,竹老太太这一手下来,折腾的她没脾没气,任凭你作呕恶心可就是吐不出一滴东西来。
服气。
大写的心服口服,蓝小玉这话是说不出口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背对着竹老太太使劲比划大拇指。
碉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竹老太太把蜜枣塞进蓝小玉手心:“冥君把你交托给我,老太婆自当尽心尽力。”
您还真的是尽心尽“力”啊……蓝小玉只敢在心里嘟囔两句,嘴里的蜜枣都跟没味儿似的,连接下来的午饭,蓝小玉都觉得自己在不停的喝鸡血。
嘴里就这么一个味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竹奶奶,湘菱呢?”她直到抹抹嘴象征性的咽下两口饭才发现今天还没见到那个小萝莉呢。
“我让她去邻镇买点儿糯米,顺便收集香灰,压点桃木回来。”竹老太太收拾碗筷,蓝小玉忙去帮衬。“那儿有几家铺子经常和我老太婆有往来,湘菱恐怕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八成是要做一些驱邪避鬼的道具,桃木,糯米,香灰可都是最常用的。
蓝小玉点点头,摸了摸鼻尖,突然想起夜阙君的话,她的眼珠子就转转:“竹老太太,您知道如果一个人掉了魂,这魂魄倘若被人困住了,该用什么方法寻回来?”李想的事她可没忘记,夜阙君言辞凿凿,竹老太太这儿必然有妙法。
“掉魂?”竹老太步履蹒跚的拄着拐杖朝屋外走,要蓝小玉说起来,你现在绝对想不到这老太太刚才那两下身手是有多矫捷,“若是只掉了一魂,用幡莲可以找回,倘若被人困住,而无法与幡莲产生感应……”她想了想,“老太婆有一个方法。”
蓝小玉心头一喜,就看到竹老太太指指门外一只正张开翅膀去追母鸡的大公鸡:“它可以帮你找回来。”
纳尼?
蓝小玉嘴角有些抽搐,她觉得她这几天跟公鸡一定也结下了什么梁子吧。
“老太婆的这只公鸡,今年已是第七个年头了。”外头的阳光灿烂,一走出大门就能成片成片的洒下来。
蓝小玉闻言也不由一惊叹,俗话说得好,犬不八年鸡无六载。家禽家畜都是不能养过多年头的,否则就容易通了人性,说简单点,那就得成“精”了,当然——也不是说它就是那种幻化人形害人无数的,而是,一旦动物听得懂人话,通得了人性,它能知道你在干什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能猜到你想要干什么的时候,那就容易酝酿一些灾祸恶事。
比如眼前的这只公鸡吧,竹老太养了一窝的公鸡,就属这只最是体格壮大,雄赳赳气昂昂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丝毫没有一点老态龙钟就仿佛这家伙吸的是日月精华,一双眼炯炯有神,瞪谁谁怀孕的架势啊。
我去,它特么一定是只妖鸡,而且绝对是只流氓鸡——蓝小玉眼角抽搐看着那大公鸡追着隔壁老王家的一群母鸡不肯撒翅膀啊。
“竹奶奶,你觉不觉得它春心荡漾。”蓝小玉实事求是。
“它一年四季都这摸样,”竹老太太点点头:“幸好还没逼隔壁的‘少女们’就范。”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那公鸡追了一大圈子绕了回来,找了个树荫底下蹲坑,眼睛就一瞬一瞬的盯着蓝小玉,那感觉就像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泡妞么。
“……这特么还没成妖精,我就跟它姓!”蓝小玉呸了声。
竹奶奶闻言哈哈大笑:“蓝丫头,会不会金鸡五德寻魂法?”她神神秘秘地。
蓝小玉眼睛一亮,她不会,但是很显然,竹老太太,要教她。
金鸡五德寻魂术并不难,尤其是蓝小玉这样本就是道家传人的家伙,鸡在十二地支中就属酉,酉在五行则属金,根据年份的不同还可分为金鸡、木鸡、水鸡、火鸡、土鸡,而金所大利乃在西方,还有两位是西南和东北。
于是竹老太将那大公鸡的鸡头向西,以红绳横穿鸡冠,缚上一枚五帝钱,那公鸡在竹老太怀里竟然老老实实,不挣扎也不叫,老太太又用香灰抹在鸡爪上,将一张用粽叶包裹好的小符箓塞进了公鸡翅膀下。
她叮嘱蓝小玉出了这村子后,用取过魂的幡莲中附着的尸油涂抹在公鸡的眼睛上,它就可以带蓝小玉找到那缕失去的魂魄,而且这公鸡很是灵性,你要是撒手放开了它,它就会自己跑回家来,所以千万谨记,找到前绝对不可以撒手。
蓝小玉点头谨慎行事,竹老太太只说这公鸡的脑袋朝着什么方向,那魂魄就八九不离十。
呵呵哒,她瞅着怀里的大公鸡,老实说,她不是不相信竹老太,而是根本不相信这好色的公鸡好嘛!
一路上这小孽畜光盯着人家路边田里的母鸡屁股就让蓝小玉走了十七八回的回头路了,现在好了,连母狗的屁股它也要看!
你这孽障啊!
“我说你能靠谱点不?咱不耍流氓了好么,等你这事办成了,我找二十只大芦花鸡给你当小媳妇成不?”蓝小玉舔舔唇索性一屁股坐在公车站的休息椅上,这里是两个城市之间的城乡公交,等一班公车起码也得四十来分钟。
“咯、咯咯、咯”那公鸡就像在回应似的晃了晃脑袋。
“哎呦小姑娘,你这公鸡有意思,”路边一起等公车的乡亲父老倒是看稀奇,“这尾巴都油光发亮的,品相是十足十啊,”那老伯还忍不住摸了一把背后,“哦……这肉结实,骨架子也好。”他一阵感慨,“你、你卖不卖啊?开个价怎么样?”
这是把这公鸡当斗鸡么?
那公鸡显然是听得懂别人的赞美之词啊,抖了抖全身的羽毛就高昂起脑袋,连鸡冠都竖得挺挺的。
妈的智障!
蓝小玉暗自吐槽了声,放亮了话撂下:“就这鸡?”一只成了精的流氓胚子罢了,“这鸡我回去就炖汤吃了它!”她大咧咧的咂咂嘴,剩下一半要椒盐的,香酥的,五香麻辣的。
那大伯哎呦哎呦的可惜死了。
孽障耳朵很好使啊,闻言就扑棱棱的翅膀要作势跳下去还啄了蓝小玉的发梢使劲拉扯,不像撒娇又不像嗔怪。
蓝小玉全身都起疙瘩:“得得得,不吃不吃,我哪儿敢吃您。”竹老太的心头好之二,地位仅次于竹湘菱,当然,竹家除了湘菱也就剩下它了。
公鸡这才松了口,闭上那双圆溜溜的眼倒头就枕在了蓝小玉的胸上,还适当的调整了下位置。
阿西巴,真是孽障啊孽障!
蓝小玉这一路公车颠了一个多小时,孽障就一路睡了一个多小时才“咯、咯”的瞪着眼盯着车外,蓝小玉只好找了个车站下车,只管这小孽障脑袋指哪,她往哪走。
所以,蓝小玉也根本没有想过。
她会再一次来到这里。
云海寺。
还在山脚下的旅人就络绎不绝,除了这出了神仙的寺庙可就没别的了,蓝小玉脑袋一敲才想起来,云海寺的惠光山确实在隔壁市郊,坐一小时公车就接近了。
她仰起头用手心笼着双眉阻挡刺眼的阳光,一看到那通天的阶梯心就发颤,偏偏那公鸡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半山腰。
难道李想的魂,在云海寺?
怎么可能。
一个佛家圣地,这是要超度这孤魂还是要收了这野鬼?蓝小玉脑中一道乍现,我去,该不会那个什么常和三藏的又该死的把李想的魂给收走了吧。
“喂,我说孽障啊,你可想好了,我要是没在云海寺里找到李想的魂,今晚咱的宵夜可就是炸鸡排了,你知道不。”蓝小玉喘着粗气还抱着一只肥公鸡,边爬山路边墨迹,没少引人侧目。
夜阙君那家伙虽然告诫过她不要接近云海寺,可这光天化日的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他只是没见过常和三藏,那个老秃驴,不不不,是大师,那个大师虽然会收魂摄鬼的,可也是把那些当成扰民或者安渡的玩意,怎么说呢,有点听起来像正义感爆棚。
而且,老和尚很好说话,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家伙,她倒是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神叨叨的卜卦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