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感觉并不止一次,从花都回来前后,都若有若无的开始出现,可她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又或者,究竟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而产生的错觉。
难道有什么人,一直在关注自己。
她捏捏手腕上的铜钱令,定了定神,突然朝前小跑过去,再路过第二个弄堂口时“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弄堂里的路灯更加的昏暗,隔了十来米才有一盏,期间尽是灰蒙蒙的混沌地带,蓝小玉窜了进去却不急着跑向那一头的出口。
这条弄堂是由两组老房子组成,两边的墙就是两片房屋的墙,所以有些人家把门开在了弄堂里。
蓝小玉尽量憋着气息,那啥,收腹挺胸!后背紧紧贴着弄堂口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利用墙壁和门之间的空隙和灯光阴影的庇护隐藏起自己。
她不是为了躲避,而是为了验证。
果不其然,不肖一会几乎是前脚后脚的,就听到极轻的两声“踏踏”停在了弄堂口,似乎是在探寻她的方向。
那脚步停顿踌躇了几秒朝着弄堂便踏了进来,可就那么一下,没再听到第二步落地声,就好像第一步踏出那人就知道犯了错,从而收回了脚,掉头就走。
蓝小玉屏气凝声等了片刻再听不到动静,这才悄悄探出了身子。
很好,果然有人跟踪她,而且从那人的脚步声和力道上来看,不像是穿着皮鞋和球鞋,也不会是什么彪形大汉。
男人还是女人并不好判断。
蓝小玉挠挠耳后,这事事出有因,她第一个居然想到的是云海寺。
倒不是怕,而是担心万一是冲着她来的,岂不是连累了赵远信?
这事上她绝对不敢托大。
所以反而有点担心……如果云海寺有人炼邪术,又发现了是自己擅闯后院发现了养尸地还嘎嘣了一只木尸——我靠,该不会伺机报复吧?
这可有点头皮发麻了,她不想跟一群尸体交手,就算交手她也打不过啊。
她从弄堂里出来抓耳挠腮的,可仔细一想,这事不对,如果这次跟踪的人和以前的是同一个或者同一批,那时候她可还没跟云海寺这群歪魔邪道打上交道呢
这事有点奇怪,可怪在哪,她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只好先兜个大圈子溜回老窝去。
赵远信可就板着个脸的,这小丫头三天两头一言不合就出去捉鬼寻魂的,还当没当这是她老窝啊,更甭说学校了,八成没上过几堂课,虽然他赵远信不是蓝小玉肚子里的蛔虫,可俗话说得好啊,三岁看到老。
老头子他可是看了这小屁孩子十几年呢,心性性格多少也摸得出个准头。
“哟,打算不毕业了是吧,到时候两手一撒、两腿一蹬的就跟你那师父走南闯北去了是吧?”赵远信就阴阳怪气的看着大半夜才进门的蓝小玉,全身整的是狼狈兮兮,紧接着就学起刘欢那调子啊,“大河啊向东流啊天上滴星星参北斗啊~”就一直唱到了,“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蓝小玉抽着眼角当然知道那小老头儿在想什么,瞧瞧那别扭的小脾气,蓝小玉赶紧讨好的就把那尊长辈给请到沙发上坐下:“别别别啊赵叔,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我那是为了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话你师父也常说,”赵远信哼唧着,又加了一句,“哦,你师父还总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这脑袋啥时候能不这么热乎?”他还伸手戳了戳蓝小玉的脑壳子。
“哎呦哎呦,”蓝小玉只好假装委屈假装疼的捂着,还不忘逗弄他装个乔,“您看我像不像能继承师父衣钵的少侠?”
“少侠?”赵远信就讪笑了声,用特别怪异的眼神打量了蓝小玉,“我看你像是被人打的脱了壳的王八!”他拽住那小姑娘的衣服就转了个圈。
瞧一瞧,脏成什么样子,身上那一圈的油迹不像油迹,水渍不像水渍的,还有好多小口子是被树杈子划破的,满身的灰尘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打的滚——她这几天都干啥去了,怎么觉得经历了一番生死轮回似的。
对对对,蓝小玉只好点头:“我这几天还真跟生死轮回了一趟儿。”她也不能跟赵远信说发生了什么,只能简而言之去惠光山里找到了李想的魂,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的是鼻青脸肿。
赵远信可不信,一脸的狐疑又不知道怎么反驳:“那你脖子上的那些淤青是怎么回事?”他指指蓝小玉的脖子,怎么看都像被人给抓出来的。
“我遇到劫色的流氓不行吗?”蓝小玉这会破罐子破摔的赖皮样子就出来了,扯谎扯得也不管别人信不信,总之就这么着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哈哈哈,赵远信差点就没控制住声音和脸上的大笑,蓝小玉这丫头能被劫色他赵字得倒过来写!“噗嗤……”他还是在蓝小玉威胁一样的眼神下止住了声,“好好好,我不笑,噗嗤……”他还是破功。
“什么流氓能把你弄成这样,老实说啊蓝丫头,你没把人家折腾的生活不能自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啊。”赵远信这嘴一张啊,调侃起蓝小玉来也是口没遮拦的,“哎呀,你看我这嘴呀。”他装腔作势的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直把蓝小玉看的眼角都抽搐了。
“好好,不笑,你这该不会是又去捣鼓了什么见鬼的东西吧?”赵远信搓搓手,他也是真心想关心蓝小玉。
结果呢,蓝小玉眯着眼啊,一双目中凌厉的眼神就直怼赵远信,得得,他一瘪嘴,她这样子摆出来显然就是不肯招实话了,老实说这些玄门玩意,他是一窍不通,只好打发她去赶紧洗个澡换身衣裳,实在累了就休息两天好好睡觉,免得这丫头又要说他不近人情。
这还差不多,蓝小玉就从沙发上蹦跶起来抱着赵远信给了他一个吧唧啾:“对了赵叔,帮我浸一小盆子糯米水。”她窜上楼前还不忘提醒。
“糯米?”赵远信摸摸脑门,“你这小兔崽子又招惹什么了,那玩意不是电视里拿来对付僵尸的么?”他冲着楼上就喊,得到蓝小玉一个吐she头的鬼脸。
赵远信是无可奈何的,泡上糯米,把厨房的饭菜都打包进冰箱,自己这儿简直都快成旅馆了,蓝小玉时不时进来住两天走两天的还都不带打招呼,哦,对了,还是免费旅馆包吃包住。
他又哼起了《好汉歌》,还手舞足蹈的把厅里收拾干净就熄灯休息。
蓝小玉这回可是整整泡了一个多小时的澡,她这几天没好好放松,整个儿的神经都崩的紧张兮兮的,掰着手指数数,李想和周鸿卓算是万事大吉了,云海寺她恐怕最近得听竹老太和夜阙君的,免得惹一身腥。
那天晚上的情景还都历历在目,想起这个就恨不得再泡水里搓掉两层沾满尸油的皮。
把坏了的衣服打个包扔到门后,打开橱门就翻箱倒柜,照这么下去她的衣服消耗量还是挺大的啊,耸耸肩叹口气换上睡衣。
差不多过了开空调的日子,蓝小玉只打着个电扇,熄了灯,把帘子全都拉开,瞧瞧从小窗弄堂里瞥见的一角星空,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这淡薄的乌云也不知从哪里飘来,隐隐约约就遮挡了星光明月。
蓝小玉闭眼就睡,其实她今天睡了小半天,说困倒是不困,就是有些乏力,所以只是浅眠。
浅眠的坏处就是,有点儿声响,容易惊醒。
就像现在。
她总是听到有西西索索的响动。
妈蛋,难道半夜三更蟑螂老鼠都出来活动了?她才几天不在老窝,怎么都已经蛇虫鼠蚁为患了?
所以开始她并没在意,闭着眼依旧懒得动。
渐渐地,那动静有些大,变成“踏踏踏”的类似于走动的声响。
我靠,赵叔深更半夜不睡觉,还在楼下捣鼓什么?
这是她最先冒出来的念头,可赵远信的脚步向来不是这样,那老头儿对穿着打扮很是一丝不苟,特别是谈生意的时候,就算行事也不会拖泥带水,不像啊……因为,她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些紊乱的,根本不是一个人的脚步。
而是,很多人。
蓝小玉才想到这里就浑身一个哆嗦,几乎是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她不敢出声,坐在被子里竖起耳朵。
这才能够发现,那些脚步声,并不是在楼下,或者说并不是在屋子里,而是,在屋外。
就在她的窗下!
她轻手轻脚爬下床,不敢惊动也不敢有任何的不小心,几乎是贴着地板悄悄爬到窗框下,一点一点探起身,直到露出半个脑袋,使劲把眼睛向下望,可窗框太宽还隔着一个窗台,她是在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
她舔舔唇,朝左右的柜子张望了下,摸黑爬过去从床头柜上抹了一面小镜子。
这外头的声音闷闷的,除了踢踢踏踏的小脚步还有一些像是“咚咚咚”的撞击的声音,如果是熟睡的人八成是不会被吵醒的。
蓝小玉面朝木窗贴着墙,把拿着小镜子的手缓缓举上去探出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