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送医院!”
随着哭喊声,不知跑进几个人,不知谁喊了这句话。
于是抬头的抬头,抬脚的抬脚,跑向医院。
完了......良心明明知道抬进医院,也不必抢救了,仅仅是怕在家里死去恐怕吓坏孩子和家人。
良心没有一丝恐怕,也没有痛彻撕痛的悲哀,也许相处的时间确实很短之顾吧?但阴云之下,岂容欢颜,良心紧绷着脸。
人生便是如此不完美,这四口之家,少了一个男人顷刻间似乎是房倒屋塌,孩子怎么办?自己怎么办?郭玉荣懵了......
不知什么时候李馨羽和李飞从姥姥家跑回来,一进屋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郭玉荣一个人,她们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心便在此刻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在医院中。
舅奶一脚进来,便扑了上去,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儿子,忽地捶打着胸口,跺着脚,口中喊着:“儿子,你让我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让我可怎么活呀!”
医院中也许只因为这一声凄厉,有很多人聚到这里,擦着眼泪的,啧啧惋惜的,不多时已惊动了这个小镇。
不知何时已搭起灵堂,一边堆满一簇簇的花圈,一幅幅挽联也许是没有风,都静静地垂立着,一丝不动。此刻,也许只有白色点缀心,化作情,藏着无奈和不舍,藏着对来世的寄托......
良心买来几根白蜡烛,送了上去。
郭玉荣瘫倒在地上早已站不起来,她把钥匙交给馨羽。便在此时,馨羽茫然了良久,有几个人前来询问,她偷偷擦干眼泪,瞬间成了真正的忙人,良心也许在屋子的原因,很久也没有抓到馨羽的身影。
李明旭入了炼,送入祭祀堂里,似乎什么都将从新开始。
在良心的舅奶家里,有人特来叫老亲少友吃饭。走了一部分,剩下李明日两个姐姐,大姐李雪玉、李雪艳和良心的舅奶没有动。良心也没有动,这个饭便是吃得下,也是去不得的。
“这馨羽她的爸爸死去看不得她落一滴眼泪,这孩子心好狠!”
舅奶有些气愤道。
良心自然没有见到馨羽又哪里知道状况。但觉心中淡淡的不知什么滋味。
常言道,'少怕伤妻,老怕伤子。'而今在老人和郭玉荣身上演绎出来。老人干裂着口唇,暗淡的目光里,藏着无可奈何。
这刻,李明日推门走进来。
“这个老张头怎么当指客人的,饭菜弄得太多了!我一会就说说去!”
良心原知道那个老张头,他胖胖的、秃头,家里开着菜店,不晓得还是个指客人。
“罢了罢了!那老张头好歹也是个指客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千万别说别的了!咱家办事压事才好,你看到老付老哥没有?”老姑李雪艳说道。
李雪艳说的老付老哥原是住在大城里、有手机、穿着西服、长着两寸长大胡子的一个人。良心在去炼李明旭的锅炉房里看见过,仅一眼而已!
李雪艳说这话时似乎很热情,良心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李明日思索了片刻,觉得妹妹说得也是如此,便压了压火气喝了口水出去了。
亲客散去,郭玉荣独自做炕上,眼角边还挂着那几丝风干了的泪痕。郭玉荣的老母担心馨羽和李飞在家里害怕便拉走了两个孩子,还要自己也锁了门去她那里。郭玉荣说自己做一会再去,便留了下来。
街市人流熙熙攘攘,没有一丝改变,先前还有几声叹息,现在人们似乎忘记了先前死了人,人们依旧欢笑......
屋中从来没有这么静过,静得令人不知道明天带着这两个孩子怎么过,静得令郭玉荣身子更加软绵绵地。这刻,‘死’在郭玉荣面前没有一丝可怕,也不再陌生,然而一想到两个孩子,她不得不挺起腰......良久,郭玉荣站起身去了妈妈家。
郭玉荣原来和丈夫李明旭维持家生计的菜店已经干不了了,便将剩下的蔬菜水果处理掉了,卖些茶蛋,卖些小鱼。馨羽也念不下书,从学校下来,和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良心眼见二婶郭玉荣一家生活颇是艰难,自己也不过几声叹息而已,而且自己生活也是上下没个着落。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日李雪艳将良心叫到她家里去吃饭。
菜原是很普通的菜,不过是酸菜土豆丝,然而咸淡适中,良心吃起来却可口得很,这在良心已是佳肴!他感激得很,吃罢了饭,忙着收拾碗筷,这在良心已经习以为常。
嘴好办事利落又得当的李雪艳又哪里会让良心动手呢?良心深知老姑待人热情,自己更是串门看看这个老姑而已。
门外有个女孩子和几个老婆婆走进屋子。
那女孩苗条的身子,鸭蛋的脸,不必多看,那倩影足以叫人心动。不经意间与那一抹青光相遇,良心似被勾动魂魄,直教他迷离不舍!
在屋子正北的墙壁上,有一个醒目十字架。李雪艳忙着和这一行人,准备诵经祈祷、祈福......
那女孩突然看了看良心,良心的屁股似乎黏在炕上,并不知何意。
李雪艳脸一红,终于道,“老侄子你去西屋。”
良心一时有所知,忙出了去!
李雪艳家有两个孩子,男孩何春光、女孩何春华。这刻都不在家。良心自觉没有情趣,便不辞而别。人说三十而立,二十四五的良心也不小了,他也渴望有个家,一个娇羞的女孩陪伴自己......
良心刚回到医院,躺到床上,正想休息一会。但听得外面有人大喊,伴随着啪啪—地砸门声。
良心从门缝向外望去,一个胖似猪,高似黑铁塔的男人,似在找谁,侧耳细听,似乎在找院长。
“我没钱了!给我钱!”那人吼着,眼中一抹流光忽然扫过,寒气莫名袭来!
良心心中着实有些紧张,暗道:这是哪里来的土匪流氓到这里撒泼?他长了个孙洪雷般厚重的脸膛,高鼻子,铜铃的大眼,说话瓮声瓮气。
那人奋力用手掌拍击着院长室的屋门,幸好门锁着没有开,他摇晃着身子,看起来喝了酒。他又去了楼上,楼上又是一阵子惊魂的响动,外面不知是谁跑进来,将他拉了出去。
这是谁?良心倒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