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梅见巧儿三言两语便引起众人的议论,面上很是挂不住,登时眼角一飞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顶撞我!秋月给我掌嘴!”
说罢,方才那个撒了茶水的宫‘女’秋月便上前走去,高高的扬起一只手想要招呼到巧儿的脸上,忽而一声清冷冷喝蓦然出声:
“住手!”
杜如梅正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却不想明月突然发声,便恼怒异常的看向她,脸上蕴着嘲讽道:“怎么?太子妃有意见吗?”
明月如水一样的双眸瞳孔一缩,冷光乍现:“杜小姐教训人不假,也要看看主子是谁。”
淡淡的语气却是含着漫不经心的威严,杜如梅当然不会因此就将明月放在眼中,眼底泛起厌恶的神‘色’讥讽道:“我乃是礼部尚书之‘女’,怎的教训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要经过您的同意吗?”
此言一出皆是一片哗然,这杜如梅分明没有将上官明月放在眼中,竟敢在太子妃的面前自称是“我”,而且还出言不逊,冒犯尊上,可是方才见上官明月那句话说的很是威严,众人也在好奇这个傻子太子妃究竟会用什么样的办法保护自己的‘侍’婢。
明月自是知晓这些人心中所想,心中忿然,果真都是拜高踩低的人,只怕是不能让你们白白看热闹了!
眼底冷意更甚,明月周身缓慢地散发出寒冷的意味,语调却格外轻缓:“哦?我竟不知道礼部尚书教育出来的‘女’儿竟是这样乖张跋扈,目无尊卑?”
“你……!”
杜如梅没想到明月回立时反击,霎时间怒不可言,但是明月没有给她川西的机会,一声清喝当头打下:“礼部尚书之‘女’杜如梅,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着罚以闭‘门’思过三日!”
“你、你凭什么降罪于我?”
杜如梅已然被气得手开始打颤,但是面‘色’已经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月。
“如何不能?”
明月周身掩不住的傲气凛然,绝‘色’出尘容颜带着自骨子里而发的高贵道:“圣旨以前,我便为丞相嫡‘女’,圣旨之后,我为钦此的太子妃,从一品,而你不过是区区礼部尚书之‘女’,小小三品的官职竟然语出犯上,你说我有没有权利治罪于你?”
话语中冷意大盛,叫周遭之人皆是脊背一阵寒凉,明月转身,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低首,只见她端着矜持有度的莲步缓缓走着道:“从前不说,是因为觉得大家都是姐妹,不必这样为难,却不想你们竟逾越至见我也无一人行礼!今日杜如梅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若是再有敢以下犯上的,我决不再留情!”
众人闻言慌忙俯身行礼道:“是。”
明月转首,就见杜如梅仍旧站在那里,眸中染起丝丝愠‘色’,凛然道:“杜如梅,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我……”杜如梅也是敢怒不敢言,却见明月身边的巧儿娇喝一声道:“大胆!对太子妃回话要跪着行礼!没学过规矩吗?!”
杜如梅身上一颤,面上忍了好几分才忍下,不得不下跪行礼道:“是,臣‘女’谨遵太子妃教诲。”
明月默许的一点头,便带着巧儿旋身离去。
不远的假山处,一双妖冶的凤眸映衬着明月凛然娇媚的容颜,嘴角勾勒起一个邪魅幻然的弧度。
后退两步,俊美容颜便消逝在‘花’丛假山之中。
明月由巧儿扶着信步来到假山之中,身边的巧儿眼神有些忽闪,抬头看着明月几次‘欲’言又止,察觉到了巧儿的迟疑,明月淡淡开口道:“有什么话把就直说。”
“是。”
巧儿手下扇着扇子,应声答道:“主子,我们……刚才是不是才过于锋芒毕‘露’了?”
巧儿的担心不无道理,虽说如今主子已经将二夫人给扳倒了,但是难保她们不会东山再起,如今主子羽翼未丰,若是此刻这般锋芒毕‘露’,岂不是很危险?
清浅勾了‘唇’,明月自是明白巧儿心中的担忧,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觉得方才那样的情形,就算我肯隐忍吞声,杜如梅也未必会轻轻放过我。但若是我此刻亮出身份来,也叫她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想必也会收敛许多。”
听到明月的解释,巧儿心中也是豁然开朗,心下不由得对明月的崇敬又加深了几分。
主仆二人信步走着,就见前面碧‘波’‘荡’漾,太液池中一池‘春’水绿莹莹的澄澈如一方好‘玉’,翠‘色’明亮的煞是喜人。
平日里明月虽然也穿着‘花’盆底的鞋子,却不会有这么沉板。
进宫朝见这样打的日子,自然是要换上一双规规矩矩的鞋子,但宫鞋追求小而‘精’巧,意在将‘女’子的脚好好的藏在裙中,自然不会那么舒服了。
方才站了那么久,明月的脚底已然有些发酸。便由巧儿扶着到一边的假山石上休息。
“主子你瞧,这水中还有大鲤鱼呢!”
巧儿四处张望,忽而惊喜的指着太液池,明月也是上前瞧了瞧,只见那其中果然有几尾红白相间的鲤鱼缓缓游动,很是慵懒闲适,明月不禁也勾起了嘴角,绝‘色’容颜漾出一个明‘艳’的笑意,恍若枝头迎风绽放的木芙蓉般清濯惊‘艳’。
正羡慕鱼儿的自由自在时,就听的远远一把子磁感声线徐徐‘吟’诵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明月身形微怔,已然听出那人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恼怒,正蹙眉间,就闻得一阵轻绵的龙涎香,兜头兜脑地席卷而来,心中一惊,慌忙转身,就见一张俊容近在咫尺,慌忙的唬了一跳,脚下一滑身子便忍不住的向后倒去,巧儿也在池边却没反应过来,伸出的手划过明月的云袖,惊惶的喊道:“主子!”
就在明月重心不稳就要摔进太液池中之时,一个有力的手臂一把环住她若柳枝一般的腰肢,用力一环旋身将其拉上岸,明月惊魂不定的仰首,就见凤邪丰神俊朗之中扯出一个戏谑的调笑:“三小姐还真是弱柳扶风。”
明月亦是羞恼不已,双手猛力一推,凤邪却是纹丝不动,而明月自己退出两步,好歹是脱离了他的怀抱,羞愧难当的喝道:“轻狂!”
“小姐!”巧儿慌忙来到明月身边,见是凤邪虽然行礼,却是挡在了明月面前道:“给王爷请安!”
明月抬眸怒视,就见凤邪今日一身玄白‘色’窄袖绉纱蟒袍,领口袖间皆是明黄锦缎压边儿,眉飘偃月间皆是慵倦邪魅,在怒视之下却也不恼,薄‘唇’浅勾:“方才三小姐还气势凌人,怎的现下如此慌‘乱’?”
心下猜到方才这人分明是在假山后面窥探了一番,明月陡然恼了他,这人怎的这样轻狂不羁!冷冷道:“王爷一向喜欢这样神出鬼没吗?”
凤邪微眯了双眸,嘴角浮起一缕浮光般的不羁意味:“不是本王神出鬼没,而是这宫中地方太小,一群人聒噪的很,本王不过是到躲懒而已。”
明月横了一眼,心中却不禁想起那晚舅舅说的话,心下陡然一惊。
清丽容颜已经起了疏离的神‘色’道:“王爷还是持重些吧,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言语间便要转身离去,却是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慕容沛,身子生生的僵住,身边的巧儿也惊异不已,慌忙蹲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明月心中好似压上了千斤巨石,不想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连慕容沛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现在刚好被他撞个正着,如何是好?
心下虽然是百转千回,但是面上依旧做出恭敬的模样行礼问安:“给太子殿下请安……”
慕容沛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样的情绪,就听的他上前了两步,却是没有将明月扶起,而是声冷如冰道:“凤邪王爷,真是巧。”
凤邪的神‘色’倒是四平八稳,洒脱一笑,羼水声线缓缓道:“殿下别来无恙。”
明月低首,眼‘波’流转间大约是猜得八,九不离十,看这情形,两人必定是旧相识,想必关系也不怎么好,如今被慕容沛撞见自己和凤邪独处一处,情况恐怕不妙。
慕容沛闻言冷笑一声,只是单手将明月扶了起来,双眸视线有些濯然地落到明月的身上道:“本宫已经向父皇和母后请过安了,出来却寻不到你,没想到你在这里。”
话语中无不掩饰浓浓的醋意讥讽,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向凤邪,慕容沛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游走着视线,让明月心中更是一层发虚。
“原来是太子妃。”
凤邪蓦然朗声一笑,便拱手做了一辑道:“方才语出冒犯,还望太子妃恕罪——”
明月竹节般立着的脊背一僵,思绪万分‘混’‘乱’,她勉强蹙眉才理出一个头绪——
他叫她太子妃。
自己方才只是背对着慕容沛,所以并不知晓他是几时过来的,但是凤邪却看的一清二楚,想必慕容沛也是刚刚到的。
自己前几次就已经见识了凤邪的身手,虽然慕容沛有几分功夫在身上,但相较于凤邪却是远远不及。
不知怎的,明月竟是有着这样的自信,若是慕容沛早就隐藏在哪里偷听,凤邪必定一早就会发现。
心思沉稳了几分,明月纤长的睫‘毛’一颤,就见到对面凤邪凤眸之中蕴着别有深意的情绪,便也一个盈盈委身道:“王爷不必多礼。”
眼角余光将慕容沛的神‘色’包围其中,他也是神‘色’不明喜怒的望着自己,就听的凤邪接口道:“方才一时贪看这里的好景‘色’竟然不小心小憩了一下,不想睡醒的时候惊着太子妃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慕容沛面上的‘阴’沉微微褪去了几分,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明月,宫宴就要开始了,你快些随本宫入席吧!”
浅浅地行了一个礼数,明月便顺从的跟随慕容沛离去。
凤邪缓缓收起据身的动作,欣长的身影倒映在太液池一汪绿水之中。
周身散发着高贵清华,双眸深沉凝视,直到视线中人看不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