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地下拳场总是十分热闹。
前面还在比赛,震耳欲聋的人声传到后面的公共休息室里。这个时间点在这里的人不多,三两个还在候场的,剩下的就是一群正在打牌吸烟消磨时间的。
“最近老二那家伙赚钱该赚死了吧?”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话。
另一人接道:“想试试啊?你也去疯成疯狗那样,怕是想不赚都难。”
几人嬉笑几句。
“对二。”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纹身大哥甩出了手里的牌,想起了什么:“对了,昨晚那事,拉电闸的老鼠找出来了吗?”
立刻有好事者打听起来:“这回的老鼠是真胆肥啊。后来说是抓到了?”
旁边一人手里夹着根烟,低着头拢了拢牌,冷笑一声,嘲讽道:“哪能啊——后来人抓是抓到了,你猜怎么着,弄到最后不是拉闸,根本就是人为的跳闸。”
“什么意思?”
说到这事,旁边几人已经憋不住笑声。那人继续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昨天晚上还以为是哪个来砸场子,一群弟兄们抄上家伙冲了,到了那后才知道根本没人拉闸,就是保险丝给烧断了。”
“后来算是弄明白了——就那个小娘炮,人家带了个小电煮锅过来!好嘛,一插电一开火,他是美了,整个拳场一秒钟全黑了!亏兄弟们还当是怎么回事呢,被人耍得团团转!”
一圈人终于憋不住哄堂大笑起来,有甚者拍桌叫绝。一屋子都是他们的大笑声,旁边的人也靠近过来听。
这圈人一边笑,一边打诨:“别说,那小娘炮平时干的都是女人干的事,人长得也跟个真的女人似的,小脸比女人还白……卧槽!!**大爷啊!!!”
休息室的其他人被这边的动静弄得一惊,都知道是出事了,纷纷抬头看过来。
只见原本围在一起的人轰的四散开了,刚才说话的那人还被围在最中间,被倒扭着一只手把脑袋摁在椅面上,另一只手扭曲得更惨烈,连带着上面燃烧的烟头一起,被人按在那张刚才还在打嘴炮的嘴上。
宋锐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眼也不眨。
他看着对方的手直接被扭曲弯折成一个触目惊心的角度,而嘴唇上那块肉被烫出一个肉粉发焦的窟窿。
“啊!唔!!!——”他像条待宰的猪一样嚎叫挣扎,眼珠子惊恐地快要瞪出来,整个休息室鸦雀无声,只剩下他口齿不清的尖叫:“宋、慰!等等!卧槽!!!”
然而无论他怎么拼命挣扎,扭着他的那只手始终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围着的一圈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悚然。
一个烟头而已,宋锐还嫌太轻,随手就把熄灭的烟头塞他嘴里。那个装死的人被砰的扔到地上,他视线抬起,环视一周。
他在物色下一个。
围观的人齐齐退后。
大家都知道疯狗的名号,并且也都知道那不是只叫着玩玩而已。
他疯起来是真的疯。
这圈人也不全是这里打拳的,更多的只是来赌博消遣的家伙,本来以为只是普普通通地打个嘴炮而已,然而刚才的一幕在场的都看见了,这个场子里有几个不怕招惹上这个疯子的?
再说了,为什么宋锐会在这!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休息室里还有一个宋锐在。但是这人本就是个哑巴,能指望他发出什么声音?
但是这么一来不是更不对了吗!
要说他们骂人的话,一开始分明先骂的是宋锐本人啊,要动手也是那时候就动手了,为什么那时候倒是没有反应?
难道说一直到后面说那个小娘炮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吗?
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房间最边上那几个一开始就在看热闹的这时候也大气不敢出。眼看事情要闹大,有一个压低了的声音说:“老二呢?找个人去叫老二来啊。”
“没用的,这时候把老二叫过来也没用了,”他旁边的人努努嘴:“你看他,还穿着衣服,刚比赛完的吧。”
看到宋锐身上比赛的衣服,还说要找老二过来的人也噤了声。
要说这几个人也是点背,刚打完一场下来,现在谁敢上去拉他,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宁愿惹十个正常人也别惹一个疯子。谁也不会在这时候想不开。
刚才还在比谁大声的一群人这会倒是安静如鸡了。偌大一个公共休息室里落针可闻。
直到一阵突兀的敲门声不怕死地打破了这种安静。
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人影探身进来。
“宋锐?”
一群人顿时都被这阵不怕死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在看到来人之后,那些刚才还在背后说人家娘炮的人不禁一阵不自在,怎么是他?
刚才讨论的主角偏偏这种时候出现在眼前,当场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只是听说这小娘炮和宋锐关系还行,也不知道他敢不敢劝。
众人去看宋锐的反应,就怕这人一个不长眼又把疯狗给刺激到了哪里——但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宋锐发疯的时候不认人。
温宛一进来,看这样的场面就知道宋锐这时候又出状况了。房间里奇异的安静让他有些担心,宋锐不会是被这些人霸凌了吧?
不过他好像看到了长椅下面有一截腿。
原来他误会了。是宋锐在霸凌别人,那他就放心了。
温宛站在门叫他:“宋锐,过来。”
这如此嚣张的、仿佛在召唤自家狗子的语气。有几个人表情古怪,开始对目前的气氛产生了迷惑。
而温宛表情平静得让人怀疑是自己听错他刚才说了什么。
更让人迷惑的行为发生了。宋锐动了。他一动,离他最近的人纷纷躲闪。
在走之前,他还面不改色地踹了地上装死的麻袋一脚。
那重重的一脚刚好踹在肋骨上,那一瞬间在场人仿佛都在脑海里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
“宋锐!”温宛看他还动手,这句话提高了音量。
这一声喊的,让本来快要松懈的一群人又齐齐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在那些战战兢兢的目光下,宋锐刚要踹下去的第二脚停住了,他看看地上的麻袋,再抬头看到温宛的脸。
他不高兴地收回了没踹下去的脚。
一圈人这会总算是目瞪口呆了。
半晌有人愣愣地说了句:“他到底……”疯还是没疯?
因为一点也没尽兴,宋锐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烦躁了。每个人都被他漆黑阴戾的眼神一扫,后背冷汗顿生。
能确定了,还是疯的。
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清楚那是警告。
温宛看到里面许多双眼睛齐齐朝着自己看,还有些不自在。
他也不太确定,他知道有人受伤了,但是被椅子挡住了看不清楚。既然在场的人没一个找他投诉的,应该就不是宋锐先惹事的……吧。
温宛把门开开,让宋锐先出去,自己挡在他前面。回过头一看,那些人的眼神还跟在他后面,从刚才开始,这个房间里愣是没有一个人动的。
温宛还特地在那里停留了好一会,以便有人投诉的话可以直接来找他处理。结果只是和一群人尴尬地相对无言了半天。
除了那些或呆滞或复杂的看不懂的目光之外,那些人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温宛看不懂状况,他特地放慢了关门的速度。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最后门关上了也没一个人找他投诉。
温宛稍微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嗯?你怎么又闯祸啦?”他问等在一旁的大个子。虽然问是这样问的,但他语气里一点也不见责备,反而是担心更多。偏心得坦坦荡荡。
他能感觉出来宋锐现在有点不太好,他抬高手,撸了撸宋锐的板寸,说话的声音放轻了:“是不是难受,嗯?”
宋锐不点头也不摇头,光顾着蹭他的手。
温宛的手移动到他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宋锐体温是有点热。
“在这里吗?”他有些为难,又有些担忧,小声说着:“……好吧。”
宋锐已经把脑袋搭在了他肩膀上。温宛比他矮许多,因此大个子宋锐不得不把背弯得很低,却还在努力温宛身上靠,像是要把自己塞进温宛口袋里。
他已经很久不打针了。他现在已经学会了新的办法转移注意力。
温宛带着他去找一个新的休息室,那些有人在的地方是不能去了,因此花了点时间。两人靠近的时候,他就低声地问宋锐:“是不是还难受?再忍一忍哦。”
终于敲门敲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温宛松了口气,进去之后便从里面反锁了门。
两人挤进小小一间的更衣室里。空间太小,他们连空气都是分享着呼吸的。
温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曾经的温宛一度也很忧愁他的宋锐如果不注射药物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他难受的时候温宛就比他更难受,但也只能在一边看着他。后来阴阳巧合之下,温宛无意中发现了另一种不能算疗法的疗法。
原来发泄精力不只有一种办法。
不知道理论上有没有用……总之温宛实践起来居然意外地有用。
两人分享着狭窄的空间。温宛关上门后连转个身体都是贴着宋锐转的。里面有些热,温宛的耳朵也有些发热。
宋锐做这些动作已经无比熟稔。大个子靠近过来,双手抱上他的腰,和在外人面前时是两种状态,动作依恋得不行。
他轻轻摸了摸宋锐的脸,因为无法承受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将他的脑袋一把按到自己肩膀上。
温柔的声音在说:“我帮你摸摸,摸摸就不难受了。”
他伸手去勾宋锐的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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