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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世间至毒(1 / 1)

水墨苑四周竹林围绕,虽逢盛夏,却也散着沁人心脾的清气。

正值清晨,天空湛蓝如洗,时有莺声傍耳,更添雅趣。

长恭起了个大早,斜倚围栏,迎着初升的少阳,将一杆血色短玉箫横在唇边。

箫声婉转而激越,幽韵之中不失清灵,便如他这个人一样,既淡雅又霸气。

这一刻,一人一箫,美得好似一幅大气流畅的泼墨山水画。

沉落中,见一袭白衣踏着晨雾旖旎而来,指尖蓦地一颤,溢出一抹清音,极具柔情。

长恭的眼睛紧紧盯着倾落,眼波如水,叫人瞧了好生温暖。

倾落朝他甜甜一笑,随着他的箫声,忽地左脚踏柱,飘然而起身。腾至半空时,轻舒玉璧,身姿摇曳,白色的纱衣在晨风之中张扬舞动,整个人宛如一株雪中盛梅,清艳不可方物。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灵动而飘忽,无数美景在她翩然的舞姿下黯然失色。

长恭自幼与母亲一同打理水墨乐坊,乐坊的舞姬们环肥燕瘦,跳起舞来,或曼妙绰约,或清婉雅致,但少有灵动飘逸,犹如仙子下凡的天人之姿。倾落的表现让长恭大为惊喜。

良久,箫寂,舞停。

两人相互凝视。

谁也未开口,倾落嫣然一笑,长恭上前牵过她的手。

“这些年,你不仅人出落得好,功夫厉害,舞姿也是不俗,当真让我另眼相看了。”

倾落见长恭夸赞自己,心里极是高兴,笑道:“许是地宫生活太过无趣,常以跳舞自娱自乐,打发时间。我的功夫和音律都是师傅教的,但舞却是自学的,你说我跳得好不好?”

长恭笑着轻抚她的秀发,极是喜欢她这单纯童真的性子,笑道:“简直是极好,怕是整个长安城,所有乐坊的姑娘都无法跟你相比,她们若见了你,我这乐坊怕是开不下去咯~~”

倾落轻轻撅嘴,白眼道:“你啊,总爱这般逗人。”

虽然嘴上嗔怪,心里却如蜜甜。

和长恭相处的时候,不似地宫里的清冷孤单,人也爱笑了一些。

想到方才倾落的舞姿,长恭扯过话题,问道:“倾落,你师傅教你的都是什么功夫?每每见你的招式,皆是飘逸灵动,如飞燕击水,柔美顺滑得很,不像是江湖上常见的武学。”

倾落点点头,说道:“这是《珈蓝古卷》上的武学,我听师父说,这是一套上乘武学,是祖师传下来的,历代都是女子练的,但师傅是个男子,便没练这功夫。所以我练的时候,师傅只能将心法讲给我,剩下的便要我自己参悟。”

倾落想了想,又道:“你记不记得寒池冰室里的寒冰,那里面有一个女子,师父说她就是祖师,名字唤作:笙绾卿。她在地宫墙上刻下了本派功夫的招式心法,我便是依据那些练的。除此外,墙壁上还有一支舞蹈的动作,估摸着也是她留下的,就是我刚跳的那支舞。”

“有时候……我总觉得和她有种亲近感……”想到那个白衣女子,倾落有些出神,顿了顿又道:“可能是这些年我一直在寒池冰室,与她朝夕相伴,这才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吧。”

“我看你一身白衣如雪,倒与她有几分相似。”长恭微微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美人。

“走吧,我先带你瞧大夫去。”

长恭起身往屋后行去,再出来时,身后拉着一匹黑色骏马。

马眼有神,毛色油亮,是一匹难得的良驹。

“这马儿名叫乌月,是一匹难训的马。当初,可给我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它也很有灵性。”

长恭将马牵至倾落面前,倾落还不曾骑过马,见这马儿极为俊秀,便伸手去抚摸马头,而这马儿也不躲,便静静的让她抚摸。

长恭歪着鼻子,道:“哼!你这怪脾气的马儿,原来也爱美人,当初对我可是理也不理。”

倾落见长恭这样说笑,便道:“是这马儿极有灵性呢,我哪有长恭哥哥生的美。”

倾落也不是逗他,只是真的觉得长恭生的极美。

听她这么一说,长恭倒是乐了。翻身上马,向倾落伸手。

倾落第一次骑马,略有紧张,不敢上马,长恭安慰她道:“别怕,有我护着你呢。”

听他这样说,倾落才把手伸过去。长恭提手一带,倾落翻身坐于马上,被长恭护在怀里,抱了个满怀。一股厚重而温雅的气息笼住她的鼻尖,不免让她也有些脸红,却又极为安心。

长恭开始也不急,慢慢驾马而行,走了一段路后,才逐渐加快了速度。

倾落就坐在他身前,感受着骏马飞驰,劲风吹过的爽朗快意。

在街边吃过小食后,长恭带她去医馆,见了不少大夫,皆是摇摇头,让他们另请高明。

长恭对大夫都是诸多询问,倾落却很是平静,一早便料到了这些,倒也没太大失落。

从医馆出来,长恭把马交给小厮,与倾落坐在一间茶楼之上。

长恭怕她不悦,安慰她道:“倾落,你别担心,天下之大,不乏奇人异士,咱们定能寻得解这火毒之法。”。

倾落倒不在意,说道:“反正也在地宫过了这么久,这毒我也早已习惯,大不了日后不出这地宫,慢慢压制就是了。”

“寒冰雪颜梦浮生,炽火毒莲红颜尽,饮血情蛊英雄冢,无量天珠解苍生。”

忽然,斜对角的差桌上,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吟出。

倾落和长恭向那边看去,桌前是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虽然霜须满颚,白发如雪,但却是红光满面,给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感觉。

长恭想了一下,起身行至老者桌前,对老者躬身抱拳行礼,道:“前辈,恕在下打扰,方才听闻您那几句所讲,皆为世间至毒,前辈似乎对这毒药很有了解。不知前辈可知克毒之法?实不相瞒,舍妹自小身中炽火毒莲的火毒,多年来,深受火毒蚀骨之苦,若前辈有克毒解药,望告知在下,在下必有重谢。”

那老者捋捋胡须,眯眼看了一眼长恭,又看了一眼走来的倾落,也不卖关子,便问道:“你说这女娃娃是你妹妹,自小身中火毒?怎么会活的这么大了?”

倾落对老者躬身一礼,说道:“是这样的前辈,我自幼随师父修习阴性武学,又幸得一寒池,每逢毒发,便在寒池之中运功压制,又加以珍贵药材炼制丹药,如此才幸存至今。”

老者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老夫看你气血薄弱,身上皆是寒气,不见火毒的痕迹,原来是被这日积月累的阴寒之气压制着。只可惜,可惜啊……”

长恭蹙眉问道:“不知前辈可惜的是什么?”

老者顿了一顿,缓缓说道:“可惜这火毒,刚开始还能克制,可随年岁渐长,深入心肺骨髓之时,你再运功压制,就算以寒池压制,怕是也会走火入魔,变成毫无理智的魔头。”

对于老者此言,倾落和长恭皆始料未及。虽知道火毒厉害,但一再克制也习惯了,却没想到,寒气压制和运功疗毒却是将火毒丝丝分散固化,竟然衍生无数旁支,深入五脏六腑。

长恭神色更为紧张,急忙问道:“前辈可是知道毒解之法?”

“我看你倒是很关心这女娃,可惜你们是兄妹,你救不得她。”老者摇摇头。

长恭神情一怔:“前辈这是何意,若是有解毒之法,无论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多艰难,晚辈也必定一试。”

老者淡淡一笑,转头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少时吟道:“不见倾城,不遇沧海。春花纵好,不如卿笑。浮生一梦,皆为君倾。”

听到这几句偈语,倾落不由眉眼一暗。这几句话她太熟悉了,因为在地宫寒池冰室墙壁上就有。她记得很清楚,那字迹深刻张狂,与祖师刻的武功招式字迹不同,像是男子所刻。

而这几句的意思是:世间之物皆不如自己最爱之人。

也就是说,若想解这毒,世间只有一人能做到,那就是深爱自己人,一个甘愿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爱人。虽然她与长恭不是兄妹,但也非爱侣,想必长恭也听懂了这几句词的意思。

老者说道:“寒冰雪颜梦浮生,炽火毒莲红颜尽,饮血情蛊英雄冢,无量天珠解苍生。这四句所说,正是天地之间,相生相克的三大奇毒。以炽火毒莲,可解雪颜浮梦之毒,以情蛊,可解炽火毒莲之毒,而无量天珠,则可解情蛊之毒。”

顿了一下,又说道:“你要解这炽火毒莲之毒,必须寻得那饮血情蛊。然而,这情蛊不但需要饮血,还需你心爱之人,心甘情愿得以自身为皿,饲养这情蛊。等这情蛊饮满九九八十一人的血,才能解了这炽火毒莲的毒,解毒不仅残忍,还要求爱你之人甘心为你舍生。”

此话一出,长恭和倾落都怔怔愣住,这样的解毒之法,确实残忍恶毒。

只是片刻,长恭便严肃起来,问道:“敢问前辈,何处能寻得这情蛊。”

倾落侧头望着他,眼波中一片氤氲,语气坚定道:“若只能以如此残忍的法子解毒,我宁可死,也不愿为一己伤害无辜性命!”

这解毒之法,不仅要所爱之人以身养蛊,还要以嗜人血液,造成不小的杀戮。这样的罪孽和恶名,怕是不仅会引发无数仇家追杀,更要背负杀人魔头的名声,天下人得而诛之!

自解毒开始,对方就注定为自己背弃天下道义!注定为自己失去性命!

老者摇头吟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1)”

喝了一口茶,看着他们,又道:“炽火毒莲、雪颜浮梦、情蛊,这三种毒,虽说是世间三大奇毒,但绝不是最毒的毒。老夫且问你们,你们可知,这世上最毒的毒是什么?”

倾落和长恭皆不知如何回答,茫然的看着老者,不明白他这句是何意。

老者缓缓道来:“这世间最毒的是——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

倾落和长恭都怔住。

本是相爱的两个人,却有缘无分。

为救一个生,一个必须死。

而活着的那个,注定孤独余生,生不如死。

眼见爱人为了自己忍受断肠蚀骨之痛,却又只能眼见他为自己而死!

这毒,的确比三大奇毒毒上数倍!

一往情深的相爱,却不能白头到老的陪伴。

果然是这世间至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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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标注处(1)引用的是元好问的《雁邱词》,文章写的是架空历史的文章,可能会有些脑洞大开的架空,希望读者可以接受,谢谢谢大家,么么哒,我会好好努力更文的。

【第九章已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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