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诺正在思索着,冷不防“哎”一声,鸟壳就被跛脚狐狸给拿了回去。
“我说你们两个咋回事儿咧?一个抢,两个夺,都穿得人模狗样的,不付钱就想拿了走啊?”跛脚狐狸愤愤说着,把鸟壳子又塞回破布袋子里。
此时凤欺和云训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焉诺身上,凤欺倒是立刻认出她来了,云训愣了几秒看出她真身,颇是惊讶。
“哎未来王——呃夫人,您来得正好,这是您的地盘儿吧,赶紧评评理!”云训说着就往凤欺身后挪,显然是怕她直接吃了他。
焉诺哭笑不得,道:“什么王什么夫人的,话都说不清楚,笨死了。”又道:“那鸟壳子是什么鸟的啊,值得你过来?”
“青鸟。”凤欺脸色有些冷。
焉诺“啊”了一声,问:“青鸟……青鸾?”
“嗯。”
“青鸾那小丫头都有鸟蛋了?!”焉诺吃惊不已,又不停呢喃,“哎呀我这是得多老了啊,上次见她,她也才我肩这么高吧,不怕我吃她还非要和我做好朋友。我还道她过个千百年成亲,吃喜酒时去向她讨几支好看的羽毛收藏来着,哪知道她现在蛋都有了……”
凤欺见她的话越说越没边,低咳一声,打断了她。
焉诺回过神来,看向跛脚狐狸:“哦,那个,你不要命了是吧?”
跛脚狐狸鄙视地打量着焉诺,道:“我今天怕是出门没看黄历,一个问我命要还是不要,一个问我不要命了是吧。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这买卖我不做了,我得回去用柚子叶洗澡!”
“哎,别急着走啊。”焉诺伸出两根指头,捏住跛脚狐狸的衣襟,“说吧,这青鸟蛋壳你从哪儿得来的?里面的……不会被你吃了吧?”
焉诺话音刚落,凤欺和云训登时看向跛脚狐狸。
跛脚狐狸的修为并不高,看不出他们真身,但也知道他们都不好惹,一时间怂了下来,缩着脖子道:“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有吃!”
“你没吃?难不成你还能拾到这蛋壳?”焉诺有些生气,“别说我不帮你说话啊,人家鸾鸟多少年来都生的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个丫头,宝贝得不得了,这宝贝得不得了的宝贝又生了宝贝,现在这宝贝得不得了的宝贝又生了的宝贝落在你手上,还只剩个空壳子了,你叫人家怎么想?”
跛脚狐狸被焉诺一番话绕得头晕目眩,半晌没有吭气。
凤欺道:“简而言之,两件事,一,这蛋壳怎么来的。二,里面的东西去哪了。”
跛脚狐狸这次听懂了,道:“这蛋壳还真不是我偷的,我这跛腿哪儿能偷啊!它是我兄弟给我的,里面的东西……”迟疑一瞬,小声嘀咕,“被吃了吧……”
凤欺骤然敛目,气场外散。
焉诺吓了一跳,生怕他在这地方杀了跛脚狐狸,赶紧道:“你兄弟在哪儿?说啊!”
“兄弟……在家呢……”
“那赶紧带路啊!”焉诺又急又气,踹他一脚,“你是青蛙吗?戳你一下蹦一下?”
云训笑了一声。
闹市嘈杂,焉诺没有听到,凤欺倒是尽入耳中。他侧目看了云训一眼,对他摇头,云训赶紧点头示意知道克制了。
跟着跛脚狐狸走到他家门口,一股子穷酸气息迎面扑来。焉诺难受地捏了鼻子,用手做扇,挥来散去,道:“我见过比你家穷的,但是人家家里干净!你看看你这,你这算什么家啊?就连人界野狐狸的窝也比你这儿好吧!”
跛脚狐狸很是委屈,嘟囔:“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不就富贵人家公子哥儿?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看着人家富贵,就跟他同流合污,看着我穷,就瞧不起狐……”
焉诺见四下没有其他人,也懒得再隐藏身份,心念一动,直接幻出了平日里那套黑色衫裙。
跛脚狐狸见到她的容颜,大吃一惊,立马跪去地上不住磕头:
“哎哟,原来是灵丘姑奶奶,小的,小的眼睛小,不聚光,实在没看清是您老人家!小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千万,千万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焉诺冷哼一声,道:“少污蔑狗了,狗比你爱干净。”说罢,直接朝他屋门走。
见到上面落锁,她也懒得讲理,手一挥,那扇破败漏风的门瞬间打开。
一股子类似于鸡汤的鲜香味道传来。
焉诺愣了愣,看向狭小的屋子里靠窗地上正坐着的狐女。狐女身旁还有个男狐狸,他正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拿了勺子正欲她。
那男狐狸的眉眼看上去与跛脚狐狸有几分相似,想也知道这就是跛脚狐狸的兄弟了。
看到焉诺闯入,男狐狸脸色骤然一变,着急想要藏手里的汤。
焉诺身移掠到他眼前,直接把碗端了过来。一看里面,正是只小小的鸟,心顿时像块石头似的往下狠狠一沉。
后来的凤欺也到了焉诺身旁,只一眼他已心知肚明,看向男狐狸,问:“证据确凿,你盗取青鸟蛋,可有话说?”
男狐狸咽了口唾沫,道:“反正炖了也是炖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妻子先把它喝了?”
凤欺眼神一凛。
焉诺皱眉,道:“就算你们穷困潦倒,想吃肉想喝汤,也不能去盗鸟蛋啊。而且你盗的还是青鸟的蛋……”又朝凤欺撇了撇唇角:“他算是青鸟的表兄,能饶得了你吗……”
男狐狸看上去倒没那么害怕,他徐徐道:“我盗的就是青鸟的鸟蛋,因为我妻子病了,试了很多法子都没用,后来大夫才告诉我了这个偏方。啊,你们别追究那大夫,是我逼他的,与他无关。”
“采贤……”狐女轻声开口,“你没跟我说这是青鸟的鸟蛋,你只说这是你捡来的给我补补身子,你……你骗我!”
采贤见她情绪激动,立刻安抚:“岚枝我不是存心骗你的,若是你知道这是青鸟的鸟蛋,你肯定不会吃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你也不能这样啊!我一条贱命,没了就没了,而你不同,你是灵丘侍卫长,因为治我的病连官职都不要了,现在还……我,我……”说到这里,岚枝已经泪眼朦胧,说不下去。眼风扫到枕边有一支发簪,瞬间拿起就往脖子上刺。
焉诺大惊,掌风急急一挥,一道利羽却比她还快,直接打掉了岚枝手中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