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沉重的拳头，猛然轰击，近在面门。
拳势刮起的风声，以及拳上荡漾的淡青色灵力波动，都明白地提醒着衡晋，只要这一拳打实了，他这少年的身板，只怕是非死即残。
果然是已经晋阶灵师境，这股力量，与以往的方贵远的力量，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之上。
方家。
擂拳。
擂木之势。
不及多想，游龙步迅即发动，带动着他的身体向左侧狼狈一闪。尽管如此，还是迟了一些，右臂被对方拳风扫中，顿时一阵酸麻，火辣作痛。
方贵远虎吼一声，紧步上前，又是一拳！
“立剑式！”
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一道灵识，衡氏宗剑中的立剑式瞬时发动起来。这是起手式，也是守势。顿时，身前剑光霍霍，护住了几处要害命门。
而立剑式的最后一个动作，是要刺出一剑的。这一剑，也是牵动衡氏宗剑整套剑法而动的第一个进攻动作，角度刁钻阴狠。
这一式刺出，方贵远血肉之躯，就不敢硬撄其锋了，也退了回去。
二人一来一往，各有千秋。
“小子，有点意思。”这式精妙的剑招，让方贵远很是意外。看来，不止是自己藏着掖着，这小子，也不是个实诚人啊。
不过，自己闯荡世间二十多年，对战经验丰富，倒不怕这小子。
如是想着，方贵远再度攻上。衡晋一板一眼地使着衡天剑，仗着剑锋之力，与之周旋。他的衡天剑，一削一刺之间，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动侵噬着方贵远的灵力，让他颇为忌惮，不敢放手太过。
不过，他眼光老到，从衡晋出招间的力度及反应来，已经看出这小子修炼时间还短，招式运用，招式与步法间的配合，招式间的转化，还不够纯熟。
生死之战，一招迟疑，就可定生死。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灵士，明明从灵力修炼上不如对手，最后在对战中也能取胜的重要原因。
用不了十几招，他就会破绽尽出。方贵远心想，方家擂拳，往往是以凶猛的攻击，迫使对手左右支绌，从而找出破绽，一击而杀。所以，他也不急于求胜。
十几招过去了，方贵远突然发现，这小子招式间用得越来越纯熟，破绽越来越少，力量越来越强，竟然完全与自己想的相反。
这小子，倒真是个修灵的好苗子，在这么短的对战时间内，就能够迅速变出应对之策。就连方贵远，也不禁为衡晋这种表现而心中喝彩了。
眼光一直盯着对手的拳头上，每一点细微的力量变化，都细致地落在眼中、心里，想着，分析着。
对于衡晋来说，这一战更加重要，可定生死，他绝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他，也对自己有信心。
仗着衡天剑之利，游龙步的迅捷与轻灵，剑上噬灵阵法和噬灵珍铁、吞天噬血的完全融合，时时有吸收吞噬外界灵力之效，他才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心力，去仔细观察着。
猛地，识海中轰然一震，那枚近来一直安静不动的九彩龙晶，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光芒敛息之后，龙晶之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龙影。龙影突然化身为人，在打出一套拳法，生生不息。
这种情况，跟那时衡晋修习游龙步的情况差不多。
“灵技，霸龙拳！”不知为何，他灵识中莫名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这一套拳法，名字就叫霸龙拳？
不对啊？看这套拳法的招式，怎么与方贵远的擂拳基本相似，只是威力更强，更加完整？而且，仿佛在这些演示之后，这套更加强大的版本的擂拳，就深深地印在灵识之中，就仿佛自己已经修炼了数十年一般纯熟。
怪哉。
似是明白他的脑中所想，那人影又化为了龙影，喝道：“龙从何来？远古之时，龙本是无名之兽，相貌凡俗，但后征伐天下，各取对手一部拼入自身，方为龙形。龙有九似：头似驼，角似鹿，眼似鬼，耳似牛，颈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背有八十一麟具九九阳数，口旁有须髯，颌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
“龙晶之技之中，本存霸龙拳一技，但你实力太低，难以领会要诣，只有先修习其他低级拳术，才能在修炼中，见得霸龙拳的真要。现在所见这擂拳，正如龙掠取之性，取其长而修炼。其他各项灵晶之技，也正如此！”
说罢，龙影顿消，衡晋眼前顿时回到从前，前方的方贵远正要再一拳打来。
在灵识中这么长的一段话，在现实中，不过过了须臾一瞬而已。
也是奇了，刚刚见方贵远的擂拳，还觉得凶猛异常，不敢应对，只以衡天剑支吾。现在，怎么觉得，这套拳术中，都是破绽？
比如说罢，光是这要打出来的一拳，衡晋就觉得，他出拳就歪了，灵力运用得也不够固实，光这两点，就能导致拳力的力量要缩减至少六成。
看到这里，胆气顿生，斜步上前，也是一拳击出！
“要和我对拳？这是找死！”方贵远看到他如此做法，脸上浮现一阵狞笑，加大了力量，要将这小子一拳捶成肉酱。
可是，这少年人在拳头即将与他的拳头相交之际，突然变招，变拳为肘，先沉肘，后下抬，直接将他的手臂向上震开。然后一侧身，另一只手上的衡天剑反手从胁下斜刺过来，锃然一声，直接刺穿了他的左胸。
“你......”方贵远全身的力量顿时为之一溃，只觉得伤口处像是迅速失去了知觉，大量的灵力，不受控制地被对方的剑身吸收过去。
“你，你会妖，妖术......”胸肺被洞穿，血气上涌，一大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我的，我的擂拳的破绽，你，你怎么这么快看出来，还能这么，这么快破解......”他失神地坐在地上，一百个不敢相信。
“擂拳而已，我也会！”衡晋抽出衡天剑，一记同样的擂拳击出，比方贵远所使出的更强！更快！更猛！
擂拳重重地击在方贵远的胸口，本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处，现在顿时塌了一大块，也不知道胸骨碎了有多少根。
“这一拳，是为邵冲管事打的！”衡晋眼睛有些红了，想起光头的胖子邵冲，他对自己确实不错。可惜，竟然死于那一夜。
“咯，咯......”方贵远趴在地上吐着血，血中有内脏的碎肉。
衡晋狠狠踢了他一脚，将他踢飞了三四丈远：“这一脚，是为着集贤馆的人踢的，李都、黄七经，还有老霍他们......”
方贵远完全没有了灵师境灵士的威风，现在一身是血，沾满灰土，就像是随时奄奄一息的癞皮狗。
“小、小子......方家，方家不会，不会放过的你的......”他一边咯着血，一边说道，“你还偷学了擂拳，这是不传之秘，你，你死定了......”
衡晋走过去，又将他踢了起来，让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这一脚，是为着青龙会倚翠楼，还有那些没有灵力的凡人帮众踢的，他们都是凡人，你们竟然像屠鸡杀狗一样地毫无怜悯之意......”
“这一脚，是为着八十多家孤儿寡母踢的！你叫这些人家，以后怎么生活！每逢想起死去的家人，该有如何难过！”
“这一脚，是为着会里那些灵士护卫们踢的，虽然他们也有些恶事，但多数人罪不致死，你又不是官府，凭什么定人生死？”
“这一脚......”
“这一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