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家号称最装比的豪华酒店确实没有让杨也失望。
酒店前台的接待员将杨也和大表哥带到了酒店的最顶层,那里有一个面积硕大的餐厅,而杨也不仅是第一个到达那里的人,同时也是那里唯一的一个客人,大表哥不吃东西,因此已被杨也剔除了客人名单。
餐厅里除了吃的就是吃的,看样子应该是自助餐厅。杨也看着那满满都是食物的餐桌,然后夹起一块卤肘子,咬上一口,是又嫩又软,嚼完之后还能满嘴留香,就像在牙缝里卡着一大块肉一样,香气始终挥之不去。
杨也独自吃了半晌,打了三个饱嗝,然后才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开始闭目养神,大表哥丝毫不为美食所诱惑,一动不动地站在杨也身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杨也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见大厅里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他并不打算睁开眼睛,因为来人气势汹汹,且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友好。
“怎的一个人都没有。”说话的人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穿着姜黄色的马褂,手里拿着一把大折扇,说话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手里的折扇。
“我看是怕了吧。”马褂男身后冒出来一个背着双肩背包的年轻人,嘴角爆着一颗硕大的痘痘。说话时眼珠左右一顿张望。
马褂男扭了下脖子,音量又拔高了几分,“怕?修道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会怕这些小虾米?”
年轻人立马笑着道,“他们又不像师傅您有真才实学,怎呢不怕。”
马褂轻咳了一声,对这解释颇为满意,却还是摇着扇子道,“这话就不对了,能到这儿来的,哪位不是行业翘楚。”
年轻人嘿嘿一笑,正要继续说话,就听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师徒两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留着白色长胡须的老头拄着根拐杖慢慢吞吞地走过来。
年轻人立马拱手道,“师伯也来了。”
马褂男便收起手里的折扇狠狠地敲了一下年轻人的脑袋,“混小子刚刚胡说什么,让你师伯听见,还以为你这小子不敬长辈!”
年轻人立马会意,连连道歉,“刚刚的话绝对不是针对师伯您。”
胡须老头神态自若,似乎已经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年轻人,难免浮躁。才出道几年就敢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了,殊不知,姜是老的辣。刀也是越磨越利。”
胡须老头越过师徒两往前走去,将四处打量了一番,“你还年轻,说话做事要小心。”这句话到不知是对那师徒两中的谁说的。
马褂男的脸色顿时不是很好看。
这倒是苦了带他们上来的接待员,齐齐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胡须老头看了周围一圈,“怎的就来了我们两位?”
接待员赶紧抬起头,目光在大厅内一阵搜寻,半晌才发现躺在角落里默不作声闭目养神的杨也。
“这里还有一位杨师傅,他早来了一会儿。”
话音刚落,就见那三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那边,然后落在大表哥身上。
大表哥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不自在,他反而露出了一个极有礼貌的微笑。笑容既不会显得太亲切而没有逼格,又不会太疏离显得太高冷。而且还自带了一股神秘感,让人看不穿也看不懂。
那三人只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升起一个名词叫“高人”。
胡须老头到底是经验丰富,他立马就稳住了,率先走向大表哥,伸出了手,“杨师傅你好,不知道你是哪个门派的修道人,我是苍梧山的。”
大表哥依然笑着,却没有伸出手,胡须老头就在心里想,这人装比装得可真彻底,握个手还要这么高冷?
他正想着收回自己的手,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突然从大表哥身后窜了出来。紧接着伸出一双细皮嫩肉的手掌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顺着那双手往上一看,却看见了一张大约二十岁出头的脸。居然这么年轻?搞什么鬼?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怎么没看见他?
不过年纪这么小能干什么?恐怕也就是来骗吃骗喝的吧。胡须老头略有不屑地垂了下眼角。
“原来是苍梧山的,真是幸会幸会。”杨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该不会也是苍梧山的吧。”杨也看向远处的师徒两。
大厅内一阵安静,半晌,那小徒弟才开腔道,“是,我们是一门……”
杨也笑得更加亲切了,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真是有缘啊有缘。”
什么叫做有缘有缘?小徒弟听了这句话顿时很是惊讶,“怎么,难道你也是苍梧山的?”可是他怎么没见过他?
说完就连忙掉头看向自己的师傅,可是自己的师傅也是一脸懵逼。也是他赶紧去看大师伯,可是大师伯也是十分茫然。
大师伯将杨也上下一阵打量,似乎是在回忆和推测,“难道你是咱们掌门的最后一任关门弟子?”
如果真是那样,那辈分可就在他们之上了,他们几个都给给他问好才对。
杨也笑容依旧亲切,“掌门的最后一任关门弟子是不是年纪在二十岁出头?”
三人连忙点头。
杨也又道,“他是不是从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人又是一顿点头。
这回马褂男憋不住了,直接问道,“难道就是你?”
三人都十分期待地看着杨也。
杨也笑眯眯地道,“当然,不是我。”
三人三脸懵逼。
“不是你,你刚刚问得那么起劲?”马褂男问道。
“不是你,你在哪儿点头说什么有缘有缘?”小徒弟这样问道。
“不是你……”胡须老头顿了顿才找到自己能说的话,刚刚的质问就那么两句,居然还被那师徒两抢走了,“……你瞎参掺和啥!”
杨也摊开手表示委屈,“因为你们认错了人,我才能知道对方和我条件相似啊。”
“而且刚刚我说有缘是说你们三真有缘,能一起做同门师兄弟,还一起来了这儿送人头。”
三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啥?”
“送啥?”
杨也清了清嗓子,“这里信号不太好……我说的是送人头。”
杨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是脖子上这个。”
三人依然盯着杨也看。
杨也便道,“简单点说,就是送死。”
三人又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啥!”
杨也皱眉,“这家酒店该换个信号好点的信号塔了。”
这时候,大厅里的灯骤然一黑,一股阴冷又夹杂着厚重无比的腥气的风突然贴着地板吹了过来。那两名站在一旁看戏的接待员突然齐齐尖叫了一声,然后就飞速地朝楼下跑去,速度非常之快,堪比百米冲刺,就算杨也没看过去,但是他也能感觉得到。
那阵风的速度也很快,一下子就吹到杨也脚下,一路上还掀翻了好几张桌子。
空气中的腥气更加浓郁了,像是无数的死鱼堆积在太阳底下发酵出来的臭气。
那三位还呆在原地,不知是不是没反应过来。直到黑暗中传来牙齿在地板上重重划过的“刺啦刺啦”地响声。
黑暗中才爆发出了第二次尖叫声,一样的尖锐刺耳,只是这次比刚刚更大更难听。
接着杨也便听见了“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迅速地朝楼下移动。
“有鬼啊!”
“别拉我!”
“死老头!松爪!”
然后就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抱成了一大团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杨也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走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