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婆子自以为皇后和太子既然想用她,就会把她女儿给保护得很好。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云暮雪竟然探听到了?
她自己死在腾王府不要紧,关键是女儿还那么小,要是让腾王知道,会不会杀了她?
云暮雪见她眼神闪烁不停,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笑道,“你以为你那好主子会把你女儿照顾得很好?告诉你,你女儿早就已经不在你老家了。”
这是马婆子从来都没听说过的。
当初太子和皇后只说完成了任务,就可以放她出宫和女儿相见,到时候还能送她一笔数目很大的银子,足够她和女儿用好几辈子的了。
却没想到女儿已经不在老家里,那去了哪里?
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没了女儿,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为了保住她的女儿,马婆子什么都能干!
她痛苦地抬头望着云暮雪,苦苦哀求,“王妃要是能让我们母女团圆,奴婢情愿以死相谢!”
“死倒是不必,只要你们不为虎作伥,来暗害腾王殿下,我就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了。”
云暮雪伸手亲自拉了马婆子起来,拂落她肩头的草屑,真心诚意道,“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何苦要做那下九流的勾当?”
马婆子惭愧地低头,“不是奴婢愿意做这些,实在是……”她有口难言,当初要不是为了那几两银子进宫,哪里会有这些要命的事儿?
可眼下女儿还在皇后和太子的手里,她又怎么好意思去张口向云暮雪求救?
毕竟,她可是来害腾王殿下的。
“实在是为了女儿不得不做是吧?”她不好意思说完,云暮雪替她说了。
马婆子哪里敢看云暮雪的眼睛?
她只想着和女儿能早日团聚,云暮雪这话她只能点头听着。
“本小姐知道你现在想和女儿见上一面,不过你和我们非亲非故,是来害我们的,我们对你也爱莫能助!”
按说如今找个由头处死马婆子也不为过,但云暮雪不是那等嗜杀的人,留着马婆子还能有些用处,所以,她也只能点到此处。
马婆子想通了便好,想不通,她也无能为力。
马婆子果然也不是个傻的,闻听就噗通跪倒在云暮雪跟前,磕头不计其数,“只要是奴婢知道的,就都告诉王妃,还望王妃想个法子把奴婢女儿救出来。奴婢这条命从今后就是王妃的。”
“那也得看你这命值多少了。”云暮雪挑了挑指甲,悠闲自在地说道。
马婆子顿时就明白了,“王妃放心,奴婢还有些用处的。”
见她如此保证,云暮雪就点了点头,“你女儿那边,本小姐会想办法。”
马婆子又磕了几个头,额头上都红肿了。
接下来轮到夏荷了。
云暮雪没说别的,只问她,“你家里还有个瞎眼的老母亲和一个十二岁的弟弟吧?”
连这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夏荷哪里还敢犟嘴?
当即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王妃娘娘开恩,奴婢是……皇上的人!”
弄了半天,这三个人的主子还不是一个人哪。
果然,这里头真的有好多的蹊跷。
“说说,皇上让你来为的什么?”
云暮雪淡然悠远地看一眼夏荷,挑了挑眉。
夏荷老老实实地交代了,“皇上让奴婢看着王妃和王爷。”
“哦?为何?”云暮雪只觉得好笑,已经给他们赐了婚,怎么又派人来看着他们?
皇帝,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皇上,皇上怕王爷和王妃在一起会……会洞房。”夏荷结结巴巴地说完,抬头小心翼翼地瞄着云暮雪。
云暮雪只觉得满头黑线。
这个皇帝未免太闲了吧?管得还真宽,连儿子媳妇的洞房也要管着?
不对,这老皇帝为何怕儿子媳妇洞房?
他这儿子都二十有二的剩男,做爹的不急着给他找个媳妇好抱孙子,巴不得他能早日入了洞房。
怎么他倒不想让儿子入洞房?
云暮雪思忖着,忽然想起那日老皇帝见了她的脸之后,那震惊的表情。
当时老皇帝脱口喊了一句“语烟”,至今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何样的震惊,何样的惊艳?
她很怀疑,这个叫“语烟”的女子就是她娘!
也许正是为了这个,老皇帝才不想让她和萧腾结为夫妇。
只是金口玉言,圣旨已下,才见到她的真面目,老皇帝已经无法收回成命了。
想通了这一层,云暮雪也就理解老皇帝为何要派夏荷来监视着他们了。
只是她还想向夏荷证实下,“皇上为何不想让滕王殿下和本小姐入洞房?我们已经是御赐的夫妻,虽还未行礼,也没必要这么防贼似的防着。”
她说起洞房来,脸不红心不跳。夏荷早就被她这番大胆的言论给惊呆了,姑娘家,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她可不敢这么说,只得老实地回答,“奴婢并不敢问皇上缘由,只是听皇后娘娘无意中发了一通火,说当年皇上喜欢一个叫语烟的女子……”
这么说就是了。
云暮雪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宫女,毕竟,老皇帝的这些秘事也不足为外人道。
夏荷见她无话,就大着胆子磕头求着她,“王妃,您能不能把奴婢的娘和弟弟救出来?”
马婆子的遭遇她已经听明白了,如今听云暮雪提到她的娘和弟弟,她也明白了皇上怕是已经把他们当人质了。
云暮雪也只是冷冷一笑,“这个时候倒是求着本小姐了?怎么害王爷时,没有想到他们?还是为了他们,就可以随意害人?”
马婆子和夏荷无话可说,这些话字字句句戳到她们的心窝上。
平心而论,她们是来害滕王的,如今又怎好张口让云暮雪救人?
可要是不救,一想起至亲的骨肉就要惨死,她们又觉生无可恋。
看着她们那一张张无奈的脸,云暮雪终是叹了口气,曼声道,“救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关键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马婆子和夏荷自然明白,两个人磕了头,云暮雪就让她们离去了。
等屋内一空,忽然就从纱屏后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还带着一丝笑,“就这么放她们走了?你不怕养虎为患?”
原来是萧腾不知何时到了。
云暮雪忙转过身去来到他的身边,摇头笑道,“这两人还没来得及作恶,罪不至于死。至于秋雯,我留着还有大用处。”
萧腾也不追问,只是笑着,“既然你已有了主意,那就依你吧。”
云暮雪也不客气,又跟他提了一件事儿,“让龙泽带人把她们的亲人救出来吧,毕竟,她们也是无辜的。”
“嗯,救人可以,不过现在不行。”萧腾捏了捏她的手,轻拍着,“这个时候救了人,她们在主子面前的话就没什么信服度了。”
意思就是,没有人质的威胁,太子、皇后还有皇上,怕是就不会信他们了。
云暮雪释然,暗自佩服着萧腾。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还以为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够深,没想到他都替她考虑到前头去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不知不觉间,云暮雪已经把他当成了主心骨,急忙问着。
“别着急,慢慢等,他们想找咱们的茬儿,总会比我们还心急的。”萧腾悠悠然然地说完,薄唇已经紧紧地抿起,眸光深邃如古井,看不透他的情绪。
“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云暮雪不由大大同情起他来,连他亲爹都这么防着他,这日子也真是难过。
“习惯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慢悠悠地道来,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幽凉地好似寒冰一样。
一句“习惯”,道出了多少的心酸和无奈。
这得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寒心,最终才能做到习惯?
天家之人,当真没有真感情的吗?
云暮雪眼眶有些发涩,为萧腾,也为自己。
萧腾习惯了自己的至亲这么对待自己,她又何尝不是个可怜的人?
打小儿就没有了母亲,继母继妹对她又百般迫害,要不是她是个穿越的现代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一想起原身的身世来,云暮雪就觉得悲怆。
可怜花样年华的少女,就这般被继母继妹害死了。
这辈子,她算是和王氏母女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了。
萧腾见她默默出神,忙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怎么了?同情我了吗?”
“呵呵,你值得同情吗?”云暮雪到底不是寻常女子,没有一般女子的矫情和惺惺作态。
“也是,我没什么好同情的。”萧腾淡然笑道,“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如今更应该联手,让他们也尝尝我们所受之苦的滋味了。”
“是啊,该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时候了。”云暮雪低头看着萧腾,唇角上扬,勾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晚,她给萧腾按摩针灸完,并没有回自己的卧房,而是和萧腾并排躺在了床上,筹划着未来之路。
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和未婚的夫婿同床共枕,并不算什么,何况两个人之间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时分。
云暮雪实在是困了,说着说着,上下眼皮子直打架,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萧腾还说得一头劲,“雪儿,等过些日子咱们成了亲,我就带你领略各地的山水,看遍大江南北的风景……”
没有人应声。
他纳闷地扭头一看,就见那个小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歪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萧腾不禁哑然失笑。
就见那小女人秀美的面容上,是恬静的微笑,粉润的唇,弯出好看的弧度。皮肤光洁如玉,在昏暗的烛光里,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满脑子只有四个字掠过,“岁月静好”!
此生只要有她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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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间太忙,更新的少了些,亲们体谅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