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庞学峰和龚月华娘儿俩从来就没有见过面儿,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一个外人,这要是搁在平时的话,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庞学峰进自己家的。
可是今天这事儿有点儿不一样,庞学峰不仅帮着龚月华娘儿俩出了头,还狠狠的收拾了老赖皮弟兄两个,最关键的是,庞学峰最后对龚月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儿用的可是地地道道的岩西县方言。
于是当庞学峰说完了之后,龚月华当时就愣了一愣,“你……你真的是岩西县的?”
庞学峰笑了笑,“如假包换,你听我这口音还能有跑儿吗。”
这个时候儿龚月华的老妈也跟着问道,“那你是岩西县哪儿的?”
庞学峰再次说道,“岩西县郭头镇东庞村的。”
这地名儿如果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岩西县人是不可能说的这么详细的,尤其是这一口岩西县的口音,于是龚月华这才终于放下了戒备,同时脸上也带起了一丝微笑,“真的呀,太巧了,我们家原来也在岩西县郭头镇的,不过我们住在大洼村。”
说着,龚月华就看向了自己的老妈,龚月华的老妈也感觉到这年轻人不会是假的,这才笑呵呵的说道,“岩西人,一听就是咱岩西人,小伙子,快请进快请进。”
庞学峰这才终于拎着东西进了龚月华的家里。
庞学峰坐下了之后这么一看才发现,龚月华的家里果然条件很一般,室内没有任何的装修也就不说了,就连窗户还都是老式木质的,竟然连个铝合金的或者塑钢的都没有换,就更不用说有多余的钱交什么暖气费初装费了。
房子的面积更是小的可怜,庞学峰粗略的一看,小两室一厅,估摸着实用面积顶天了也就是不到七十多平米,这幸好是只有龚月华这么一个女儿,这要是再多一个孩子的话估计就只好在客厅里睡沙发了。
不过客厅里也没有什么像样儿的家具,一套组合沙发一看就还是早多少年的样式,虽然针线活儿的水平还不错,不错套在外面的沙发罩上已经明显的被缝补过好几次了。
而除此之外,就是另外两个配套的单人沙发,一块儿钢化玻璃当做台面儿配着一个钢架子焊成的简易茶几,再就是一台长虹牌25寸的老式“大疙瘩”电视了。
总的来说,龚月华家一看就是那种日子过得特别紧的人家儿。
不过这个时候儿的家里只有龚月华娘儿俩,看样子龚月华的老爸是出去上班儿去了。
而且庞学峰这个时候儿才看到,就算现在是个大晴天的,可是龚月华的老妈在走路的时候儿腿脚儿还是明显的有点儿不利索,尤其是右腿,总有点儿一颠儿一颠儿的。
龚月华的老妈陪着庞学峰坐下了之后,立刻就让龚月华去给庞学峰泡茶,可是庞学峰看到,当龚月华从茶几下面的架板上拿出来一个小瓶子的时候儿,里面虽然零零星星的还有几片茶叶,不过其余的基本上也只能说是茶叶沫子了。
龚月华的脸上不禁就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然而苦出身的庞学峰一看就能理解龚月华此时的窘境了,于是连忙说道,“阿姨阿姨,您千万别忙,我这人打小儿就对茶叶敏感,不管再多好的茶叶都是喝得跟中药似的苦不拉几的,您给我来杯白开水就行了。”
不过就算是再本分可毕竟也是过来人,所以庞学峰为什么会这么说龚月华的老妈还是听得出来的,于是只好不要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小伙子,那就对不住了,你看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可这进屋儿了却让你连口热茶都没有喝上。”
庞学峰看着龚月华的老妈那一脸的尴尬,于是赶紧的转移了话题,“阿姨,咱们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庞学峰。”
一听到庞学峰自报家门了,出于礼貌,作为平辈儿的龚月华也赶紧的就说道,“啊,你好,我叫龚月华。”
不过本分人就是本分人,一听这也都互相介绍过了,龚月华的老妈终究还是因为刚才的事儿在脑子里始终的有个问号儿。
于是也不会拐弯儿抹角儿,只是稍微的顿了顿之后就直接说道,“小庞,今天这事儿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刚才我们家月华铁定就要吃亏了,不过……咱们之前好像并没有见过面儿吧?”
庞学峰点了点头,“嗯,我们确实是头一次见。”
龚月华的老妈和龚月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再次看着庞学峰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
这话其实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也是人之常情,既然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儿,那你刚才为什么一上来就能替我们出头,还不仅仅只是和人吵两句这么简单,而是一上来就动起手来了呢?
庞学峰笑了笑,“您想问我刚才为什么揍那个家伙是吧?这很简单,谁让他一口一个岩西县的人都是穷光蛋,一口一个岩西县的人都是骗子了,我就是岩西县出来的,您说我听到了能不恼火?”
“再说了,这事儿别说是我了,是个岩西县的人听到了都不能轻饶了他,咱们岩西县的经济是比较落后,可那也不是咱们愿意的呀,谁不想这一睁眼儿就生在一个富裕的地方啊,可这也不是咱们说了能算的呀,您说是不是阿姨?”
“况且他一个五大三米且的大老爷们儿居然要对一个女孩子动手,他还是个男人吗,这谁瞅见了能看得过去呀!”
庞学峰那嘴皮子现在是越来越溜了,就连姜明妃那么伶牙俐齿的现在和他磨嘴炮也都开始感到越来越吃力,就更不用说这本来就不善言辞的龚月华娘儿俩了,于是庞学峰这一开口之后,得,娘二俩只剩下当听众的份儿了。
不过虽然这嘴头儿上上不来是一回事儿,但是这人的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于是听庞学峰说完了之后,龚月华的老妈立刻就感觉到,别看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的比自己家的月华大不了大少,嘴皮子也溜的一塌糊涂的,可最主要的是人家这话说的在理啊。
嗯,要说还是老乡啊!
尤其是庞学峰最后的那一句话,愣是让向来就内向的不行的龚月华都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两眼。
然而除了这个事儿之外,还有一件事儿一直在龚月华的老妈的心里是个疙瘩,“小庞,那老段他……”
庞学峰一听就问道,“老段?”
龚月华这才紧跟着解释道,“老段就是刚才第一个被你给踹倒的那个,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老赖皮,也就是先前想要对我动手的那个男的。”
庞学峰这才慢慢的琢磨过来龚月华的老妈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虽然把老赖皮给收拾了,可是龚月华家毕竟和老赖皮家楼上楼下的紧挨着,自己这拍拍屁-股一走就没事儿了,不过龚月华家却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
万一等庞学峰走了之后老赖皮再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可怎么办啊?
“阿姨您放心,今天的事情一过,我保证老段以后就算是看到您和您家里人都得绕着走,老段他哥就更别说了,刚才您估计也听到了,他直接被双开,有了这个案底之后,他这辈子就算连个最小的公务员都当不成了。”
庞学峰还真的没有说大话,先前庞学峰的那个电话就是打给市-局局-长陈成钢的,而陈成钢在知道了情况之后立马就给在泉山区区-委的老同事打了一个电话。
因为自从上个世纪末开始,这些个基层派-出-所里除了所-长和政-委的任命由市-局直接来决定,其他的职务区-委那里就有完全可以有权罢免了。
当然,老赖皮的堂哥所在的胜利东路派-出-所还不够资格安排政-委一职,所以他这个指导员的任免当然也就归区-委那里了。
不过陈成钢虽然完全有能力直接干预这件事儿,不过为了不抹了老同事的面子,还是又绕了一道儿给区-委那里打了一个电话,随后,就是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了。
龚月华的老妈听到了之后立刻就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眼神儿,随后就有话直说道,“小庞,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本事,真的是让人羡慕啊!”
说着,就微微的看了自己的女儿龚月华一眼,龚月华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老妈这话里指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当即就移开了目光。
然而庞学峰绕来绕去绕了这么大半天,等的就是这个话茬儿,“阿姨您误会了,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我这关系可是全仗着我朋友呢!”
“你朋友?能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一个派-出-所里的领导,那你这个朋友一定也很厉害吧?”龚月华的老妈说道。
庞学峰一听就笑了起来,“还行吧,不过这要是说起来的话,我这位朋友您估计也见过。”
见过?
听到庞学峰这么一说,龚月华娘儿俩顿时就互相的看了一眼,然后在看到庞学峰不知不觉已经把那三个手提袋拿到了眼前儿的时候儿,不禁同时的就说道,“小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