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温柔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弭无踪了。
空气静的好似要凝固了一样。
他站在那里,目光静静的望着她,没有怨愤,没有生气,只是浓浓的失落和难过。
他那么那么的喜欢她,可她却那么那么的讨厌他。
他想,如果她能喊他一声,含璋。
他一定会开心的发疯吧。
但是上辈子,自始至终,她都不曾这样唤过他一句。
直到最后她执意离开,直到最后他郁郁而终。
他所期盼的,所希冀的,都未曾得到一个圆满……
死后同葬,又有什么意义?
静微强忍了眼瞳中酸涩,仰脸对他绽出璀璨笑来:“那好,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含璋……”
含璋。
该是怎样被家人珍爱疼惜,才会给他取这样一个表字。
可上辈子被无数人爱着的他,却只想得到阮静微的喜欢。
所以,这辈子,她会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很多很多的喜欢,很多很多的爱,全都给他,再无保留。
军用吉普缓缓的发动,车轮卷起漫天的黄沙。
隔着昏黄的玻璃,仍能看到他芝兰玉树一般立在哨卡之内目送她远去的身影。
静微开了车窗,使劲的对他挥手,厉慎珩看着那车子远去,直到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直到,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才察觉自己的视线早已一片模糊。
她现在一定在哭吧。
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穿上这身军装,他就不再只是阮静微的男人。
穿上这身军装,他就不能自私的把所有的爱,都给她一个人。
静微,等着我,相信我,这一次,我们不会分离太久……一定!
……
回程的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
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与静微一起回江城的是厉慎珩说过的那个叫陆远的小伙子,为人很机灵能干,周从挺重用他的。
许是瞧着静微情绪低落,陆远绞尽脑汁的说一些笑话哄静微开心,静微知道他是好意,但此情此景,她又怎么能笑得出来?
火车行到中途,已经是深夜。
静微躺在卧铺上,细微的摇晃终于让她有了少许的睡意。
闭了眼,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那个裴祁深,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睡意却全都消弭无踪了。
静微干脆翻身坐起来,一边陆远和衣坐在另一张卧铺上,正在打着瞌睡。
火车上有乘警,并不用担心会有意外,静微觉得憋闷,就想去过道里透透气。
快走到洗手间那里时,忽然看到两个中等身量的男人,带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来上厕所。
那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也被剪的乱七八糟,脸上脏兮兮的,但衣领那里露出来的一片肌肤,却十分白嫩。
尤其那一双眼睛生的圆溜溜的精怪无比,静微都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滚一边儿去!”
小孩子身后的男人见静微看过来,立刻就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骂了一句,挡住了小孩子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