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想要将虞夫人推下台阶的事,激怒了虞君谦。
他已经给管理户籍的工作人员下了严令,在将她迁出虞家户籍之后,会直接更改掉她的名字,然后将她的户籍迁出帝都,迁回田小芬的户口薄上。
自此以后,彻底绝了她再想兴风作浪的念头。
所以,这个田芳华此时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这样不顾脸面豁出去的跪在美术系楼前,想要给自己博取最后一个留在帝都的机会。
毕竟,从此以后和劳改犯田小芬在一个户口薄上,帝都也留不得了,她又能有怎样的一个好前程?
静微虽然并不同情她,可看着昔日耀武扬威的大小姐,今日却这般潦倒落魄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说不出的唏嘘。
如果当日田小芬和付雪娇没有一拍即合设下这样的毒计,如果当日,田芳华就一直安安生生的长在江城。
是不是,她虽然过不上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却也会长成一个正常平凡的小姑娘呢?
转念,静微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可笑。
阮思雨不就是实例吗?
当初在阮家,她还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她可是阮思雨的亲妹妹。
可阮思雨,却一次一次的害她算计她,她不会忘记,她差点被那个杜老板强.暴那一夜。
如果不是含璋及时的出现,她的人生就彻底的毁了。
也是自此之后,静微方才彻底的醒悟,她不该对那些披着人皮的狼,心存丁点的善念,觉得她们有朝一日会改邪归正。
有些人,是真的已经坏到了骨子里。
学校的保安上前想要将田芳华拉走,可她执意跪着不肯起来,非但如此,她还挣开两个保安,一头扑在地上,用力的磕了起来。
学校里单纯的学生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
田芳华很快磕出了一头的血,有些胆小心软的女孩子们,已经不忍卒看。
四周静的摄人,只有田芳华不停磕着头的闷响。
“要不……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有几个女生小声的说着,纷纷看向了美术系的领导。
“是啊,她应该是真的知道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她一个机会吧……”
“那当初玉容被她羞辱的走投无路跳楼,现在还瘫在医院,就不可怜吗?”
“是啊,当初她做的太绝了……”
“但她都知道错了,她的头都磕破了……”
一个相貌略丑却一副柔弱弱弱模样的女生抹着眼泪开口。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那我捅你一刀,我再去磕头把头磕破,你原谅我吗?”
那女生就睁大眼一副惊愕的样子望着那个男生:“可是,知错就改,难道不该给人一次机会吗?那杜玉容已经瘫了,若是再执意让她退学,她的一辈子也毁了……还不如给她一个机会,那么至少也能保住了一个人的未来……”
静微差点没忍住冷笑出声来,这世上从来最不缺的就是事不关己所以圣母光辉普照的人。
“你们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那女生又柔弱无比的开口:“大家都是女孩子,不应该有点同情之心吗?”
“同情之心不是这样用的,你也未免太圣母了。”
“可是女孩子不就是要善良柔软吗……”
“呵呵。”
她身边的人都自动避开她两米远,没有一个人再搭理她了。
那女生却开始抹起眼泪,抱着身边的同伴哭了起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一丁点同情心都没有……”
女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懒得再理会她了。
保安似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再次上前,强硬将田芳华从地上拉了起来。
而此时,她已经磕破了额头,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着实很可怜。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对众人道:“刚才系里的领导开会讨论过了,这件事,要做主的还是杜家和杜玉容同学,所以,这位同学,你也别在这里磕了,杜家和杜玉容同学若是肯原谅你,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
田芳华捂着磕破了皮的额头,只觉得一颗心完全沉入了谷底去。
杜家太太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又怎么可能原谅她呢?
但是,现在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她挣开两个保安的手,对那领导哑声道:“我这会儿就去医院,我去向杜玉容请罪。”
人群里静寂无声,看着她走过来,众人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样,立时让出了一条路来。
田芳华走出人群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静微。
可她如今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觉得自己屈辱,丢脸,无地自容了。
她早已没有脸面了,那么,她还怕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甚至也没有看静微一眼,只是捂着头上的伤,沉默的走出了人群。
渐渐的人群都散去了,静微也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的有种抹不去的沉甸甸的感觉。
她停了脚步,又回头看向田芳华离开的方向。
而在她回头的一瞬间,田芳华也回头看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只是轻轻碰了碰,田芳华就转过了身去。
但静微却看到了她嘴角挑出的那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来。
那笑容虽然一闪而逝,却像是一根绵密的针,倏然扎进了她的心头去。
静微定下神来,缓缓的向前走去。
古人都说穷寇莫追。
田芳华如果在杜家那边再受挫,那就是再无任何生路了。
穷途末路的疯狗,大约会逮谁就狠狠的咬上一口,她不能因为田芳华如今落魄潦倒了就不把她当一回事。
相反,她要告诉含璋,还有虞家众人,都要小心提防着她才好。
……
田芳华到了医院,如她所料想的一样,杜家不可能让她顺顺利利的见到杜玉容。
据说杜玉容现在还不能下床,她的腰椎上打进去了十几根钢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一些。
其实她对杜家并无太深的恨意,毕竟是她将杜玉容欺凌成了这样。
但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杜玉容昔日里是自己身边的一条狗,可后来却跑到阮静微跟前去摇尾巴,这样的行径,本来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