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压根不知道怎么用的,好在包装上也有使用方法的图片,憾生照着图片上画的,有些笨手笨脚的把卫生棉打开,歪歪扭扭的粘在了内裤上。
这才走过去轻轻敲门:“无双,洗好了吗?”
无双听到他的声音,不由越发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其实刚才她把衣服丢出去就后悔了,也不知道那会儿怎么就脑子一热做出了那样冲动的举止。
若放在从前,这样任性骄纵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现在的厉无双,她早已不会这样冲动而又骄矜了啊。
无双叹了一声,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浴巾围了身子,硬着头皮过去把门开了一条缝。
年轻男人肤色微黑的大掌,小心的捧着她那两片布料极少的内依,无双原本被水汽蒸的微红的脸,立时又滚烫了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一把将内依夺了过来,又砰地关上了门。
真是没办法想象,他这样一双动刀动枪的手,到底是怎么洗这样的小东西的。
待到预备穿的时候,无双又发现了贴在内裤上的歪歪扭扭的卫生棉,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却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圈又有些微微的红了。
她能感觉到,他在笨手笨脚的对她好,讨她的欢心。
她能感觉到,他也许是真的喜欢她,所以不顾身份不顾地位的讨好她。
可是。
无双望着那粘贴的歪歪扭扭的卫生棉,终究还是红着眼轻轻笑了笑。
可是……
在她的心里,好似永远都是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她更是从来都不曾想过,她会和他有这样的交集。
她喜欢的男人,好似也不是他这般模样的。
甚至,她对于他,只有那些朦胧的认知,她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
她,亦是没有办法喜欢上他。
哪怕,她心底或许很明确的知晓,若是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他定然会待她很好很好,一辈子都疼着她宠着她。
无双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把那片卫生棉摘了下来,扔在了垃圾桶中。
她打开门,让憾生把卫生棉拿进来,憾生没有说话,依言做了。
“我下次应该会贴的更好一点,我刚才又练习了几遍。”
憾生的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她,无双伸手把卫生棉拿走,没有说话,关上了门。
憾生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可那扇门,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忽然再次打开了。
无双冲了冲身子,穿好内依,又穿上浴袍,吹干了头发方才拉开门出去。
憾生已经捧着烘干的睡衣走了过来:“无双,睡衣也烘干了,你换衣服,我先出去……”
无双接过睡衣,轻轻冷笑了一声:“这会儿装正人君子,有意思么。”
憾生的身子剧烈的颤了一下,无双看到他眼底最后一线亮光也骤然湮灭了,那狭长的深邃的眼眸里,蕴着仿佛是深夜的雾霭一样无止无境而又无法挥散的痛。
无双忍不住的别过脸去,他这样的目光,竟会让她有些懊悔自己的刻薄。
“你出去吧,我换衣服。”
憾生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一步一步出了房间。
无双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头竟是拂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她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她换完衣服很久,憾生都没有回来。
无双看到床头搁着自己的手机,她打开来,几通电话都是乔乔的,还有好多担忧焦灼的短信。
无双给乔乔回了个电话,说自己肚子疼的厉害就让家人来接她回家看医生了,手机刚充上电。
乔乔这才放下心来。
无双挂了电话,这会儿夜已深了,她今天这状态,也没精力和他耗下去。
而且她来着例假,他也碰不成她,干脆就安心的睡一觉。
掀被躺了下来,轻轻闭上了眼,却忽地又想起那会儿两个人都汗淋淋的贴在一起,他的大掌滚烫的贴着她的小腹,给她轻轻的揉着……
无双脸颊有些发烫,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冰了冰自己的脸。
也许,是因为自己长了这么大,唯有憾生才和自己有过这样亲密接触的缘故吧,不管怎么说,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而女孩子,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有一份异样的情愫在。
也许无关情爱,但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似你就是可以仗着这些,在他身前为所欲为一样。
憾生站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就那样沉默安静的站着,月光笼罩着他,却又像是永远都无法靠近他。
这世间万物,仿佛都游离在他整个人之外。
他身在众生之中,却又好似永远融不进这万丈红尘。
也许,当他克死生母赤条条来到这个世上之时,就注定了他会永远孤独。
憾生点了一支烟。
其实他很早就戒了烟,因为无双不喜欢。
因为她十岁那年曾说,憾生哥哥你不要抽烟,抽烟身上很臭的,那样无双就不会喜欢你了。
她的一句话,他就戒掉了那时实则已经有些严重的烟瘾。
这些年,甚至在他最想她的时候,最煎熬最难受的时候,他都没有碰过烟。
可是此时,想到她方才的那一句‘这会儿装什么正人君子’,他心头的难过就如绵密的万根银针同时刺在心脏上一样,他竟是有些难以承受。
一支烟抽完,憾生把心头喉间的苦涩都压了下来,他转身,回了卧房。
卧房里的灯关掉了,黑漆漆的一片。
有那么一个瞬间,憾生甚至不敢开灯,不敢进去,也不敢走到床边。
当一个人太过于期盼一件事的时候,当那件事真的成真的时候,他仿佛会潜意识的觉得这真实也有种不真实的虚无缥缈之感。
过了许久,直到一声细弱的呻吟声传入耳中,憾生方才像陡地活过来了一般,大步走到了床边。
“无双。”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黑暗里,没有回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