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莫少凌自己说的那样，他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顾佳菀，不再有任何隐瞒。
当说完之后，莫少凌感觉到了最近一段时间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好像是长时间压在心头的沉重的东西被挪开了那种感觉。
顾佳菀听完了莫少凌说的话之后，沉默了很久。
顾佳菀说不太清楚，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愤怒吗？
在最初看到那些新闻的时候，她的确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莫少凌抓过来一刀捅了。
震惊吗？
顾佳菀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当她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脑子里最初一片空白的那几秒钟是什么感受。
但是，这些都只是最初的感觉了，唯一延续到莫少凌说完所有事情，还存在于顾佳菀心里的情绪，大概就是……伤心和不知所措吧。
理智上，顾佳菀觉得那毕竟是她和莫少凌分手期间的事情，她没有理由要求莫少凌在和她分手了以后还为她守身如玉，这样太可笑了。
可是，在感情上，对于这个当初死活都要和她在一起，非得把她留在身边的男人，她又希望莫少凌可以在两个人的关系中没有任何一点让她会心存芥蒂的地方。
这就像是一件不管是设计还是用料和做工都非常好的珠宝，突然被人在宝石上划了一道无法修复的刻痕，那么，不管这件珠宝本来是什么样子的，以后在看到它的时候，虽然还是喜欢，可终究不一样了。
顾佳菀用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抠着自己的睡衣袖口，短短的绒毛随着她的指甲来回换着方向，因为反光的问题，颜色看上去一会暗一些，一会亮一些。
“你……”顾佳菀开了口，但是只有一个字，后头就说不下去了，她飞快的瞥了莫少凌一眼，又低下头，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是真的和舒囡，做过了，是吗？”
“我不知道。”
莫少凌老实的说着，漆黑的眼底浮现出些许的羞耻难堪，他对那个晚上没有任何记忆，如果不是查清楚了舒囡产检的时间不对，他甚至都不敢太肯定的和顾佳菀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顾佳菀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她做了个深呼吸，给了莫少凌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现在脑子里太乱了，什么都想不出任何头绪来。
“我去客房，你在房间待着吧。”莫少凌立刻起身对她这么说道。
“不用了，你睡客房的话，明天起来又是麻烦事。”顾佳菀摇了摇头，要是莫少凌今晚去睡客房的话，那明天楚天鸿他们肯定又要以此大做文章，不管她和莫少凌以后会怎样，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两个人找不痛快。
“等一等，你穿睡衣出去会冷。”莫少凌迟疑了一下，喊住了顾佳菀，去更衣室给她拿了一件米色的羊毛披肩。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给顾佳菀披上的，但是想到顾佳菀对他的碰触的抗拒，还是把披肩叠了一下，直接递给了顾佳菀。
“谢谢。”
顾佳菀抿着嘴唇没什么笑意的拉高嘴角，抱着披肩离开了卧室。
她刚刚把卧室的门关上，就整个人都脱力了似的，靠着墙壁缓缓下滑，坐在了铺着地毯的走廊里。
怀里的羊毛披肩因为是从更衣室刚拿出来的，抱在怀里感觉凉凉的，顾佳菀把脸埋进披肩里，好像还能闻到一点属于莫少凌身上的淡淡烟味。
今天回家接她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莫少凌身上的烟味很重，好像是在外面抽了很多烟才进门的。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莫少凌因为知道她讨厌烟味，其实已经很久都不抽烟了。
顾佳菀叹了口气，神色疲沓的站了起来，她把披肩抖开给自己披好，朝着这一层楼的露台走了过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可能是因为莫家老爷子忽然昏迷的关系，老宅很安静，每个人都绷着神经，不想在这个时候多添麻烦。
顾佳菀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冷风骤然倒灌，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披肩裹的更紧了一点。
春节刚过去没多久，天北市虽然是在南方，但是到底不是那种四季如春的城市，这个时候还是挺冷的。
顾佳菀走到露台边上，趴在木色油亮的木质扶手上，抬起头看着静谧的夜空。
相较于莫少凌后来买的那栋小别墅而言，莫家老宅距离市区更远，同时，这边的环境也比市区要好很多。
安静，平和，没有那些喧闹的杂音，没有四处林立的高楼大厦，而且空气质量也要好一些。
就像是现在，顾佳菀都能在天空中看到隐约的银河，这在市中心根本做不到。
看着这样的夜空，顾佳菀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嘎吱！”
身后的玻璃门忽然被人用有些粗暴的动作推开，木质门框发出了一声哀鸣，惊醒了沉浸在这种安静祥和之中的顾佳菀。
顾佳菀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进来的人是谁，立刻就皱起了清秀的眉头，起身就想走。
“站住，谁让你走的，我有话要和你说。”
舒囡像是个门神似的挡在唯一的出口，两手伸开，高傲的扬着下颌对顾佳菀下着命令。
顾佳菀拢了一下身上的披肩，根本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里，冷淡的说道：“你想说，我不想听。让开。”
舒囡故意挺了挺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对着顾佳菀恶毒的笑着说道：“你有本事就把我推开啊，到时候我要是流产了，就说明是你心虚，你担心我生下莫少凌的孩子，所以你故意推我的。”
顾佳菀无奈的问道：“就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也从来没属于过你的男人，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你真的觉得很高兴吗？”
顾佳菀真的无法理解舒囡的脑回路，到底为什么，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把自己糟蹋到这种地步？
舒囡被顾佳菀问的脸上笑容凝滞了一瞬，但是很快的，她就又变回了之前的那副样子。
“我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的人生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舒囡眼里的憎恨像是快要凝成实质流淌出来一般，让顾佳菀看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