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千夏,我要杀了你,为太子报仇。”宁千紫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站起身,刚跨出一步,一片绿叶从身后穿过心脏,绿叶插在雕着龙的金柱上。
剩下的人全被明天送飞了,皇甫顷布置的人冲进来时,一愣,皇甫顷一死,他们失去了主心,一盘散沙,丢盔卸甲,投降。
“五王妃,请你为他们解毒。”皇甫绫再次恳求道。
“不解。”说一不二。
赫连然凛然冰冷的面孔,眉心略微蹙起,皇甫顷死了,解药没了,而这些人不能死在西国。“宁千夏,给他们解毒。”
“不解。”宁千夏一样不给面子。
“丫头,给他们解毒吧。”莫言景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却温和很多。
“好。”宁千夏嫣然一笑,用深情的目光望着莫言景。
宁千夏的爽快答应,让中毒的人一阵郁闷,西国的三皇子求她,她不买帐,东国睦王,她丈夫叫,照样不买帐,东国景王,西国驸马一开口,就爽快答应。
皇甫绫一脸尴尬,赫连然黑了一张脸。
宁千夏一把银针在手,手轻轻一挥,齐发。
咻咻咻!
银针插在所有毒中人的眉心上,他们如被点中穴般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
“一天一夜。”丢下一句话,宁千夏拉着明天走了。
“银满天下。”上官浩咆哮如雷。
齐寒轩倒吸口气,灵婆婆的绝学,银满天下,居然传给了她,没传给景,那风刃是不是也顺便传给她了。
今夜,新月如钩。
砰!
闻声,莫言景、上官浩、齐寒轩目光齐射向门口,谁那么大的胆子打扰他们密谈?
“小皇婶。”看清人,上官浩从椅子上跳起身,冲上去扶起倒在门前的黎王妃。“小皇婶出什么事了?”
“快快快......救......”晕了。
“小皇婶。”上官浩的心漏了一拍,摇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黎王妃。
“上官先别急,你小皇婶只是惊吓过度,又跑了一段路,一时心急,一口气转不过才晕倒,先将她抱到床上去。”齐寒轩把完脉道。
上官浩也顾及不了床上睡着的明天,横抱起她向床快步走去,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谁敢伤害小皇婶,我跟他拼了。”
“上官,冷静,冷静,事情还没弄清楚,等你小皇婶苏醒过来再说。”齐寒轩拍着上官浩的肩,安慰。
“小丫环呢?我小皇婶不是跟她在一起吗?”尽管上官浩知道宁千夏的身份,但他还是喜欢叫她小丫环。
“丫头。”莫言景忽然心痛得不能呼吸,冲到上官浩身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你是说你小皇婶和丫头在一起?”
“我和齐寒轩来你这里之前,小丫环就把我小皇婶叫了出去,还不让我跟。”想着就觉得气愤,一般都是女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他破例子一次做保镖跟在她们身后,她们还不乐意将他赶走。
“不要......救,阿浩......”黎王妃挣扎的小手不停的在空气里抓着,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安的事情,大声地叫喊着,扭动着身子。
“小皇婶,小皇婶我在。”上官浩坐在床边,抓住在空气里乱抓的小手。
一股安定和温暖传递过来,黎王妃停止挣扎,下一秒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抓着上官浩的手。“阿浩,快去救五王妃,她为了救我让黑衣人抓走了。”
“什么?”
断崖,风猛烈的刮着,大风凛冽下,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对面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云雾缭绕。因打斗积雪不停的落到悬崖下,一群人包围着赫连然。
“不。”撕心肺裂,绝望的声音响彻天迹,回声从悬崖底传上来。
黑衣人一掌击在宁千夏胸口上,单薄的身子向悬崖下跌去,莫言景、齐寒轩、上官浩三人赶到时,眼前就出现这一幕。
黑衣人嘴上勾勒起一抹笑,随后消失在断崖上。
“宁千夏,啊。”赫连然愤怒的挥舞着剑,杀红了双眼,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眼逝去。无不显示生命的脆弱,剑的无情,人的杀欲。
“噗。”一口鲜血喷出,洒在雪地上,月光的照耀下很妖艳。莫言景几乎接近疯狂,纵身一跃,身子向悬崖下坠落。
“景。”
上官浩和齐寒轩在震惊的同时,见莫言景纵身飞过去,二人几乎是同时动身,快速的向着悬崖边跑了过来,可惜还是迟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体坠入悬崖下,等赫连然杀出重围时,也已经晚了。
断崖上恢复平静,只听得见风声。
赫连然、上官浩、齐寒轩三人迎风站立在山崖边,似乎随时会从悬崖上掉下去一般,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快得令他们只能反应却阻止不了。
赫连然冰冷的深邃黑眸中是痛苦,是肃杀,左手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雪地上,紧握住剑柄的右手在颤抖。
“景,不会死,二十年前不会,二十年后也不会。”上官浩拍着齐寒轩的肩,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二十年前莫家被灭莫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面对宁城玉布下天罗地网的追杀莫也躲过了,悬崖深不见底又怎么样?”
“不惜一切代价我也将景找出来,生要见人,活要见尸。”齐寒轩看上官浩一眼,冷酷的转身离去,转身之际他用眼角瞄一眼赫连然,景和他小师妹想要走到一起,还得经过赫连然的考验。
“宁千夏,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不出现在我眼前,先杀宁千梅,再起兵讨伐西国。”赫连然声调低慢,语气却煞狠。
水流湍急,卷起千万点水花,浪花撞击在崖边,波涛汹涌,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浪花一个接一个浪打向沙滩,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声势惊人,沙滩上躺着两条任人宰割的鱼,噢不,是人。
四肢百骸酸痛,冰冷刺痛的寒,让莫言景忍不住皱眉,象是想到什么,莫言景还来不及睁开眼,猛然坐起身。
看着躺在自己旁边与她十指相扣的宁千夏,害怕,安心涌入心底,见她被黑衣人打下悬崖的一瞬间,他的心停止跳动,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下悬崖,使出千斤坠,总算是追上了她,两相紧抱在一起的那一刻,笑了,不同生,但同死。
“丫头。”莫言景抱起她,拍着她不见血色的小脸,冷,她浑身上下丝毫没一点温度。这么冷的天气,惧寒的她,身子怎么经受得起跌入水里的寒气。
莫言景闭上双眼,紧紧地抱着她,用浑厚的内力将她身上的衣衫烘干,掌心对着她的手掌心,温暖的真气传入她体内。
“丫头。”宁千夏的身体没那么冷,但还是昏迷不醒。
这里的风太大,他得找个山洞为她疗伤,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
莫言景抱起宁千夏,站起身,又跌倒在地,脚上传来一股锥心的痛,根本让他无法走路,莫言景看着左腿上白色衣衫被血染红,坠崖时为了护住她,腿被坚硬的石尖划破。
水声夹着风声怒吼阵阵,声威摄人,一个浪花翻卷而来,水是那样的刺骨,即使没碰到莫言景的脚,他也感觉到慑人的寒意。
这才看清他们的所在地,一望无际的河面,河面上一片忙乱,波涛翻滚,犹如万马奔腾,根本看不见对岸,浪头狠狠的撞击在岸边,看样大有长潮的意思,河面不见船只,如此不平静的河面,谁还敢来此捕鱼,送命还差不多。
莫言景嘴角抽搐,震惊于眼前如此壮观的大河,不知是感觉到庆幸,还是无奈,悬崖下居然是一条如此惊人的大河,几乎可以与海并驾齐驱。
莫言景强忍着腿上传来的痛,抱起宁千夏,施展轻功离开沙滩上。
天色己经渐渐擦黑了,莫言景找到一个山洞,先将宁千夏放在山同里,自己又出去找寻了些稻草,铺在了地上,将宁千夏抱起,解下雪白狐裘披风铺在稻草上,才轻轻的把宁千夏放在了雪白狐裘披风上,随后又生了一堆火。
莫言景无视自己脚上的伤,退去宁千夏身上的衣衫,一愣,呈现在眼的身躯,没有他熟悉的刀痕和那些交错的鞭痕。雪白的身子上少了那触目惊心的疤痕,晶莹无暇得不可思议。看来这丫头真从小时候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身体上只有少许的淤青,最令莫言景痛心的是,她左肩上接近心脏那一掌,出掌的人是想要她的命。
莫言景盘腿坐在她身后,闭上双眼,深深吸气,修长的双手平平贴在她白希柔嫩的肌肤上,浑厚的真气缓缓输入她体内。
过了多久没人知道,直到白烟散去,莫言景才收掌,吐气,小心翼翼的将衣衫重新穿回宁千夏身上。
“丫头,答应我,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许你比我早离开,听到没有?丫头,就算师哥求你了。”莫言景紧紧地抱着她,身子慢慢的倒在地上,在她耳边不停的喃喃道,最后不知是精疲力竭的累倒,还是晕过去。
第二天,天气阴沉,满天是灰黄色的浊云。
第三天,又下起大雪,雪花飘进洞里,增加洞里的寒气。
冷飕飕的吹进山洞,火堆早就燃完。
“师哥。”头痛欲裂的宁千夏,感觉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无力的睁开了双眼,对上一张俊美却苍白的脸。这张脸她不陌生,看了十年,却一点也不厌恶。
宁千夏笑了笑,伸手抚摸着那张她爱不释手的脸,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见不着这张脸了,师哥跳下悬崖的一瞬间,她有心痛,有高兴,她只知道自己跌入冷冰刺骨的水里,接着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师哥,我饿。”宁千夏小手在莫言景脸上轻轻拍着,感觉他没反应,宁千夏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师哥,师哥......不,师哥,醒醒,别赖床了,师哥。”
宁千夏挣扎着想要从他怀抱中脱身,双臂如铁般硬,任她怎么动,都挣不开紧抱着她的双臂,最后她用银针,抱着她的莫言景才不受控制的放开她,平躺在地上。
“师哥。”宁千夏坐起身,除了头痛,浑身没有丝毫不是。“师哥,师哥,醒来,别再睡啦!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以后都不理师哥了,师哥,求你起来,呜呜呜,你真要丢下我不管吗?师哥,求你醒来,求你。”
宁千夏拼命的摇着莫言景的身子,见他不理,索性趴在他胸前猛哭。“师哥,你不醒,我就哭给你看。”
趴在莫言景身上哭了一会儿,宁千夏坐起身,胡乱的擦一把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师哥,有我在,你休想死,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再丢下我。”
宁千夏的目光被一团红色的东西吸引,忽然,感觉有点眩晕,莫言景左腿下快被血染红,地上还躺着一大片血迹,有些已经干了。
宁千夏瞬间朝莫言景的左脚扑去,轻轻地接开衣衫下摆,裤馆被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宁千夏用颤抖的双手将那条口子,撕开,映入她视线里的伤口远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得多,伤口从膝盖处一直延伸到脚腕处,深可见骨,看着那条伤口宁千夏感觉到锥心的痛,剜肉之殇。“师哥,怎么会这样?”
坠崖时,师哥突然将她的身子转了方位,自己近着峭壁,腿上的伤就是在那时候伤到的。
“师哥。”师哥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不然受伤的那个是她,记得他们是落在水里,师哥却不处理自己腿上的伤,抱着她来到洞里,一心只想救她,却不理会自己的伤,这样的师哥她怎么不心痛,怎么能不爱他。“师哥,你是笨蛋,如果救活了我,你自己却离去了,救我还有什么意思。”
宁千夏强忍住眼泪,手放在腰,摸了几下,心顿时冷了,见她随身带的腰带静静地躺在一边,闭上眼吐口气,还好没丢。
一切处理好之后,宁千夏走出山洞找了些干柴,令宁千夏奇怪的是,冰天雪地里,天上还飘着雪,这崖底却像是草林逢春,绿荫环绕,还能找到野果。
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树林间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宁千夏露在外面的脸向被刀划过,疼痛难熬,抱着干柴和水果,宁千夏施展轻功回到洞内。
“师哥。”宁千夏脸色一变,丢下手中的柴和野果,冲向前去扶起倒地的莫言景。
“丫头。”失而复得的喜悦,莫言景反抱着宁千夏,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双手情不自禁地在颤抖,却依旧牢牢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
很紧,很紧,紧得宁千夏都快透不过气,莫言景却没一丝减轻力道,腿上传来的痛他也不顾,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天知道,他醒来那一刻发现宁千夏不在自己身旁,他有多心痛,有多心急,有多彷徨,有多害怕。
“师哥。”宁千夏感觉自己快窒息,却没挣脱开莫言景禁锢的怀抱,她怕自己碰到他腿上的伤。
“丫头,别离开我,永远也别离开。”莫言景的声音有些颤抖,脸深深的埋在她发间,闻着他熟悉的发香。
“师哥,我不离开你,永远也不,我保证这一辈子,你赶都赶不走我。”宁千夏环抱着莫言景的腰,双手在他腰上拍着,拍掉他的心慌意乱,拍掉他的胡思乱想。
得到她的承诺,得到她的保证,莫言景松口气,并没打算放开她,却依旧用长臂紧紧的搂住,越抱越紧。
“师哥,痛。”再被他这样抱着,她就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幸福的挂掉。
听到宁千夏呼痛,莫言景才放开她。
看着她肩上和头顶上都沾有雪,莫言景伸手轻轻掠走那些雪花。“丫头,冷吗?”
“不冷,有师哥在就不冷。”宁千夏一颗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双手抱着莫言景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心跳声。“这崖底的冬天,虽然没有春天迷人的鸟语花香,没有夏天壮观的闪电雷鸣,没有秋天诱人的丰硕果实,但它也有献给大自然的含蓄的美,只要能和师哥在一起,在哪儿都好。”
“丫头,对不起,师哥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莫言景内疚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如果不是他接受不了丫头是宁城玉女儿的身份,他也不会在一气之下答应娶皇甫绮为妻,丫头也不会下嫁给赫连然,也就不会糟赫连然报复,吃了那么多的苦。
“师哥,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苦尽甘来了。”宁千夏知道莫言景在愧疚什么,也知道他在心痛什么,这一切都过去了就让它烟消云散,只要有师哥在她身边,一切都好。“师哥,平淡的感情谁都向往,但不是谁都可以得到,我们却得到了十年,够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就当是老天爷看不得我们在谷底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给我们来一场感情的考验,现在我们过关了,可以在一起了,一辈子也不用分开了。”
“丫头。”莫言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丫头能想得这么开,这么豁达,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心痛。
想得开是无奈,豁达的背后是心碎,一种不能转变的悲惨,扼腕长叹,两人心中永远也抹不掉的阴影,上官绮和赫连然他们可以抛之脑后,两人却深烙在他们心里。
“师哥,冷,我去生堆火。”宁千夏试着推开莫言景。
莫言景不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越搂越紧,脸埋首在她颈间,玩弄的道:“你不是说有我,就不冷吗?”
“师哥,我是怕你冷,你都不暖和了,怎么把温暖给我。”宁千夏嘟着小嘴,用手戳着莫言景的胸膛。
莫言景抬起头,凝视着怀中的人儿,眼底涌出柔情,他伸手触摸着她的面容,语气很暧昧。“丫头,你的意思是我......”
“讨厌。”宁千夏微微脸红抬起头瞪了莫言景一眼。
“哈哈哈,小东西,乱想什么。”莫言景冷漠的气息彻底消融在宁千夏的调皮娇憨之下,爽朗的笑着。
“师哥,你欺负我。”宁千夏噘起嘴,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
“师哥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莫言景重新将她搂进怀里,轻咬着她柔嫩的耳垂,宁千夏禁不住一阵轻颤,许久后才在她耳边轻声回道:“我爱你。”
“师哥,我也爱你,很爱,很爱。”宁千夏的语气里带着撒娇,认真的成份居多。
两人相拥了很久,直到宁千夏肚子“咯咯”叫,大闹革命,又换来莫言景一阵爽朗的笑声。
“不许笑。”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