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日本上下再次进行总动员,支持大东亚圣战、开拓帝国生存空间、实现日本亚洲领袖地位的宣传铺天盖地。三十万受军国主义思想蛊惑的适龄青年在亲友的勉励、祝福声中走进新设师团军营。孤注一掷、急于扳回面子的军国主义日本开动所有的战争机器、天上地下海里大军西来,调动一切战争资源向九江集中。
在这种情况下烟俊六要求冈村宁次一定要坚持到帝国大军的到来,第四飞行团今天开始转场,明日到达安庆、芜湖,补充保养后将进入九江空域。华北第二军已经重新向合肥集中,将全力支持你们的攻击行动,第九、第二十七师团已经开始装船,两日后可抵达九江。
虽然外部形势好转,冈村宁次依然从106师团身上感觉到严重的不安,作为一个中国通他知道中国人不会轻易屈服,即使攻下武汉、重庆也很难让他们低下骄傲的头颅。一个历史积淀深厚的民族怎么会向以前的一个小小的藩属国俯首称臣呢?
眼前的战局11军已经是筋疲力竭、兵力严重分散、伤病众多、物资枯竭、虚弱至极。如果那个陈海松真的能够获得完全的指挥权,他一定不会放弃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狠狠咬自己一口的。九江码头、二套口已经动手了,现在又盯上了111旅团,胃口越来越大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不行就撤回九江吧。先保住老窝再说,等新锐师团来了再跟你好好较量一番。想起呼兰的夜袭、九江码头的惨状就让他一阵心惊,他手里可是有五十万只从前的绵羊如今的饿狼,但愿这个对皇军毫无畏惧之心的家伙不要在这几天发动反攻。
他和参谋长吉本贞一少将、副参谋长沼田多稼藏少将商议后命令各部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守,等待物资补充,严密监视支那军动向,做好回撤九江的准备,命令彭泽机场侦察机中队加大空中警戒范围,防止支那军队穿插到我军身后形成包围。
命令传回金家湾,让秋山义隆大佐犯了难,就地防守?自己只有7000人还分守两地。后勤供应线搞不好已经被掐断了,战场局势竟糜烂到如此境地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自己已经成了一只浑身是伤的病虎,倒霉地是还陷在一马平川的泥潭里。
他和成富正一商量来商量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攻不出去守不下来,只好等明天把城下的部队撤回来算了,人多力量大,比分散被包围各个击破的强。7000人够支那三个军啃六七天的,到时候大部队过来聚歼支那主力部队自己也能挣些功劳。
想着聊着盘算着就到了午夜,两人疲倦了想休息,四面八方打来的炮弹在步兵大队营地、炮兵联队营地、司令部村子里开了花。机枪声也在周围剧烈响起。他俩连忙爬上房顶,看到的是出征以来最猛烈的炮击。不过以前都是自己一方打向敌人的,而今天承受猛烈炮火的变成了自己。支那人真的拿自己开刀了,看架势是一次典型的夜间突击围歼作战。
自己这边四千余人分散为三处,随时都有被分割的危险,敌人不会少于三万太可怕了,他忙让成富中佐通知两个步兵大队向野战炮兵阵地和司令部靠拢,只有抱成团防御才能避免被快速分割。
半天成富才过来报告,各处的电话都打不通,估计被支那人炸断了。秋山又让成富去发电报,让城下的部队回来增援,打退支那人的进攻。再给秋浦师团长发报,告诉我军受到不少于三个军五万人的猛烈攻击,请求空中地面的支援。
等了半天,成富传来“收缩兵力坚守待援”的指示。
秋山知道沙河镇师团部那里现在只剩下一个147联队不到三千人,一个骑兵联队八百来人,加上师团部后勤、医务、辎重部队也就五千多人,战斗力有限、弹药更是没有多少,看来只有自己死战了。想到这,他放弃了幻想,爆发出日本军人残酷无情的秉性,命令司令部里所有人员全部拿起武器,参加战斗。
他继续站在房顶上观察,发现支那人的炮弹是从外围一点一点向内推进,火光闪现中他能清晰地看到成群的带着德国钢盔的支那中央军德械精锐部队的士兵跟随着炮弹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的防区,即使在机枪、手雷、掷弹筒的打击下不断有人倒下,其他人仍然悍不畏死一边打枪扔手榴弹一边拼命地往前冲。
自己的士兵非常勇敢地利用地形、建筑使用步枪、机枪、掷弹筒拼命还击,可惜敌人的炮火太猛烈,坍塌的工事砖石带着士兵破碎的肢体、武器的零件飞向四周。
而野战炮兵阵地上战斗主要发生在兵营区,缺乏自卫武器和步兵保护的炮兵在敌人炮火和机枪面前大都在躲避,而炮场方向只有枪支发射的光点,没有落下炮弹,敌人似乎已经冲到了附近,试图占领炮场缴获这30余门75野炮。一个中队的守卫部队在不少于一个团的强悍士兵冲击面前死伤惨重。
村子周围压过来的支那军人尤其凶悍,两三挺机枪在前面压制,身后跟着许多背着挎包的步兵,不断从挎包里取出手雷或手榴弹扔进有士兵抵抗的院子或掩体,再后面还有迫击炮跟随,向机枪掩体、街头沙垒投射着恐惧,整只部队像推土机一样向着村子中心推进。
支那人派出最精锐的部队突击村子是要摧毁旅团司令部呀,一副要全歼111旅团的架势,现在除了死守就要看瑞昌城下的主力野战部队能不能及时赶来增援,从外围撕破支那军的包围圈了。
激烈的炮声、枪声渐渐逼近指挥部。山地恒少将也赶到指挥部询问战场状况,秋山义隆大佐毕竟是参谋出身,出谋划策是其强项,面对凶险的战局多少显得有些惊慌、缺少从枪林弹雨里拼杀出来军官的血性和坚毅。请求山地将军接手指挥权。带领111旅团摆脱困境。
山地恒老是老了点,效命帝国、忠诚天皇的意志一点也不差,危难之时毫不推脱,马上进入铁血角色。命令外围部队全部撤到司令部周围形成环形防御阵地,把五门迫击炮、十几个掷弹筒集中在一处向最有威胁的方向进行压制。再次电报催促村外两个大队突出包围向村内集中,命令城外的步兵部队向炮兵阵地攻击前进。
布置完毕他和秋山、成富爬上屋顶注视着各处战场,两个大队开始拼命突击,支那兵层层堵截。战场上杀声震天、火焰四起,支那兵见缝插针、依仗雄厚的兵力和大量自动武器横冲直撞,将两个大队步兵分割包围在四块野地里。野炮联队终究没能坚持到援兵到来,有组织的抵抗消失。零星的战斗已经无法挽回败亡的命运。
村里收缩以后更多的敌人围拢过来,双方占据民房形成对峙。呼啸的子弹、密集的炮火把屋顶的三个指挥官逼下院子。预计可以坚守3天的防御似乎一夜就有可能被突破,让山地和秋山大为震撼,没想到一个月前只会防守撤退的支那军有如此猛烈的攻击力。
突然西南方向爆出激烈的枪声,城外的三个联队终于赶到让绝望中的山地、秋山和成富生出一丝希冀。冒着危险再次爬上屋顶,不远处的大路上两军相隔两百米激烈地攻防,野地里到处闪烁着炮弹、手雷爆炸的火光、机枪一串串的火舌、步枪一下一下的光点,殊死的双方顽强地坚持着、努力着。
帝国士兵虽然火力偏弱。但娴熟的单兵战术和相互配合,还是把战线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不过作为旁观者的山地敏锐地发现这又是支那军的一个陷阱。只是公路附近的阻击阵地在步步后退,两边开始对突击的皇军形成夹击之势。而救援心切的园田大佐似乎没有觉察,依旧在指挥部队奋力前冲。
山地正准备打电报提醒园田大佐注意加强两侧的防卫,突击部队的后方冒出一支部队,虽然只有四千来人,却彻底堵死了园田的退路,被寄予厚望的唯一具有机动能力的两千余人也被支那军包围。山地无力地坐倒在屋顶,长叹一声,失魂落魄地说:“大势去矣!”
下了屋顶的山地和秋山、成富凄惨地相互看着,无话可说。他们知道三个支那强力军的集团攻击他们挺不到明天日出就会全军覆没。对方的兵力、火炮、士气都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唯有拼死一战为帝国、为皇军保持一份悲壮的尊严了!
他们联名向松浦师团长、冈村司令官发去了诀别电,指出支那人动用了他们最精锐的中央军部队发动了全面反攻,意在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瑞昌城下111旅团七千将士将为帝国尊严而战,杀身以报天皇。提醒兵力单薄的各处前线务必尽快撤回空虚羸弱的九江。
发完电报,枪声益发逼近,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山地恒不愿切腹,他要像一个战士一样战死在前沿,拔出指挥刀,冒着炮火冲出了司令部。秋山大佐和成富中佐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刚毅的死志。相互鞠了一躬,道了声:“九段坂见。”各自带了一个护兵走进了残破的房舍,两分钟后先后传来两声南部****的闷响。
山地恒带着几个护兵跑出院落,以他多年的战斗经验熟练地躲开敌人的炮火,来到苦苦支撑的环形工事,里面都是司令部里的参谋文书、护卫马夫等人,靠着顽强的毅力与敌人周旋,山地将军的到来无异于给风雨中飘摇的破船压了一块千斤石。
不过连日的高强度攻防把本就不多的物资消耗殆尽。所剩无几的日本军人做好了肉搏的准备。可支那军就是不往上攻,只是在后面打炮,密集轰炸下防守兵力越来越少,环形防御圈已是千疮百孔,气得山地恒牙根直痒痒,亲手斩落支那兵头颅的愿望竟然无法实现。
在他的注视下800米外一发平射过来的75野炮炮弹准确击中一个机枪掩体,可怜的士兵像飞起的破沙袋一样甩出去五六米远,随后又是三炮击毁了仅剩的3挺轻机枪。支那人已经占领了野炮阵地,获得那里的火炮不足为奇,可恨地是竟拿来参与进攻。
一团火光在他眼前轰然暴起,他也像那可伶的士兵重重地摔倒在四五米外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天色已经微亮,枪炮声只在脑海里萦绕,而周围一片寂静,好像是在一片山谷里。他艰难地睁开眼感到周身都疼,浑身被裹满绷带,左胳膊和右腿骨折,腹部一处弹片伤,头上被砖石砸破。看来自己死里逃生被救了,哪只部队来救的自己呢?周围似乎没有强大的帝国部队呀?
正狐疑间,身边走来几个满身硝烟满脸自豪的支那将军,头前是两个上将,身后是几个中将少将,看到他们深黄色的军装和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帽徽,山地恒的头轰的一声发生短路,痴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自己竟然被俘了,自己成了华中派遣军里第一个被俘的将军,这样的第一实在是太羞耻了!
薛岳走到山地恒病床前,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操着广东官话说:“知道你听得懂中国话,跟你说一声,一个小时前日本国华中派遣军11军106师团111旅团已经全军覆没,你和145联队长市川洋造中佐被俘,其他少佐以上军官全部自杀或是战死。
你的士兵很顽强,战至一兵一卒,伤员也都以自杀攻击的方式与我军士兵同归于尽。你的战争使命已经完结,我要求你明智地选择投降。”
“投降!哼哼,投降?日本军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的,请赐我一死!”山地恒目光依然盯着天花板,冷笑着说。
“不投降也没关系,就安心养伤吧!过几天你会和松浦、冈村一起去武汉的,你不是一直渴望进入武汉吗?我们会成全你的!”薛岳面对敌人的顽固毫不在意开起了玩笑。
山地恒叹了口气,羸弱的支那军人因为这一仗增强的自信和豪情比什么都可怕,他把头转向薛岳淡淡地问道:“将军可是陈海松?不过听说他很年轻?不应该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