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日本军人的心里就是军官的生命、武士的荣耀,被一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瘦弱汉子凭空抢去太丢人了,佐野羞愧不已,愤怒地作势要扑上去,臧公盛踏前一步挡在他身前,朗声说道:“你来谈判,缺乏起码的态度,技不如人,还不服输?”
佐野听出他的不满,可武士的尊严不容侵犯,仰着头毫不退缩地怒视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吼道:“我的武士,他的偷袭,武士的不是,他的还刀、赔罪,要不就决斗!”
邹景嵩闯荡江湖十几年走南闯北做小买卖,强梁恶霸见得多了从没憷过,一把推开臧公盛,站到佐野面前,嘿嘿冷笑了一声说:“决斗就决斗,老子空着手一样夺了你的刀,这刀老子要定了!”说着扬手把军刀扔到佐野怀里,自己向后退出三步,背着手昂然而立。
屋里慌慌张张跑出一个年轻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拉着邹景嵩的衣袖就往后拖,被邹景嵩一把推到臧公盛身旁,嘴里嚷嚷道:“江湖恩怨不避不让,老娘们少掺和。”
臧公盛知道姐夫一直以江湖人士自居,但凭喜好率性而为,八路军缺经费他一次就把家里攒下的银元挑了两筐送给当时的六旅旅长张爱萍,路上见两个鬼子闯进一户人家调戏女人愤然出手,三拳两脚就把鬼子打晕扔到了屋后河里,可王建生请他进入侦察营他又一口回绝。
要不是自己和邹景泰苦口婆心引导,民兵队他也没兴趣参加,进了民兵队还是以保村护家为宗旨,很少跟随主力行动,他也没有办法,见他又摆出江湖习气逞强斗狠,忙扶住焦急落泪的姐姐藏公然,对着满脸傲气的邹景嵩说:“小心点,抢了刀就行,别伤了对方性命。”
佐野还真是武士出身。见中国人真要和自己决斗,而且是赤手空拳,旁边几个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狠了狠心,抽出祖传的武士刀。据他去世的爷爷说。四十多年前这把刀就在朝鲜、辽东杀人无数,三十多年前这把刀在他父亲手里砍过五六个老毛子。
十年前传到他手里后在满洲、徐州都杀过抗日分子,这是一把给家族带来赫赫军功的神器,怎么可以被你轻松夺去。他右腿前伸虚点地面、双手握刀横在胸前、屏气凝神紧盯着狂妄的对手。满脸的庄重肃穆。而邹景嵩依然在寒风中背着双手傲然而立,不屑地扬了扬下巴。
蓄势完毕的佐野看对方如此的轻视自己心中火起,右腿落实左腿跟进,双手抡刀举在右肩之上,大喝一声刀挂风声斜劈下来。使出东洋流中的迎风斩,换来藏公然一声惊呼。
昏暗光线下却见邹景嵩不撤反进,一个箭步快如闪电钻进佐野怀里,身子一拧与佐野保持同一方向,双手伸出捏住佐野的手腕借着下劈的力道用力下拉,躬身用肩部顶住佐野的小腹,前冲的佐野顺着他的力道继续前冲下栽,越过邹景嵩的肩头背部着地狠狠地摔在院子里。
巨大的惯性产生猛烈的冲击震得佐野内脏移位五官扭曲,躺了半天才顺过气。摸索着坐起身来,扭了扭脖子恢复了神志,左右看了看,邹景嵩正在臧公盛、臧公然面前点评自己刚刚失手甩落的祖传宝刀,臧公然满脸喜悦和崇拜指着刀逗着怀里不到两岁的小姑娘。
臧公盛看了看摇摇晃晃站起来的佐野说:“刀是你自己决斗输掉的。愿赌服输也别计较了。回去告诉你们联队长,你们人太多俺们就一百多人打不过你们,你们要的什么参谋长俺们也不敢藏着,都锁在飞机里了。俺以为你们已经接走了没想到你们自己不找却跑来谈判。”
佐野抹了抹嘴角的血,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徐州保安旅长是个武师给他讲过这一招好像叫过背摔,挺平常的一招他也跟着学会了,可人家在暗夜里刀光下准确使出来那份胆气、敏捷、眼力、协调性绝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输了就是输了,刀丢了回金泽再锻造。
他高兴的是桥本群参谋长竟在飞机里,刚才他就是从飞机旁出发的,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掘井联队长以为参谋长阁下一定在村子里对烟熏火燎的飞机没太注意,也没心情打开舱门探个究竟,急急忙忙地就打发自己来了,早知道在飞机里干嘛还来村里受辱丢刀!
可他转念一想八路军有这么好心把天大的功劳还给皇军?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他迟疑着问道:“臧桑,玩笑的不能开,皇军村外大大的,参谋长阁下见不到不会放过你们!”
“是的、是的,俺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就刚才打了一仗俺死伤过半,现在村里只剩下七八十个人了,无论如何抵挡不住。所以,俺们合计了一下还是把你们的大官还给你们吧,就都关在飞机里了,周围也没再埋设地雷,想等你们进攻时再告诉你们,两下息兵。”
哟西,你们也有害怕的时候,飞机确实没搜索,周围真没地雷,或许八路真的害怕了,哈哈哈,他一下又恢复了强者的嚣张,“我的那边的过来,声音的没有,为什么?”
“啊,那是怕你们不想退兵救走了人质还要攻打村庄,俺们就把他们都捆了起来,嘴里塞了布团,你们要是知道了大官下落还不退兵,俺们就准备用迫击炮炸掉飞机。”
“什么!你们一个连一百人的干活,迫击炮的有?”佐野吃了一惊,有炮可不好打。
“原来没有,窑湾守备队刚刚送来了6门,刚好俺和几个排长受过迫击炮的训练,可以同时使用四门炮射击,距离俺都测过了,炮也分散在村子各处架好了,射击诸元也都装定好了,十拿九稳三轮炮弹摧毁飞机,你们的参谋长一准死在炮弹之下。”臧公盛神秘地说。
“臧桑,你的皇军朋友的干活,冲动的不要,我的这就回去,参谋长阁下见到立即撤兵。”炸飞机可不行。救走了长官再收拾你们也不迟,说着佐野立正向臧公盛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王玉被刚才短暂的短打交手震撼的不行,这郎舅两个一个善于用兵一个武功高强,窑湾地面上哪还有自己混的份,跟自己回去的十几个转眼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了。真的不能跟着拿中国人不当人的鬼子混了。回去好好劝劝老爷子收拾些细软悄悄离开窑湾去武汉得了。
见佐野也不招呼自己独自跑了,吓了一跳,忙给臧公盛鞠了个躬转身要走被门前两个持枪战士挡住,惊恐疑惑地回过头来可怜巴巴的看向臧公盛和邹景嵩。
还没等臧公盛说话。一边玩刀的邹景嵩把刀插进刀鞘塞给藏公然怀里小姑娘的手里,一步跳到臧公盛身边问道:“公盛,哪里把鬼子放到飞机里了?这小鬼子回去发现没人,还不得回来跟俺们拼命呀!你怎的就不告诉鬼子他们要找的人早就送往马陵山去了呀,孔书记他们过去三个多时辰。估摸着也该到了,鬼子就是追过去三团也有了准备指定讨不着好。”
臧公盛可不满足于消灭一个窑湾守备队,一心要促成窑湾战役的实施,他的计划意外终止正在设法弥补,哪里舍得半途而废,拉着姐夫的胳膊耐心劝说:“姐夫,鬼子走了还怎么围歼?俺们就是要把更多的敌人吸引到官场村来,等着主力围拢过来一举消灭掉。
姐夫快带俺姐下地道吧,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俺在飞机里安了炸弹。鬼子只要打开机舱门必定会引起剧烈爆炸,飞机保不住还得搭进去不少人,弄不好还得死个指挥官。
小鬼子他奶奶地学精了,两千多人分散开,见了飞机也不进去检查。俺等着飞机爆炸没想到等来个谈判的,看来他们相信鬼子大官在村子地道里已经忘了飞机了,非得俺指点一番才肯上当。不出五分钟爆炸就会发生,紧接着鬼子就会发起猛烈进攻。俺们得抓紧准备。”
“俺的个娘哟!你咋就一定要让官场村成战场,非要毁了你姐的家呀!”邹景嵩绝望了。
“姐夫。牺牲咱们一个村能干掉21师团主力换来整个宿北的安宁,你说值不值。”
“值个屁,俺家房子没了、过日子的家什毁了,你让你姐住哪?吃啥?让你外甥女怎么活?宿北安宁他娘的跟俺们家有什么关系?”邹景嵩没想到这个小舅子就百十号人还是要跟鬼子玩命,把事情越搞越大,眼瞅着自己的新房子、新家园要遭难,气得怪叫起来。
旁边瘦瘦弱弱的臧公然比臧公盛大四五岁,淳朴善良的同时思想进步是村里的妇救会长,村干部。“当家的,你别怪公盛,这抗日哪有不付出代价的,只要能消灭鬼子,房子毁了还能再盖、家什没了俺们再添不了,有人民政府在你还怕饿死俺们娘俩,听公盛的没错。”
邹景嵩已经32岁了,原来娶过一房媳妇,可他成天在外闯荡不着家,妻子忙里忙外的几年前患病去世,这才续弦臧公然,经历了太多生活变故,他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对年轻的妻子非常呵护、凭着在外面学来的擀洋烟的手艺,就在家乡办卷烟作坊,挣下了好大家业。
可他江湖习气不改有钱却不置地,江湖朋友、左邻右舍有困难慷慨解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读过私塾、练了拳脚、闯过南京在乡里是了不起的人物,民间威望相当高,十里八村都听他的可他很听媳妇的,见臧公然向着臧公盛,嘟囔了几句带着媳妇、女儿进了屋。
臧公盛见姐夫不闹了,对几个战士吩咐道:“赶快通知下去,做好战斗准备,村外的地雷挂弦、村里的按规定进入各自工事,弹药省着些用,一定要坚持到明天晌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