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不可能找到方琳了,可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拨打她的手机号码,又一次次的陷入失望中。
焦虑万分中的江夏心里很清楚,找不到方琳了就没法付给梁秀卖古董的钱,没有古董就没法向大领导送礼,而且自己还要背负着这笔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巨额债务。
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被方琳卷走巨款的事情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倘若弄的人人皆知、满城风雨,一来自己的名誉受损,这个官当的没脸面;况且,身居高位、位高权重的官员向老板们借巨款,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第二,借给自己钱的那十几位大老板一旦得知自己被骗的消息,岂不担心自己借出去的钱有去无回,说不定就敢立马上门讨债!
唉声叹气半小时后,江夏无精打采的出门开车来到了安子腾的博古斋,进门的那一刻他的样子让梁秀、安子腾和休莫师傅暗暗吃惊。
下午还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江夏这会儿脸色蜡黄、头发凌乱、目光呆滞而且垂头丧气。尽管如此,可是他却竭力掩饰自己的沮丧和无奈,尽量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江部长,您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安子腾小心翼翼的问。
江夏点燃了一支烟卷,皱着眉头吸了两口之后才慢悠悠的回答说:“嗯,办妥了,方琳把手机丢了,所以没法联系。没事了!”
听到他这么说,梁秀一直郁闷的心里一下子敞亮了。
“这样就好了,呵呵,江部长虚惊一场,歇会儿咱们赶紧了结这笔生意,我请大家去东门外的洛海酒店去……。”安子腾听着江夏的话,眉开眼笑的说着,没想到却被江夏打断了。
“梁女士、安老板,实在抱歉啊!今天上午咱们虽然请专家鉴定了这批古董,可是我仍然对其中的两件心存疑虑,所以这笔交易只能取消了。”江夏竭力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着,可是毕竟还是心虚,说出来的话底气不足。
刚刚轻松下来的梁秀和安老板、休莫师傅在这个巨大的转折面前错愕不已,个个瞪大眼睛盯着江夏,这让本来就心虚的他更加尴尬。
可是梁秀毕竟是这个行当里的顶级高手,她定了定神儿,不慌不忙的问“江先生对哪两件古董心存疑虑啊?”
江夏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指了指两个卷轴说:“踏雪寻梅图和独钓寒江图!”
“没问题,既然江先生怀疑这两件是赝品,咱们明天另请一批专家来鉴定,如果确实是赝品,按照合同您完全可以取消合同、终止这次交易。当然了,如果确实是真迹,还得请您按时付款!”梁秀一句一顿的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江夏。
安子腾打开那两幅泛黄的古画,在灯光下东桥细看,休莫师傅虽然看不懂,可是也禁不住好奇的凑上来看。
江夏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向下流,他知道刚才梁秀这番话还有几句潜台词没说出来,那就是告诉自己,必须得履行合同,否者,这件事不会不了了之。
“我不想再请专家鉴定了,因为我不敢相信他们的鉴定结果,希望梁女士还是痛痛快快的取消这次交易吧!”无奈之下,江夏只好耍无赖了。
“我提醒江先生,既然签了合同,就必须按照约定办事。您对古董的真伪有异议,可以鉴定。倘若鉴定结果说是真迹,您必须马上付款,因为合同书上面是这样约定的。当然了,您不履行合同的话,我只能申请仲裁或者提起诉讼了。”梁秀声音不高,语气却很坚定,她不亢不卑的说完看了看江夏。
端坐在实木高背椅上的江夏一阵眩晕,他怕梁秀提起申请仲裁或者提起诉讼,那样一来,岂不是把自己斥巨资购买古董的事情昭告天下了吗!万一在扯出自己向十几位大老板借款、方琳携巨款逃走的事情,自己就算玩完了啊!
“抱歉,我今儿太累了!明天再谈,好吗?”江夏站起来冷冷的说着。
“江先生,按照约定您今晚应该付款收货的,可是您这样一走了之,这批古董怎么办?倘若明天您再说古董被调换或者受损,你我和安老板谁负责呢?”梁秀面色愠怒的站起来说。
“请安老板和您保管一晚,不会有什么争议的,我相信各位。”江夏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博古斋客厅里的梁秀和安子腾、休莫师傅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
如果说梁秀不久前还对江夏被骗心怀同情,那么刚刚江夏一番耍无赖的话,让梁秀的同情心已经荡然无存了。她面带愠怒的说:“安老板,江夏这分明是无理取闹、耍赖嘛!”
“也许他根本就没找到方琳,手里没有钱付款,又怕取消交易被我们索赔,才故意而为。”安子腾看着江夏的车消失在夜幕中,恨恨的说。
“甭管他找没找到方琳,这样做很过分!”一直不爱说话的休莫师傅插了句嘴。
“放心吧,既然他这样做,我们也不客气了。只要明天这家伙不付款给你们,那就直截了当的索赔,他要是不认账,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去法院提起诉讼。他是官,我们是普通百姓,他不怕丢脸,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呢!”安子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对,就得这样,不能跟这种人留情面。”休莫师傅随声附和。
“好吧,就看他明天怎么做了!哎,对了,这些古董今晚放啥地方呢?”梁秀问。
“五星级的酒店比较安全,咱们开间房把古董房子啊那里,三个人一起守一夜,等明天再说吧。”安子腾无可奈何的说着。
别无他法,梁秀和休莫师傅只能默认了!
夜色苍茫,洛江城里熙熙攘攘、一片灯火通明。转道元华去南海边找表哥华老板的方琳还在路上,崇山峻岭间漆黑一片,向前看去,只能看到车灯发出的那点儿亮光,两辆越野车在蜿蜒起伏的山路上颠簸着。
“这样鬼路还得走多久啊!”方琳带着埋怨的口气问。
“呵呵,很快就到平坦的大路了,别着急。”并排坐在越野车后排的徐璇甜甜一笑,声音清脆的回答说。
“这条路上有平坦的大路吗?”方琳忍不住愤愤的问。
徐璇张开嘴要说什么可是还没说出口,只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毫无防备的方琳身体猛的向前,眉头重重的碰在了前排司机座位的靠背上。
“怎么回事儿?”本来心情就不爽的方琳捂着眉头气呼呼的问。
车里沉默片刻后司机小声说:“不好了,前面路边上好像有埋伏的劫匪!”
听到这话,徐璇一边抓住方琳的胳膊拉她下车一边急匆匆的说:“快下车躲起来,快点儿!”
方琳因为今天乘飞机来元华不能带手枪,这会儿心里没底只好慌忙下车。
可是穿着高跟鞋的脚刚刚在盘山路上站稳,四面八方冲上来的十几个劫匪就端着长枪围了上来。徐璇、司机和方琳被他们分别拿枪指着脑门儿,前面那辆越野车上的两个年轻人则高高举起双手,劫匪吆喝着命令他们蹲在地上。
“美女帅哥,对不住了!全给我绑了!”为首的彪悍匪首大声说着,几个人拿着绳子就往方琳和徐璇的手脚上捆绑起来。
方琳不敢反抗,徐璇对眼前发生的事儿似乎无动于衷,任由绑匪捆绑,司机和那两个年轻人一声不吭。
“大哥,您要是需要钱,我把带着钱全都给你,请放过我们这一回。”方琳不甘心就这样被绑走,怯生生的说。
彪悍的匪首慢悠悠的走过来拿手电照着方琳和徐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然后摸着方琳的脸颊笑嘻嘻的说:“老子在山里蹲守了俩星期了,啥都没弄到!今儿遇到你们这样有钱的主儿,钱嘛,肯定是要的。可是这俩星期老子就没碰过女人,看见你们俩心里就痒痒的,嘿嘿,跟老子回去好好玩玩吧!”
方琳心里一阵懊悔和胆怯,遇到这样劫财劫色的人,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可是在这样黑灯瞎火的大山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自己手里连家伙都没有,别说反抗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没有人反抗,几个人被绑匪五花大绑后塞进了两辆车里,方琳的眼睛还被蒙住了,啥也看不见。很快她感觉到车在颠簸的山路上向前走,可是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楚。
沮丧懊悔又胆怯的方琳搜肠刮肚的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可是怎么也没辙。
路上停车时,方琳却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只是感觉到拥挤的座位上渐渐宽松了许多。很久以后,这辆越野车终于在一个山坳里熄火了。
“下车吧,美女,咱们到地方了!”随着一声吆喝,绑匪们有的拉拽着方琳的胳膊进了一个大山洞,有的扛起她那两个大拉杆箱,只是一起被绑起来的徐璇和其他几个年轻人不见了。
被推搡着进了山洞里后,绑匪们解开了方琳身上的绳子和蒙眼睛的黑布。她胆战心惊的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怪石嶙峋,蓄电池照明灯和蜡烛、火把着凉了足足有几十平米的山洞,几个小时前绑了自己的匪首和手下人正乐呵呵的看着自己。
“坐吧,那里有水、也有酒肉!请吧!”匪首坐在厚重的木椅上笑眯眯的指了指方琳面前的石板桌子,瓮声瓮气的说着。
“谢谢您,我不饿!”方琳在车上颠簸了很久,又渴又饿,可是怕这儿的水里有啥猫腻,不敢喝,只好赶紧回答。
“我们要你钱,给不给!”匪首大声问。
“给、给,我的钱全都在拉杆箱里面,你们拿吧,全拿走吧。大哥,您拿了钱就放我走吧,好吗?”方琳指着拉杆箱急匆匆的说着,接着又苦苦哀求。
“不行!老子说过了,俩星期没碰过女人,看见你心里就痒痒的,你得留下来陪着我,啥时候老子玩腻了,会打发你走的。”匪首不容置疑的说。
方琳心里恐惧的情绪蔓延着,浑身哆嗦了一下,感觉如同跌入了冰窟里。
“求您绕我这一次吧!”方琳可怜巴巴的说着,眼角的泪流了下来。
“别哭,哭也没用,跟我这样的人装可怜那是白费功夫。呵呵,兄弟们,先收钱,再收人,老子今晚要开荤。”匪首说着哈哈大笑,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着。
绑匪们打开两个拉杆箱,把方琳的衣服、高跟鞋和内衣都到一边,仔细的查找着,没多久就把方琳的身份证、现金、金银首饰和一沓各式各样的银行卡放在了匪首面前的大桌子上。
匪首似乎对成捆的现金和金银首饰丝毫不感兴趣,而是拿起一张张银行卡翻来覆去的看着。
“你过来!”匪首忽然闷声闷气的对方琳说。
“嗯,好的。”方琳轻声答应着,快步走到他跟前。
“这是你的身份证,叫方琳,34岁,洛江城人。对吗?”匪首一边念一边问。
“是的!”
“一共三张银行卡,来,把密码写在卡上面,明天一早我们去取钱。”匪首说着,拿出笔和三张卡放在了方琳手里。
有两张卡里只剩一点零钱,方琳毫不犹豫的写下了密码,另一张卡里面存着刚从西海市弄来的那笔巨款,方琳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给了绑匪,她迟疑一下后故意写错了一位数。
“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匪首接过方琳递回来的银行卡,拿起其中一张问。
“五千多块钱!”方琳马上回答说。
“这一张呢?”匪首拿着另一张接着又问。
“这张透支了一些钱,刚刚还款,里面应该没有多少钱!”方琳实话实说。
“这一张呢!”匪首拿起最后一张金色的银行卡后,大声大气的问。
这就是存有九千六百万巨款的那张卡,方琳迟疑片刻后尽量平静的回答说:“不多,大约两千块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