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万岁。
这四个字要归溯到一个初夜。
高二上学期结束的那个寒假,十一班派了成绩前十名去参加冬令营。经过一年多努力,池飞恬成绩虽然已经勉强够得上中上游,但还远远不够格去参加这次冬令营。他在家里撒!泼!打!滚!以绝食为要挟,逼迫池妈动用副主任的权利,徇私舞弊多加了一个名额进去——当然,是自费。
池飞恬在家里绝食多天,浑身没劲,脸色苍白,一到了火车站,就死乞白赖地扒着宋归帆不放。
宋归帆:“放手。”
池飞恬有气无力地嗷呜一声:“……不放。”
“放手。”
池飞恬怒目而视:“死也不放!”
“放手。”
池飞恬立马变成将死之人,委屈地要落下泪来:“呕,好难受,我要吐了。QAQ”
“……”
……
宋归帆终于妥协:“你太重了。”
池飞恬扒拉着他的大衣领,暗搓搓地将脸凑过去,眼睛往里头瞥,一边有气无力道:“宋归帆,有点同学爱好不好……”
唉,什么也没瞥到,宋归帆穿得太多了,几层毛衣,数数看,一、二……他很怕冷么?要不买条围巾就说是自个儿织的吧,这样能博千金一笑么……买完围巾要是能攒点压岁钱买两双情侣鞋就好了,都买黑色的,别人也看不出来……可是宋归帆会穿么?
宋归帆一巴掌轻轻拍在他脑门儿上:“瞎想什么?注意形象。”
池飞恬双手在他衣领上乱蹭,出其不意地往下,突然俊脸一红:“我摸到了……”
宋归帆:“…………”
简直忍无可忍!
“你……小池,你自重……”
池飞恬腆着脸看他:“我不重,我的节操被你拍掉了,你摸摸看,我现在没有多少斤。”
宋归帆:“……”
等车的人渐多,开始有人暗搓搓地举着一张报纸其实是从报纸底下伸出眼睛围观他们。
宋归帆面色微红,眼睫微垂,像一个被调戏得走投无路的俊美小媳妇儿,一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一手揪着在他身边扭来扭去的池飞恬,飞速地上了车。
——啧,还是个力大无穷的小媳妇儿,改革开放后,这世道年轻一代中真是盛产奇人奇葩。
池飞恬喜滋滋地看着宋归帆替自己忙前忙后,觉得以绝食相逼迫,自费来一趟简直不!枉!此!行!
“我渴。”池飞恬虚弱地靠着厚实的玻璃窗。
宋归帆默默替他将水瓶盖拧开。
“有点晕车。”
宋归帆一声不吭地翻出早已备好的晕车药。
“电视剧里说,这种时候有一个肩膀靠一靠会舒服很多。”
宋归帆:“…………”
……
同行的就有学生看不惯了,本来池飞恬不过是个主任的儿子,在学校里老师们宠着他也就算了,凭什么在外头这么大权力嘛,不仅空降进来多加一个名额,还要欺负他们名扬一中的校花,没瞧见宋归帆满头大汗么……
#保护校花人人有责#
池飞恬从小晕车,是真难受,那会儿动车全国还没几辆,火车又脏又动荡,出来参加冬令营的学生更不可能买卧铺,他只能脸色苍白地硬撑着在硬座上待了一宿,再加上冬夜火车上寒风四面八方吹过来,他实在撑不住了。
等池飞恬靠着窗睡着了,就有人出来挑拨离间了,一个男生义愤填膺道:“宋归帆,你干嘛事事都顺着他啊,他凭什么啊——”他是不敢当着池飞恬的面说这些的,大家都知道,池飞恬在他们班上人缘好,性格又直胆子又肥,万一当场让自己不好看怎么办?但是在背后帮帮宋归帆的忙就非常有必要了。
池飞恬在梦里抽搐一下。
宋归帆理也不理,自顾自撑着头注视着池飞恬,微微直起身子,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薄毯,哗啦抖开,不着痕迹地盖在他身上。
男生像只碎嘴的鹦鹉,喋喋不休。
“我乐意。”宋归帆眼皮都不抬,轻飘飘打断他。
那男生和旁边围观的几名学生呆了,总觉得心脏突然被什么蹂.躏了一下,那东西似乎是草泥马,还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那东西似乎叫三观……
冬令营本来就是为学生好的人准备的,池飞恬成绩一般,资质平平,受到排挤也无可厚非,不过他天性乐观,嘻嘻哈哈的,根本感觉不到学霸们对他投来的若有若无的敌意。
反而,正因为这种排挤,池飞恬“被迫”和宋归帆住同一间房间……
#感谢天,感谢地!#
池飞恬喜极而泣。
宋归帆白天去博物馆用英文讲解了一天,很累,晚上很早就睡了,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半睁开眼睛,只见……
池飞恬面红耳赤地蹲在他床头,,双手耸拉两侧,下巴搁在床板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十七岁的他个头已经不小,挤成一团在地上坐着。
宋归帆视线往下一瞥,就刚好看见一颗头,月光照进来,将池飞恬俊脸上的番茄红照得十分生动。
“……”宋归帆没有被吓得魂飞魄散,冷静地伸出手,摸了摸池飞恬的脸:“还是不舒服么?先把灯打开,衣服穿上,我去让带队老师找医生。”
他说完就鲤鱼打滚地迅速坐起来。
池飞恬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额头,见宋归帆没反应,又得寸进尺,飞快地用他的手心在自个儿脸上多抹了几把。
宋归帆:“……”
池飞恬笑眯眯道:“好了,不舒服都消除了,现在浑身上下特别舒坦!”
“……”宋归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穿了睡衣么?”池飞恬继续抓着他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亮亮的。
宋归帆:“…………不困么?先睡吧。”
“好哇!睡睡睡!”池飞恬不等他回答,飞快地把被子一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钻进去:“一个人睡太冷了,我帮你暖暖被窝么么哒。”
宋归帆再也无法淡定了,在黑暗中被他最后那三个字激得脸红如血。
“把暖气打高就不冷了。”
池飞恬义正言辞:“不,我热。”
“热就一个人睡。”
“不,我冷。”
“你……”
“宋归帆,呕,我不舒服,我肚子疼,我肠子破了,我要死啦——”
“…………”
两个人在被子里折腾来折腾去,宋归帆腰部被池飞恬用两条长腿缠住,头被两只手死死抱住,气都喘不过来,他又不能直接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把池飞恬狠狠摔下去……
半世英名的宋归帆简直被折腾得没了脾气……
池飞恬手在被窝里摸索几下,睁着大眼睛瞅宋归帆,脸上全是惋惜,小声叹气道:“唉,你穿了睡衣哇。”
——微弱的月光下,他脸上满满当当地写着,我裤子都脱了你居然还穿着睡衣?!!!
宋归帆:“……”
宋归帆发现,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虽然腰部缠了条体型庞大还不安分的章鱼,但是还是能好好睡一觉的他简直太天真了!
第二天起来。
两个人同时发现被子上有一滩白迹。
它就浆糊在被子上,不悲不喜……昨天晚上蹭来蹭去,年少气盛的,谁硬了谁知道。
宋归帆脸红如血,飞快地将被子一掀,团成一个球。
池飞恬脸皮再厚也厚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抓住被子一角,小声嗡嗡嗡道:“我去洗……嗨嗨,正常嘛,我都十七岁了,很正常嘛……嘿嘿……哈哈……呵呵……”
“给我。”宋归帆被他逼得快发疯。
池飞恬哆哆嗦嗦地搅着被子:“不给不给。”
“给不给?!”
“不给!!!!”池飞恬比他吼得还响。
“池飞恬!!!!”
池飞恬凑上去猛地抱住宋归帆,被子夹在两人中间。他的气息太近,扫在宋归帆的脖颈,痒痒麻麻,直接顺着锁骨蹿到心脏部位,那里“噗通——噗通——”
宋归帆真是毫无防备,心尖一抖,全身都有些麻。
趁着这机会,池飞恬非常机灵地将被子扯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友谊万岁!”他钻进卫生间,将门一踹、一锁,躲在里头花了一个下午,面红耳赤地把被单洗干净。他在家里还没洗过衣服,没想到居然要跑外边来洗这东西了。
简直脸都丢光了!居然蹭着蹭着就……
池飞恬简直不敢出去,妈呀,还不知道宋归帆之后会怎么看待自己,不会把自己当成变态吧……
[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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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日记#
2006年1月18日大雪
居然让小池帮我洗了我的……
不能写下去了,我想我应该先去卫生间,拍一点凉水在脖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