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坐在帐篷外小歇,现在就连最后一滴水都已耗尽,连那仅剩的几罐的水果罐头也都吃光,现在大家又饥又渴。饼干固然有不少,但是谁都不敢去吃,在这样极度缺水的情况下,消化食物只会增加体液的消耗,让人的身体更加缺水,这样只会加速死亡。
经过一夜的休息,胖子的体力似乎有点恢复,现在他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不停地咒骂,似乎对老天爷心存不满。
李齐发却低着头,怔怔的看着那即将燃尽的篝火,心里不断哀怨,他已经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了。
阿卡扎一脸木然的坐着,同伴死了,他自己现在也身陷险境,这双重打击让这个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年,似乎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了。
胡媚则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任冰,对方也在看着她,他的眼神中似乎隐约有一股刻意压制的爱慕……
第二天夜里,在缺水的情况下艰难地熬过了一天之后。胖子口唇发焦,眼眶干枯,满脸病容,看起来像个将死之人,已经再也没有力气走路了。李齐发也已经几近虚脱,脸色十分难看。
胡媚美丽的脸庞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色彩,面色泛白,双眼无神,一副病态让人心生怜惜。任冰静静地看着他们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的内心十分矛盾。
几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有一次曾经被困在沙漠里,连续几天的沙暴,他最后不得不杀死他的骆驼,喝骆驼瘤胃里的水,才救了自己一命。
骆驼号称沙漠之舟,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极能忍饥耐渴。可以在连续半个月不吃不喝。驼峰里贮存的脂肪,在必要时候会分解出养分供它生存需要,骆驼的瘤胃是用来贮存水,一次性能喝下十几公斤的水。
任冰一向都十分珍惜生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那么做,但他此刻已经不得不这么做。他对阿卡扎低语了几句,阿卡扎无奈得点点头,生活在沙漠周边的人总是十分的爱惜骆驼,此刻为了生存,要杀死他们珍爱的动物。
阿卡扎轻轻抚摸着骆驼的头,此刻他仿佛在和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告别。那骆驼居然也热情地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脸。这一幕让任冰的心头一阵酸楚……
短刀插入,直没至柄,扑通一声,骆驼倒地,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了。然而一条生命的逝去却换了另外几条生命的重生。大自然中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这样的生死循环。此刻悲伤亦是突然。
任冰握着他的那把短刀,摸准骆驼的腹部,轻轻刺破皮肤,将手指伸入骆驼腹中,用手指垫在刀背上,沿着腹部轻轻割开皮肉。
水,骆驼瘤胃里的水,略显浑浊,微带异味。即便如此,对于一群在沙漠里干渴了两天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原始的诱惑。
李齐发就像骤然看到一个**裸的美女一样,发疯似的扑过来抢水,此刻他已经完全抛弃了先前一直刻意伪装出来的绅士风度,他肮脏的人性终于**裸地暴露出来。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极端的处境下往往更能体现一个人真正的品质。众人纷纷来抢水。
任冰用水壶灌了一些水,瞥了一眼在那边疯狂抢水的李齐发,摇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的怜悯。
走过来坐到胡媚身边,尽管此刻他也是干渴难耐,但他没有自己先喝,而是把水壶递到她的手里。胡媚十分感激的对他说了一声谢。
轻轻地接过水壶,喝了几口,这些水在骆驼瘤胃里贮藏多时,有股难闻的气味,然而此刻她却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味的水,不单单是因为她已经干渴了很久的缘故,还因为这水中带着浓浓的情义。
胖子看着众人在抢水,他也想上前分一杯羹,但他此刻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躺在沙地上,舔着干燥的舌头,低呼着“水!水!给我水。”然而有谁会去理睬他。
任冰自己喝了一口,把水壶递给胖子。接过水壶,胖子立即猛灌了几口,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道:“老……老弟,谢……谢谢”此刻他除了一声感激,还能做什么呢?
在这种生与死的边缘,人类自私的本性暴漏无遗,众人都自顾不暇,谁还会去理会别人的生死。他再次对这个年轻人心生好感。
骆驼胃里有几公斤水,众人喝过之后,把剩余的灌在水壶里,继续上路。
月色凄美,月光洒在沙地上,形成一种奇异的景观。不知走了多久,林峰突然喊道:“快看,那是什么”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坐在地上。
“有人,我们获救了,哈哈哈哈”李齐发发疯似得大叫起来,一边喊着一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沙地上确实有个人,确切地说是个死人,他的腰部以下都被埋在沙子里,只有上半截肢体还暴露在风中。此刻他的身体已经被风干,在凄美的月光下看起来活像一具干尸,恐怖而诡异。
李齐发只看了一眼,险些要吐出来。这位无知阔少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他一辈子除了吃喝嫖赌玩女人几乎什么都不会。他甚至连西瓜是长在地里还是树上都不知道。他此刻趴在地上,胸中一阵翻腾,不断干呕。
林峰的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恐惧,他喃喃道:“是小周,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胖子默默地看了一会,忽然面露喜色,说道:“既然他的尸体在这里,我们应该离他们不远了。”
任冰皱了皱眉说道:“不一定,也许已经很远了。”
胡媚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任冰指着那具尸体说道:“他告诉我的”。
“他”胡媚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满脸不解得问道:“死人能说话?”
任冰突然将手伸到尸体的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包,里面装着一些白色晶体。
“这是氰化钾”胖子接过那包东西,仔细一看动容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毒应该就是他下的,他过来下毒之后,准备回去找那些人,结果那些人却出卖了他,他们并没有等他,而是自己先走了,所以他一个人在沙尘暴中迷失,最后独自死在沙漠中。”任冰冷冷地说道。
“他为什么要害我们?”林峰惨声道,他似乎怎么也无法相信小周会来害自己,毕竟他们共事多年,情同手足。
“很简单,钱,黄老头的赏金,少了我们几个,他们就能多分一份。”胖子阴沉沉地说道。“那些人既然能够出卖我们,自然也能出卖他,这个道理他早就应该想到了。”
任冰开始担忧了,他相信老范不会为了钱而背叛朋友。但是他却为何一直没有出现呢?难道老范也遇到不测了?
他们将尸体就地掩埋。继续向前进发。夜晚本不适合在沙漠里行走,但是他们为何要连夜赶路?
任冰的解释很简单。白天酷热的时候搭帐篷休息,晚上赶路。避开白昼的烈日,减少用水,这样才有一线生机。夜晚走路固然很困难,但是今夜月光却很明亮,漫天的星光正可以用来指引方向。
用星星导航是古代商队常用的技巧。古代人用这些方法在沙漠中走了上千年,这种年代悠久的方法至今仍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