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阴影中,听到孙猴子的低声细语,看着孙猴子一伙人渐渐退去。任、范二人心里也不免着急,如果真的被他们守在洞口,自己这伙人是根本不可能出去的,墓道狭长,对方火力凶猛,想在墓道里跟他们交战完全是自寻死路。盗洞入口狭小,对面只要一个人一把枪守在洞口,就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想出去更是完全不可能。
尽管两人心下着急,一时却也是束手无策。过了好一阵,孙猴子那伙人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两人才从阴影中潜行出来,此时墓室里一片死寂,两人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开手电。万一孙猴子那伙人是假装撤退,却暗中藏了几个在这墓室的某个角落中,等他们出来送死,那么开手电势必将暴露自己的位置,成为对手的枪靶子。这两人久经战场,自然是十分谨慎,不会轻易上当。
寂静中老范听到一声奇怪的鸟鸣声,这是他们先前在特勤队里执行任务时的一种暗号,他立即明白对方的意图,自己也发出了一声回应。两人就用别人听不懂的声音交流。
片刻之后,两人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在阴暗的墓室中悄悄搜寻,地上的手电光仍未熄灭,四下一片寂静,两人悄无声息地搜索可能潜在的敌人,每隔几秒就用暗号联系一下。
确定没有残存的敌人之后,两人才悄悄地会和。又悄声潜到最初进来那条墓道边仔细倾听了半响,确定里面已经没有人,老范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出不去,不由心下黯淡。
任冰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声问了句,“你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你呢?”老范先前在墓室里中了两箭,刚才一阵剧烈运动,此刻伤口还在流血,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果然是个硬汉,让人不由不佩服。
黑暗中传来李齐发的呻吟,原来这小子刚才被孙猴子一脚踢中腹部,险些窒息,他就这样一直躺在地上,居然幸运地躲过了这场枪战。
此刻,危机已除,两人循声过去,将躺在地上的李齐发扶起,仔细一看,这家伙面色苍白,痛的龇牙咧嘴。这家伙刚才一直躺地上装死,尽管右肩上的创口疼得要命也不敢呼痛,现在见安全了,立马就咧着嘴大声呼痛。
“小声点,那些人说不定还躲在哪里。”老范见状,立即捂住他的嘴,悄声道。
闻言,李齐发只好强忍痛楚,咬紧了牙齿,痛的连牙关都在上下打颤。这大少何曾经历过这境况,暗自思忖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范打开手电,四下看了一圈,地上躺了六具尸体,其中两个胸口中枪,一人脑袋被打穿了,这三人都是他自己杀的。另外三个人却是被短箭射死,前面两人心脏部位各自深深没入了一只短箭,最后那人脖颈处插着一只短箭。
看到这些,老范吸了口气,叹息一声,笑道:“看来这几年你的身手又进步了。”望着地上那三具被短箭射死的尸体,老范心中也不由佩服,这小子用冷兵器的功夫实在太强了,连他自己都自愧不如,要知道这些短箭分量不轻,徒手发射本就十分困难,何况是刚才那样的阴暗条件下,居然可以这么准确地一发中的。心下也不禁感叹。
“队长,现在怎么办?”李齐发强忍着痛苦,颤声道,说话间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冷汗。
老范捡起那伙人掉在地上的枪,递了一把给李齐发,斜眼瞥了下横躺在地上的尸体,心想如果自己死在这里,老婆就没有人照顾了。老范一想起他那娇弱的妻子,忍不住热血上涌,便想冲出去碰碰运气,咬咬牙说道:“想办法冲出去。”
“啊,不……不会吧!我……我没有用过枪啊”李齐发听他说要出去拼命,顿时矮了一截,连说话的声音都被小了。呐呐地楞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那些人不知道走了没有,说不定还躲在某个转角等我们去送死。咱们现在贸然进去太危险,墓道那么窄,一旦中埋伏,就要全军覆没了。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别动,我先去把胖子那些人找回来。”说话间,任冰捡了把地上的枪,顺手把那些尸体身上的三只短箭拔了出来,在他们衣服上擦了擦,拭去血迹收回口袋里,这玩意携带方便,在狭窄的地方用起来比手里的冲锋枪方便多了。
见老范似乎仍然有些犹豫,任冰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急,现在敌暗我明,贸然冲出去,很可能直接就送命了。先稳住再想办法出去。”
老范也知道他说的没错,沉默半响,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眉头一皱,脸上已露出一股黯淡的神色,表情凝重地看着任冰,沉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兄弟?”
任冰看着他,知道他必定有下文,他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老范的肩膀,眼角已露出温情的笑意。这是无声的回答。
老范见他这样,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片刻,尽皆沉默,这正是热血男儿之间真正的友谊。没有矫揉造作,也不需要华丽的言辞,一切尽在无言中。
过了好一阵,老范才目光四下一扫,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略带沮丧地说道:“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照顾她。”想起那孱弱的娇妻,他的眼中闪过有一丝隐晦的悲伤,这个铁铮铮的硬汉此刻也显现出他罕见的柔情,他整个人似乎也因为担忧那个心中所爱的人,而一瞬间变得苍老了。
见他如此消沉,任冰也觉嘴里泛起一丝苦涩,但他随即剑眉一扬,朗笑一声道:“这不是你应该有的表现,我认识的老范是一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汉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垂头丧气,自甘失败的老男人。”
被他这么一说,老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前这个永不言败的年轻人总是能够让人燃起心中的斗志。“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样的朋友。”他的语声中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坚定。
任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又有了温暖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你。”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任冰缓缓转身,朝胖子那伙人逃走的墓道里走去。
望着他孤独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墓道中,老范心头一阵黯淡,心中默然道:你还是当年的那个你,而我却已经不复从前了。
此刻,他的脸上也是一阵落寞萧索……
墓道中
枪声响起那一刻,胖子几人撒腿就跑。背后两道手电光闪起,随即就有几梭子弹朝这边打了过来,胖子也顾不上回头看了,借着昏黄的手电光,往前一阵狂冲,立即跑进这条陌生墓道中,身后似乎传来老胡的痛呼声,随即又是两声惨叫,背后的手电光骤然消失,枪声似乎也弱了。
胖子哪里顾得上这些,打着手电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跑了好一段,才发现根本没有人追来。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不觉暗自佩服自己,心想原来我也可以跑得这么快。就他这种体型而言,刚才潜能爆发这一刹那,这速度确实算得上恐怖。
回过头,仔细一听,没有前面并没有脚步声,就连外面的枪声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有一段时间甚至静悄悄的。看来好像没有人追来,胖子心想还是回头看看,可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待会掉到什么机关陷阱里就麻烦了。
不过为了不暴露目标,他把手电关了,扶着墙壁往外面摸索,走了一段,似乎有人在前方的阴暗中喘气。难道有人追来了?胖子心下一凛,随即想到可能是老胡父女,刚才他们两人就是跟在自己后面的。
犹豫了片刻,胖子在黑暗中轻轻喊了一声“老胡,是你吗”声音低的几乎细不可闻,好在此刻四下一片寂静,前面的人似乎已经听到了。
“胖子?”对面传来胡媚低低的声音。
胖子悄悄打开手电一看,只见老胡父女两斜倚在墓墙边,借着手电光一闪之际,隐约看到老胡背后的墙壁上似乎有血迹。
胖子轻轻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样了。”说话间,打开了手电,灯光下只见老胡无力地倚靠在墓墙上,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水,牙齿却咬得紧紧的,不发出一丝声音,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他背后的墙壁已经被血染红,鲜红的血液流到地上,混杂着尘土,显得异常恐怖。
骤然看见这一幕,胡媚吓得叫出声来,顿时觉得手足无措,焦急地问道:“爸,你怎么样了。”
“我没……没事,别出声,把手电关了,别……别被人看见了。”老胡强行挤出一丝笑,面上冷汗直流,说话间,连语声都在颤抖。
刚才他们逃跑的时候胡媚就听到父亲的痛呼声,然而两人跑了这么长一段路,他虽然有点踉踉跄跄,却一直都一声不吭。她甚至以为他并无大碍,悄声问他时他也一直说没事,只是低声告诫她不要出声,也不要开手电,以免暴露目标。她虽然觉得他似乎有点异样,却并未发现他已经身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