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兵符的确是真的,覃应然自愿被囚禁在宫中,覃家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上官月鹤以最短的时间便查到了陈家与赵、刘二位将军联系的证据,证实这次之事,的确是陈家所为,与覃家当真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楚轻凝这边的线索,却是在中途断了。
但陈家那边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上官月鹤这边的动静,陈家之主陈无言提前发动了兵变。城外赵、刘两位将军手中分别握有八万和十万的兵马,陈无言与之里应外合,让晏啻有些措手不及。
城中禁卫军仅有一万,而这段时间急调回的兵马只有十万,贺将军带十万人还需五日才能抵达。
陈无言于宫中收买了不少人,对晏啻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毒。而恒德、恒荃、天羽身边若是云歌,只怕也会招了毒手。
“狗急了跳墙,陈无言这是要与朕来个鱼死网破了。”晏啻一手掀下桌上被人动了手脚的饭菜,怒意尽然。
上官月鹤神色一沉,看了地上的饭菜一眼,却是丝毫也没有退步。
只见得晏啻冷然一笑,道,“赵将军、刘将军贪好美色,上官,你拿着朕的圣旨,给他们各送几个美人过去。”
“以赵、刘二人那般人品,有陈无言拉拢他们在先,以美人金银兵权相诱,臣担心他们只会假意倒戈。”上官月鹤看完圣旨中的内容,皱了皱眉,不禁缓缓开口。“臣并非贪生怕死,但还请皇上三思。臣愿带两百精兵出城,取赵、刘二人首级。”
皇上有意以此来拖延赵、刘二人,上官月鹤却不禁觉得皇上是在顾及皇后的安危。
赵将军、刘将军在城下已经明白的起了兵,已是反臣。就算此举能够拖延,却仍然无法等到贺将军赶到。
依上官月鹤之见,应该尽快调遣精兵,暗中潜入敌方城外驻扎之地,直接取了赵、刘二位将军的项上人头。要压制两支没了主将的兵马,便要容易得多。即便陈无言有心亲自出马,却仍比不得原来的秩序。五日过后,贺将军抵达,陈家也就玩不出什么花了。
楚轻凝并未被完全限制住自由,但旁边那人将她却看得极紧,楚轻凝仍是无法逃走。已经过去了三日的时间,楚轻凝几乎完全与外界断了联系。
但旁边那人口中的大人后来只来过一次,楚轻凝看清了他的样貌,却并不认识。若不是陈无言自己表明身份,楚轻凝也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而看着她的那个人,陈无言唤他韩生。
韩生今日突然出去了一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待回来后,便直接向楚轻凝撒了**,遮了她的眼睛,将她扛在肩上离开了这处。
楚轻凝昏昏沉沉,眼前一片黑暗,待到意识渐渐清晰之后,楚轻凝才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间破庙之中。
这里与之前那处陈旧的老宅中不同,老宅里寂静无比,然而这间破庙之中,却能偶尔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韩生听命于陈无言,这时突然将她离老宅,藏身于此,想必是皇上的人寻到了她的踪迹。而韩生现在竟是随意寻了这个破庙隐匿踪迹,估计是被逼得太紧了。
楚轻凝虽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但现在的这种状况,陈无言应该是压迫住了。既然如此,皇上那般,必定没了危险。思虑之下,楚轻凝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外,韩生现在极为警惕,皇上的人,兴许就到附近了。楚轻凝愈发沉着,坐在地上,抱着肩膀,偏头看了韩生一眼,“陈无言并非善类,你为何会忠心于他?”
这韩生极为沉默,这些时日以来,楚轻凝数次尝试着与他交谈,却也没有应一句。
此刻开口,楚轻凝也没有指望韩生真能有所回应。
“他于我有救命恩。”
韩生眼中毫无波澜,更是没有因为楚轻凝的试探而看向于他。沉静许久,只听得他开口说出了这几个字。
“我不会放你,同样没打算杀你。若你没用了,我自会放你离去。”
楚轻凝没想到韩生这次竟能说出这么多话,在推断陈无言于韩生之间的主仆关系之时,楚轻凝也愈发肯定了陈无言抓她来此的初衷。
陈无言野心太大,想做皇帝。但皇上早已亲政,手中势力并不薄弱,他不好对付,她现在身为皇后,在后宫颇为受宠。抓了她,应是要威胁晏啻,以求最后的胜算。
但,陈无言到底是高看她了。晏啻身为皇上,即便再宠一人,亦不可能为其乱了方寸,这点,楚轻凝心下极为坚信。现在晏啻能在这般的情况下,仍不忘派人搜救她,楚轻凝已然知足。
楚轻凝时刻通过缝隙注意着庙外的情形,隐约瞧见上官月鹤的身影在外走过,楚轻凝心下不禁顿时一阵激动。
然在此刻,韩生亦是突然朝这方看了过来,凌冽巡视的目光,让楚轻凝立刻压下了心头的欣喜。
不过韩生像是没有注意到上官月鹤刚刚带了人从外面走过,并未打算有所防备。
待韩生收回视线后,楚轻凝心里原先的那几分欣喜却也顿时荡然无存。
上官月鹤带人从这里过去,并未搜寻这间破庙,这种状态,并不像是在寻人。
“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希望顿时被掐灭,楚轻凝心里不禁有些失落。眼下在她身旁却只有韩生一人,楚轻凝不经然便是如此问道。
“三年前,西南一带干旱,五谷无收,都饿死了。”
韩生的话,让楚轻凝心下一惊,她不曾想,在这种安平盛世之下,竟还有地方受着这般的苦难,有人被活活饿死。
楚轻凝神色黯然,正沉浸于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之中。原本极为沉默的韩生似被什么触动,此刻,竟与楚轻凝说了不少话。
“西南一带,虽地方辽阔,却极为贫瘠。往年的收成,只能勉强温饱。那年大旱之下,颗粒无收,西南偏远,对朝廷来说,无足轻重。”
韩生此刻开口,言语之间,对这朝廷更是充满了怨恨。
楚轻凝这几日与韩生相处,心道韩生为人正直,会成为陈无言的下属,实属不寻常。却不知,他心中竟是如此作想。
“陈无言并无善心,他日若是他做了皇上,百姓必然受尽苦楚。西南一带之事,相信并不会是皇上的疏忽。你追随陈无言,来京的时日想来不短,皇上,乃是明君。你若信我,待我见到皇上,定会向皇上言明西南一带之事,如若是地方官员玩忽职守、中饱私囊,定会给西南饿死的冤魂一个交代。”楚轻凝心思定下,轻叹一声,不禁缓缓开口。
这一言,楚轻凝是有意劝服韩生。
皇上那边尚不知是何情况,她不能全然将希望寄托在皇上那里。陈无言只派了韩生一人看着她,如果韩生现在肯放她走,她自是脱了困境。
并且,也免去了陈无言以她来威胁皇上的祸事。
韩生鲜少言语,这时肯与她透露这些,正是心防薄弱之时。
只见韩生的眸色有些波动,看了楚轻凝一眼,本愈开口,却是再度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任凭楚轻凝再如何试探,这韩生亦是不为所动,不肯出声。
上官月鹤依照晏啻的旨意见了赵将军、刘将军,待以声乐美人美酒在这两人口中套出了陈无言的其他部署后,便是直接取了二人的首级。待到这时,上官月鹤也才明白皇上命他如此行事的用意。
将领折损,将士无首,上官月鹤偷梁换柱,将这些将士拖了几日。却硬是没叫陈无言看出什么异样,等陈无言觉察之时,贺将军已经带着良将赶到,陈无言的皇帝梦,该要醒了。
如今陈无言所拉拢的两方势力已被晏啻收服,剩下的,便是陈家的根本和楚轻凝这个可以跟晏啻谈条件的人。
不是上官月鹤没有用心派人去找,而是每每寻到一点线索,待赶到之时,却是迟了一步。
皇宫之中,晏啻面色极为阴沉,眼下局势,虽已是在掌控之中,但楚轻凝一日未被救出,晏啻便一日不得安心。
陈无言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晏啻更为清楚,正因如此,在他亲政之前,才会对陈家如此防备。现在楚轻凝落在陈无言手中,若是不能在将陈无言逼得无路可退之前将她救出,陈无言最后必然不会给楚轻凝留下活路。
齐妙仪已经回宫,宫中所生的意外风波,齐妙仪不敢与任何人提及。
楚清风尚未离开大狱,楚轻凝生死未卜,即便这后宫里安静如此,齐妙仪这整日里,亦是睡不安稳。
但皇上那边,齐妙仪尚不敢打扰,更不知,还能与谁来商量。
上官月鹤?
齐妙仪脑中不禁然浮现了那副沉然冷静的面孔,只这一瞬,便是慌忙摇了摇头,将脑中这莫名的思绪甩去。
自主子出事之后,青竹和云歌便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照看着小主子,生怕再出任何差池。
夜里齐妙仪实在是毫无睡意,这便起身来了凤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