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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年二月,蒋通在滨海港发布文告,痛斥兖州牧、费亭侯曹操在徐州的屠城行为。并表示自己作为天子亲封的车骑将军,关东七州的最高军事长官,对此残暴的行为绝不能视而不见,因此决定发兵徐州。为兖州徐州两州和合。
随着蒋通的这一篇文告,日益庞大也更加精密的青州战争机器开始运转。西方的瘿陶军团和广宗军团开始频繁的向西、向南骚扰袁绍治下的州县,迫使袁绍不得不将主要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无法抽调兵力支援自己在南方的盟友。镇西堡军团和临淄军团,以及济北国的鲍信都开始调兵遣将,向兖州边境进行压迫。鉴于幽州此时陷入了内战,所以真正在滨海港跟随蒋通上船南下的,是高阳兵团的一万骑兵,以及滨海军团的一万枪兵,五千弩兵,五千水军。共计三万人。本着绝不完全把粮道交给别人哪怕是盟友的原则,这一次蒋通仍然组织了五千民夫和十万石粮草随军。而随同蒋通南下的大将,则有周瑜、赵云、甘宁、蒋钦等人。
当然,或许大家有一个疑问,那就是青州和徐州是接壤的,为什么蒋通的大军不走陆路却要走海路。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诸如本次抽调的军团都在北方,在滨海港集中更加的方便,临淄到琅邪之间的官道没有来得及硬化等。但最大的原因是:青州与徐州之间的琅邪国、泰山郡等地,控制在表面上听从陶谦命令,实际上自成一国的臧霸手里。而蒋通对臧霸及其盟友昌豨等人频繁骚扰劫掠青州的北海国、东莱郡早就不爽到了极点。所以这一次曹宏陈登糜竺联袂二次出使,蒋通对徐州提出的要求之一就是:打退曹操后,青州人自己去取琅邪、泰山二郡。徐州不得对青州的这一行动进行任何形式上的阻拦。
所以蒋通的军队不会从陆路全程穿过臧霸的地盘去徐州,而臧霸呢,即使不知道蒋通和陶谦的利益交换,赫赫威名的三万青州兵从他的地盘穿过,他也是不愿意的。与其双方在那里扯皮,耽误了救援,不如直接走海路就是了。东海郡的朐县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连云港,在朐县下船后,向西不出三百里就是徐州的州治郯县了。
本次蒋通之所以肯调动如此规模的军队出征,徐州给出的筹码确实让人心动。除了事后徐州对臧霸任其自生自灭以外,徐州还需要负担本次三万青州军出征的全部花销,战后外送一百万石粮食。此外还有战后徐州和青州实行经济一体,共同只使用青州制造的五铢钱,对青州的商队只征收起运税和落地税等。作为任何一个后世人,看到这些都会明白,这是青州的经济侵略。但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们,智商那是绝对足够的,但无奈和穿越者比起来终究是差了几千年的见识,所以对蒋通的祸心虽然有所感,但是不明确。鉴于曹操的威胁那是实实在在的,因而虽然暂时没有彻底想通,但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说了这么多,根本的根本还是得蒋通把曹操给打退。不然这些东西全都不作数。
194年三月初,蒋通在朐县登陆。徐州方通报的消息是:曹操的兖州军已经抵达郯县城下。但兖州军将郯县围而不攻,而是四处分兵,抄略东海郡治下的各个州县。兖州军的兵力一开始入侵徐州的时候只有大约两万,现在则是越来越多,估计已经不下五万了。
蒋通听到如此汇报后,也不由得深感自豪:和自己比起来,曹操就是个乞丐啊!你当曹操不想早点把郯县给打下来,一刀砍了陶谦的脑袋,然后徐州易主,造成既成事实么?可是没得办法啊,自己手下的士兵穷得太久饿得太厉害了。一下子进入安定富庶的徐州,就好像一群饿鬼扑进了美食街一般。这还不得好好抢一抢?当兵的抢得兜里装不下了,背上背不动了,就会自然的往着主帅的大帐里面运。这就是曹操军为什么越打越多的原因——兖州的人口是很少的,但是能吃饱的人更少,所以发现安宁和平十余年的徐州兵不会打仗后,曹操又派人回兖州带了更多的士兵,进入徐州抢劫。
除了抢粮食,还要抢女人、儿童——兖州、豫州这些年战乱太过频繁。能够存活下来的,都是最具生存能力的精壮男子。老人什么的自不必说,自生自灭而已。女人孩子,往往都被杀掉做成人脯充了饥。这种行为在大家都朝不保夕,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时候大家可能还不觉得有啥,但是当曹操主政兖州,兖州民众渐渐开始安稳下来,勉强可以不饿死的时候,问题就大了!
所谓食色性也。人,第一求食物,确保自己的生存,第二求繁衍后代,以求自己的肉身灭亡后,自己的遗传基因永世不灭。生存问题得到缓解后,繁衍问题自然就成了人的追求。而兖州这些年因为妇女儿童的大量非正常死亡,导致男女比例失调。这在兖州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社会问题。所以,这次兖州军攻入徐州后,往往要借着复仇的名义搞屠城:屠城屠的是男人,女人孩子可是都要往兖州搬的。
所以曹操不能急着把郯县打下来:郯县打下来了,他就成了徐州的主人,兖州徐州至此成为一家。就必须要禁止兖州军的抢劫行为了。可是在丘八们都还没抢够抢爽的时候去限制他们——你是曹操就了不起了?老子一样砍了你!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在徐州世家大族犹豫许久才正式向蒋通求救的情况下,蒋通的青州军,仍然在郯县破城之前,赶到了战场。
194年三月十一日,青州军全军抵达郯县城下。全军在离郯县城外十里处下寨。全军修建营寨完毕后,休整三日。蒋通则和主要将领进入郯县县城,与陶谦为首的徐州的各方大佬,或虚情假意,或各怀心机的应酬一番。三月十五日,留下五千刀盾兵守寨后,两万青州军和一万徐州丹阳兵齐齐出城列阵。在青州军休整的这段时间里,曹操也收拢了在东海郡各地劫掠的兖州军,五万兖州军除掉留守军队后,出寨列阵的也足足三万人。六万人分别排下大阵后,整个郯县城下,已经是人头密布,看得在城头上的一众徐州世家大佬心惊肉跳。
以六万人为背景,蒋通和曹操,这两个北中国最优秀的诸侯,再一次见面了。
“孟德兄,虎牢关下一别,至今已近五年矣,兄长健壮如昔,通心甚慰!”
“浩然贤弟,多年不见,汝在青州做得好大事业。公孙伯圭屡次在滨海城下受挫,袁本初奄奄一息。操实在是敬佩得很啊。”
蒋通轻轻一夹马腹,拉近了和曹操的距离,压低了声音说道:“孟德,虚头巴脑的事情就别说了。这次你的兖州军据说把彭城国和半个东海国洗劫得那叫一个干净!我也不想和你打这一场,你也捞够了。差不多该退兵了吧?”
曹操毫不顾忌单挑能够斩杀文丑的蒋通离得自己这么近,很是装傻的说道:“浩然,吾是来报父仇的,什么洗劫不洗劫的?哦,或许这五万兖州军中,确实有个别宵小害了徐州的百姓。但是这种事情都是难免的嘛。难倒汝的青州军就敢保证绝无此事?”
蒋通笑得更畅快了:“这个倒还真不能保证。不过孟德,汝要报父仇,那就报吧。带了这么多人到郯县干嘛?为人子的,为父报仇,难倒不该身体力行么?带几万人报父仇?啧啧,孟德,这些年你越活越回去了啊。还有,汝入掌兖州多年,怎么现在才想起汝的父亲?据吾所知,汝父从汝陈留起兵参加讨董时便从沛国老家跑到徐州隐居。讨董过去这么多年了,仲颖还让你做了兖州牧、费亭侯。按说这事情早就一笔勾销了。怎么你还是没把你父亲接过来一起住?哦,对了,孟德是孝廉啊。民谚云:举孝廉,父别居嘛。不对不对,吾也是孝廉啊……哈哈哈。所以说,孟德,都跟你说了,虚头巴脑的话少讲。来点实际的。”
“哼!也好,蒋浩然。那就跟汝明说吧。徐州我是要定了!”
“真的一点都不能商量?”
“然也!”
蒋通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好吧,孟德,看来和你这一战终究不能避免了。看在当年剿灭黄巾,虎牢关下共同进退的情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怎么打?斗将?斗兵?还是全面战争?”
“斗将如何?”
活动了一下颈部,蒋通斜着眼睛一副很讨打的表情对曹操说道:“斗将呢,大家各出三员大将单挑,三战两胜。赢的人说话。”
“斗兵如何?”
“大家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来一场决战。赢的人说话。”
“全面战争又如何?”
“哦。这个啊。那就是总体战了。你我两家,嗯,现在还要加上徐州。以各自地盘上的所有人、所有物、所有资源打一场总体战。”
“哼,徐州战力孱弱,世家大族内斗不止。汝之青州虽强,但距离此地遥远,又有本初、公孙伯圭牵制汝之侧后。我兖州虽尚未完全恢复元气,也不惧与汝进行总体战!”
“嘁,孟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蒋通很是无所谓的点点头:“今天打不打?”
曹操听到蒋通这句话后,很是低头沉思了一会,之后抬起头来,看了看蒋通。两人相视一笑后,都呵呵大笑起来。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调转马头,回归本阵。不出半刻,兖州军和青州军不约而同的收兵回营。搞得带着悲壮的保家卫国情绪上阵的徐州丹阳兵很是内伤。
“车骑将军,今日之局,谦茫然不解。还请将军莫弃老朽愚钝。可否为我等解惑啊?”
“哦,陶使君请坐。今日通与孟德在战阵之上叙了叙旧,然后通问他要斗将、斗兵还是总体战……孟德自信通不能在徐州待得过久,所以选择了总体战……”
蒋通在本次出征前,和曹宏陈登等人谈条件的时候,本来要求的是如果本次青州出兵,青州的士兵若是出现伤亡,抚恤什么的徐州要负责到底。曹宏一开始就准备认了。结果还是陈登多了个心眼,向蒋通要了青州士兵抚恤条例来看。结果一看那高昂的抚恤费,曹宏陈登两人差点没被吓坏:一次性抚恤五年俸禄,那就是五百石粮食。剩下的烈士子女优先入学也就罢了,徐州不可能有这样的官办学校。但是还有什么遗孀终身免税,做子女的成年之前也免税,这笔开支就很恐怖了。若是青州兵这次出动的三万人,阵亡一半的话。乖乖,徐州不就要拿出近千万石的粮食么?虽然徐州也不缺这点粮,但是作为世家子弟,曹宏陈登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签这么一份条约的:世家大族决不能把小民当人看,否则就会失去自身高高在上的地位!
因此,曹宏陈登最终答应徐州负责三万青州军在徐州期间的食宿,在额外提供一百万石粮食。但就是不肯答应抚恤的问题。
而蒋通这边呢,这么多年来,军队的夜校一直都在坚持。随着渤海师范学校的毕业生部分进入军队,夜校的质量也在开始提高。蒋通的青州军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吃的最好,穿得最好,文化素质也最高的一支军队。
有了文化素质的军队,往往就会有自己的思想。现在的青州军人,对于自家统帅当然是绝对忠诚并且服从的。蒋通要带他们去帮徐州人干架,他们当然是要听命的。但是这个士气嘛,比起抵御外敌入侵或者出兵为自家抢占地盘,那就要低得多了。虽然蒋通给这三万远征军的许诺是:徐州给的钱粮要发给大家,大家本身的俸禄也仍然保持。算是拿双份饷。但是从赵云、甘宁等人的反馈来看,全军上下都不是很情愿为徐州打仗。
不惟普通军人,就是蒋通自己,也不愿意为了徐州和兖州军展开决战——他只是要阻止曹操得到徐州而已。要达到这个目的,方式方法多得很。没必要搭上几千宝贵的青州士兵的性命去决战。
“呃,车骑将军,若是两军不决战,就这么对耗下去,曹兖州何时才能退走啊?”
“哼,这个嘛,快则一月,慢则三月。请使君不必担忧。”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敢问将军,计将安出?”
“这个世界上,要达到一些目的,不一定非得战争嘛。公瑾,请为使君和徐州诸贤解惑吧。”
“喏。”美得让男人嫉妒发狂,女人情不自禁的周郎,在这样的场合里,居然没有戴头冠,只是在发髻上绑了一根丝带,长长的丝带分成两行飘逸的搭在周瑜的后背上,随着主人身体的摆动翩翩起舞。
大冬天的,摇晃了手里的折扇,周瑜开始朗声发言:“诸位,要退兖州军,其实很简单。大家只需要把握住一个东西:盐!”
周瑜这句话一出,陶谦茫然,糜竺恍然,陈珪陈登父子俩则是豁然。
看看陶谦的表情,周瑜在心里暗暗的摇摇头:主弱臣强,这徐州看来算是没得救了。不过这对于我青州来说,是大好的事情啊。
收拾好心情,周瑜继续详细解释道:“大汉四百年以来,兖州、豫州从无大型盐矿。所需之盐,主要依靠外购。而追其货源,来源有四,一青州,二徐州,三扬州,四并州。
现在,兖州攻徐,而青州救徐。青徐自然一体。只要两位使君同心协力,禁止青徐两州的海盐西送兖州,则兖州的盐路,四段其二矣。而扬州呢?现在袁公路已经掌控了九江郡。掌控了淮盐北运的通路。而曹孟德才刚刚把袁公路逼到了淮南。只要两位使君修书一封,,向袁公路说明厉害。袁公路必然严禁淮盐北运。如此,兖州盐路,四断其三矣!瑜再来说并州,并州有高元才、南匈奴、黑山张燕等诸多势力分割盘踞。多年来,并州是大战没有,小战不断。解县的盐池这些年产量越来越小,自从我青州联合平州公孙伯济对冀州实行食盐封锁后,解盐供应袁本初的冀州已经是勉力支撑,更遑论外输了。所以,只要青州、徐州、北扬州三州联手。兖州、豫州两州的盐路就没有了!”
这就是蒋通所说的总体战的第一步,封锁盐路。这样的思路其实很有可行性,蒋通在后面的日子里也会多次用到。但是当周瑜在这里第一次说出来的时候,徐州的一众人等,都只感觉实在是太狠!
“其二,我青州的骑兵经过多年征战,实力已不容小窥。这次我家主公带了一万骑兵入徐。又有子龙这样的金甲将统帅。到时我军会把骑兵分为十队,向东海国和彭城国进行反扫荡的逆袭。他们主要的任务是消灭劫掠徐州的各路小规模的兖州军,抢夺、焚烧兖州军的军粮物资,必要时还可以进入兖州地界共计兖州的屯田……不过为我军骑兵提供消息,躲藏敌军追击主力,救治伤员什么的,就要靠徐州诸贤的努力了。”
“其三,现在是三月(农历),黄河已经解冻。我青州的镇西堡军团的水军将出动,将兖州的东郡切为两半,并在黄河南岸登陆,袭扰东郡的屯田——东郡是曹孟德起家之地,也是其粮饷的主要来源。我军的目的不在攻占,而在焚烧……”
“其四,陈王刘宠,虽与曹孟德为盟友。但两人结盟,一开始为的是对抗刘岱和张邈,后来是为了对抗袁公路。但现在刘岱张邈已死,袁公路已经远遁。这个同盟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多年来兖州陈国虽然分属同盟,但这个同盟的盟主毫无疑问是兖州。陈王殿下据说素有英雄之志,这样的人岂可长期甘居人下?若是陈王殿下接着豫州缺盐,起兵攻打兖州的背后?”
“其五,曹孟德诛杀边让,兖州世家大族早就心怀不满。虽然摄于兖州军之兵威不敢乱动。但若是陈国出兵在前,济北国鲍信出兵在后,兖州世家岂有不起兵呼应者乎?”
“故而,曹孟德在此时兴兵伐徐,实在是大大的挑错了时间和地点,根本不需要我青徐两州的士兵如何厮杀,我等可高卧饮酒,坐观曹孟德死无葬身之地!”